典典把裴倦帶去了學堂後的竹房裡。
這間竹房本來是給山間守林人住的,但由於他搬走了,如今荒廢下來。
一進去,沉悶潮濕的氣味撲麵而來,典典揮著手驅散空中的黴味:“我找人把這裡打掃一下吧,你如果願意,可以來這裡先住著。”
這屋子荒廢良久,其實不好一直住在這。但裴倦肯定不能再回荒山那邊了,先解決食宿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它隻是看著閒置久,裡麵家具卻齊全,好好打掃一下便可以用來住了。
裴倦點頭:“謝謝小姐。”
典典側頭看他,但隻是看了一眼便欲蓋曆戰地轉過身去。她現在不太能看他,一看見他,腦海中就會跳出那五個字,和測量儀上極高的數值。
裴倦說:“小姐你要回去了嗎?今天陪我折騰了一天,實在是抱歉。”
典典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到了竹林外,兩人分彆,典典猶豫了很久,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需要裴倦做她的道侶,裴倦的承受力極強,哪怕儀器已經加到了上萬,他還是綽綽有餘。
而上古神靈為了排泄出體內靈力,事實上也不過上萬。
也就意味著,當當是裴倦一個人,便已經能承受住典典釋放出來的能量了,而且很可能不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影響。
但這件事叫她如何和裴倦說呢?和他說我想上你?這件事情一般男性都接受不了吧,況且還是裴倦呢。
典典腦海中回想起在集市上吃午飯時,少年靠在躺椅上,側頭看著屋外人群煙火氣,他眼中冷淡又厭世,像是被全世界孤立開來,格格不入。
典典歎了口氣。
轉彎出竹林時,麵前忽然一陣風起,一人出現在她麵前。
典典看著麵前白衣白胡須的老人,驚訝道:“白夕長老?”
白夕手中抱著扶蘇,滿臉笑容,連眼邊的皺紋都透著喜慶:“小姐,我聽說雲山測量靈根的弟子中,有一個承受力很強的人?”
典典便知他說得是裴倦。
果然,雲山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瞞不過白夕,隻不過一瞬的時間,他就已經知道消息,還跑過來和她商量對策。
典典也沒打算瞞著白夕:“嗯。”
白夕笑容洋溢:“我本來還隻是抱抱運氣,想著先收集一下數據。沒想到啊,天不負我,還真的讓我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
他樂嗬嗬地想,之前典典不願意,是因為要與太多人魚龍之歡了,還會威脅到對方生命。現在可好,隻需要一個,就能滿足小姐的需求了。這樣既不會損害小姐的名聲,後續安排也方便處理。
他樂嗬嗬抬頭,結果看見典典一張嚴肅緊繃著的臉,讓人看不出喜樂。
白夕心裡一驚,心有餘悸地問:“小姐,你不願意?”
典典搖了搖頭。
她本來的任務便是防止自身暴體而亡,如今有了一個捷徑,為何不用。況且她要是死了,這個世界線也會崩塌,到時候所有人都要陪葬。因此,如果這個方法真的有用,對誰都不是壞事。
隻是……
典典想到裴倦傷痕累累的身體,被屈辱被踩在腳下,連吃湯圓都會勾起不好的回憶,以及剛才小屋裡,他與自己告彆時,清雋的眉眼和眸中的冷淡厭世。
白夕本來看典典搖頭,似乎很讚同自己的提議,鬆了口氣,結果看見典典眉頭緊皺著,看了他一眼,轉身消失在竹林裡:“白夕,這件事情你先彆去找裴倦。我有自己的打算。”
白夕看著典典消失在竹林的背影,忙不迭道:“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你知道自己的靈力爆膨,到時候會有什麼結果嗎。千萬不要做不負責的結論,這難得的捷徑彆錯失良機了啊,誒小姐小姐。”
他想要追上去,然而回應他的隻有一陣風過,帶來的滿嘴竹片落葉,以及遠處時有時無,飄散在空中的回複:“嗯!”
他狼狽地拍去滿臉的黃竹葉和泥塵,抬起頭,真的聽到了???
裴倦搬進了竹屋裡,他一早起床,走下床去,看見打開的窗戶下,數支擺放在那的符筆。
他拿起來看,符筆細細洗過,能看得出來材質和做工都很好,估計是西沅坊的。知道他要選符修,並且還會來送筆的人……
就隻有雲山大小姐了。
她為何忽然對自己這麼好,裴倦長到現在,最先明白的道理是無功不受祿。一個人忽然對你很好,那麼估計是你身上有什麼她所需要的東西了。
自己身上能有什麼雲山大小姐需要的玩意呢?裴倦想著小姐態度變化的開始,似乎是從側靈根的地方出來,她就一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是那裡出問題了嗎?
裴倦看著陽光下毛質細軟的符筆,一臉若有所思。
門筏後,典典看著少年看符筆的模樣。他看得很認真,可想而知有多珍惜學習的機會了。典典也知他貧困艱難,估計也沒有見過符筆,可能也看不出符筆的好壞。
不過不重要。
典典隻是想要淺淺補償他一下,也不需要知道這符筆是誰送的。
典典本想著要快些找機會和裴倦說清楚這件事,但想著他活著如此艱難,估計一路走來沒怎麼感受過溫暖和友好,好不容易從村民手中死裡逃生,又被雲山小姐看上,想要強上他。
典典歎了口氣,本想找機會和他說的,但為了補償他,最後還是起了個大早,在西沅坊排了老久的隊,買來符筆。
裴倦坐在床前,身後的門筏,消無聲息關上。
典典在街上走著,遇到華容。她要去秘境裡檢查情況。看見典典過來迎了上來:“典典。”
典典笑著:“華容。”
“苑滿秘境開了,我要去檢查情況。你要和我去嗎?”
典典點頭:“好啊。”
走了幾步路,華容看向身後:“裴倦,你也要去嗎?”
她知道典典最近和裴倦走得近,兩人總是會呆在一起。今早典典便也是去給裴倦送早餐,她們才遇到的。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還是禮貌性問一下。
典典便也看過去,她知道秘境中有很多寶物,對身體素質不強的低階修士很有用,而且因為照顧修士緣故,並沒有曆練任務和危險。
她問:“你來嗎?”
裴倦站在不遠處,身材清瘦修長,正低頭整理著衣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秘境繁饒,人來人往,因為是新開的緣故,很多修士前來探寶。
靈獸在草叢上奔跑。
典典和華容兩個少女走在前麵,東扯西扯聊著天。裴倦因為要“撿寶物”的緣故,跟在後麵。
崖壁上開著許多冰心花,散著銀華。典典嬌俏的手指點上去,揚起一片銀綠。兩人都驚奇得睜大眼睛,歡聲笑語,俏生生的。
經過一個魔氣彌漫的池子時,華容向典典介紹道:“這叫往生池,從這裡發動意念,可以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不過一般都有陣法守著,而且要求修士術法極高,因此一直都沒有人進去過。”
典典說:“是嗎?”
不知為何,一直神色懶散的裴倦也順著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人群越來越多,典典她們和裴倦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終於,裴倦停下了腳步,遠遠看著陽光下站立的少女。
她們麵前是森氣淩人的往生池,環境並不漂亮。然而,少女明媚的笑容和活力,卻吸引了無數弟子駐足觀看,其中大半是為了徐典典。
裴倦看見,那些弟子裝作路過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癡態,以及站立在遠處癡癡看著她們的人,臉上是仰慕,喜歡和想要擁有卻又不敢靠近的惆悵。
當然,也有不少注意到他的,因為他試圖“占有”和靠近雲山大小姐。他們的眼神帶著明顯的鄙夷,仇視,以及不堪。
在他們看來,一定是大小姐被這個根骨鄙陋的家夥下了迷魂湯,被他的皮囊給迷惑了。亦或是乾脆雲山小姐有什麼難言之隱,而被他脅迫著。但有一點卻很統一,目光不屑,想把他千刀萬剮撕碎。
裴倦和在場的眾人對視著,沒有移開目光,微彎的嘴角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鄙視。
一群愚蠢又沒腦子的家夥。
他冷冷想,雲山大小姐明顯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才對他接近和赴美的。
他們連這個都沒看懂,還妄想擁有她。
愚蠢又好笑。
裴倦冷眸和他們對視著,眼裡是
他在心裡冷冷想,一群沒腦子的渣滓,你們的雲山大小姐明明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是他身上有所圖。
他們連這個都沒看懂,卻還妄想著擁有她。可真是,愚蠢又好笑。
第八章
典典去找裴倦,遠遠地,看見少年披著衣衫,坐在竹屋裡。
她走上前去:“裴倦,你在乾嗎呢?”
桌子上放置著許多畫得形狀怪異的符咒,典典不是專業符修,不能看懂,但也知不是學堂裡教的。
“這都是你畫的?”
典典驚訝地問她聽說裴倦在學堂上連教習布置的符咒作業都完不成,還想來安慰他來著,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裴倦修長白皙的手指轉著符筆:“嗯,但現在暫時還用不上。”
這些符咒能有用得上的時候?
典典有些好奇:“裴倦,你是在人間學過畫符嗎?”看起來這運筆和熟練度就不像個剛入門的人。
裴倦不置可否:“算是吧。”
典典卻恍然大悟,難怪呢,她就說為何裴倦會每一世都會選符修。原來是進新手村啊。
裴倦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典典本來是來送符修書的,想幫裴倦解決入門問題,因為她也聽說了學堂裡的一些流言。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比起那些誹謗的人,裴倦似乎比他們還要厲害些。
於是她說:“沒什麼,裴倦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符修的!”
裴倦看著她明亮的眸,卻沒有說話。
典典本來就隻是來送符修書的,現在也不需要了,她還有事,便打算先走。
但是出到屋門時,裴倦卻叫住了她。
“小姐。”
典典轉過頭,見裴倦靠在椅背上,靜靜看著她。
?怎麼了嗎?
裴倦開口笑了,居高臨下看著她。額前的碎發遮擋住了黝黑暗淡的眸子。
他說:“小姐,有什麼話最好直接說清楚的。”
典典看著他臉上帶著的笑,他平日很少笑,總是一副冰冷淡漠的樣子。如今終於笑了,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譏諷和嘲弄。
是在笑她。
典典心想,是因為她忽然來了但什麼都沒說又走了嗎?但是直覺告訴她並不是因為這個。難道裴倦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
典典不確定,但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說出來一定會嚇跑裴倦的。
於是她說:“裴倦,我確實是有事想和你說,但我擔心現在還是不時機。你能等等我嗎,過段時間我和你說。”
裴倦挑了下眉,見她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便收回了眼。
這些名門正派,總是喜歡偽裝出一個高尚又崇高的麵孔,無論做什麼都要找個名分。她不說,他就暫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反正他也需要一段時間的棲息地。
裴倦來到學堂裡,坐到了自己靠窗的位置,很偏。
這是學堂班長安排給他的,說他是中途加入進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環境,不可能讓他隨便插進去。
當時裴倦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眼:“沒事。”
這些小伎倆在人間的時候已經看多了,但他並不在意。
如今到了座位上,他看見桌子上盤旋的一隻小青蛇。
不遠處幾個弟子聚在一起聊天,說得天花亂墜,卻還是忍不住看向裴倦這邊。
那青蛇身上有毒,他們找遍竹林找到的,不會致人死亡,但肯定也不好受。這件事沒人看到,當然也沒人可以指認他們,他們十分好奇和期待裴倦的反應。
裴倦站在桌子前,垂眸看著桌上的青蛇。陽光打下來,少年伸出手,放在青蛇麵前。
小青蛇卻瑟瑟發抖著,一直往後縮,似乎怕極了麵前這個冷銳冰冷的人。
哪怕他隻是一個孱弱的凡人。
裴倦懶得和青蛇糾纏,抓住蛇身便把它扔出窗外去。
幾個弟子看呆了。不是吧,青蛇剛抓來時明明凶得很,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要咬他們。難不曾是捕獲它的這段時日,把青蛇給馴服了?
但他們隻是當少年運氣好,撇著嘴訕訕回到座位上。
上課的打更聲傳來,有些臃胖的教習慢慢走上前來,他名叫清懷,負責外門弟子管理,兼任符修教習。
他掃視了全班一樣,開始反饋昨天畫符的情況。誇了班上的幾個同學,同學們都用嫉羨的眼光看著他們。
裴倦靜靜坐在角落,並沒有在意他們的動靜,隻是翻著麵前一本符修書。
教習的目光掃視過全班,這屆弟子他很滿意,雖然還隻是剛剛入門,卻已經能畫基礎符了。有些弟子甚至已經能把自己畫的符紙拿到集市去賣。
他很滿意,覺得他們未來可期。
雲山如今百廢待興,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而這些弟子將是未來雲山的棟梁之材。而他作為他們的教習,也將名留雲山佇石碑。
教習欣慰地環視全班,心中感慨,然後目光定在了角落那人的身上。他位置偏,從講台這隻能看見他一半的身影,但很明顯在做自己的事。
清懷目光漸冷。
一個沒有根骨,靠著雲山小姐的關係來到學堂的凡人。
他意有所指地說:“但學堂裡也有一些靠關係進來的學生,根骨不好,拉低班裡平均水平,還需要多加努力。”
裴倦手中的符筆微微頓住,他抬頭,隔著人群和教習對視。
班裡一時一片起哄。
大家都知道教習說的人是誰。他們也看不慣裴倦一個凡人,卻總和雲山小姐呆在一起,也不看下自己的身份和根骨。
既然教習都開了頭,那他們這些學子再說什麼也不是破壞規矩的事。
坐在裴倦前麵的男弟子是之前抓蛇的人之一,剛才也被教習表揚了,側頭看向裴倦:“裴倦,你根骨不好,畫不出符來沒關係。你和我們說,我們可以教你的啊。”
他說得友善,但眼裡的光芒卻惡劣。裴倦抬頭,他們從彼此眼中讀出那隻有男人才能看懂的意味。
其餘人也開始起哄。
“蕭容,彆白費力氣了,估計他來這裡聽了大半個月的課了,該不會連基礎入門的都沒聽懂吧。教習之前教的符他能畫出哪個?坐在這也許就和聽天書一樣呢,但好麵子不敢說出來。”
“不要再做白日夢啦,彆以為跟著小姐就能雞窩飛進金鳳凰,認清點現實吧。不如早點下山,找個妻子結婚種田養雞過日子。彆浪費資源了。”
“就是,我看小姐最近老是找他。也不知道給小姐灌了什麼迷魂湯。”
他們話說得難聽,學堂裡的一些女弟子聽了微蹙起眉。
裴倦靜靜聽著,沒有過多反駁。隻是目光鎖在一個個說話的人身上,似乎要把他們記下來。
學堂一時亂哄哄的,教習其實也早就看裴倦不順眼了,他向來不喜歡沒有能力,不勞而獲的人。但他必須得管管秩序,於是笑眯眯說:“大家都彆吵了。其實裴倦也已經很努力了,隻是根骨不好。裴倦啊,教習看你沒怎麼畫我教你的符,是不是哪裡不懂了。不要害羞,說出來,教習可以教你的。”
這種話,就和說你很努力,但是腦子不行學不會一樣。字字句句,誠懇又慈愛,似乎是一個老師對學子的關心和“肺腑之言”。排擠,誤解,但又溫和得讓人還要磕天磕地說謝謝。
裴倦抬眸看了他一眼,話語還是溫和有禮:“都還不錯,多謝教習費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清懷見他看起來乖巧很好欺壓的樣子,心裡也樂得歡,圖窮匕見地收了個尾:“不過啊,教習還是有一句話,雖然不該講,但還是好心送給你。有些事是強求不了的。如果真的沒有修習的天分,呆在這也不過是浪費時間。不如儘早下山,去娶妻生子,好好過日子。”
裴倦之前一直沒說話,聽著他的話說下去,卻嘴角漸漸勾起,眼中閃過譏笑。
像聽到了什麼笑話。
清懷愣了一下。這個學生一向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清懷以為他隻是一個性格軟弱,隻會出賣色相的人。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乖巧沉默的人臉上看見那樣的神情。
他還沒反應過來,卻聽見身後大門砰地打開。
一轉頭,竟看見雲山大小姐出現在他麵前。
眾人一片唏噓。
典典本來有事想找裴倦,便一直在外麵等他下課。裡麵眾人的嘲弄和譏諷她聽得七七八八,一直忍著火氣沒有出麵,不想擾亂裴倦的生活。
但他們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她沒能忍著,還是衝了進來。
冷冷看著清懷的臉。
她之前聽說清懷沒有好好安置自己從人間帶來的凡人時,就對他一直平樂隨和的形象產生了懷疑,現在都聽全了,更加知道他以貌取人和表裡不一的特性。
見清懷還想說什麼,典典打斷了他:“你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嗎,你就胡說。”
當著眾人的麵,她向所有人澄清:“我和裴倦的關係,和你們想的並不一樣。裴倦從來都沒有對我依附或者動彆的心思。是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共同的愛好,意氣相投,才主動接近他的。我們也不是道侶,自始至終我們都隻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請大家不要再隨意猜想。”
她的目光掃過清懷:“尤其是傳道受業的教習,更不應該對學生雙標和公然挑起紛爭。這不是為師之道,也不是長老之風。”
清懷心裡想,真是糟糕啊。他一直以來在小姐和白夕長老麵前維持的老好人形象崩塌了,都怪這個凡人。
本想補救一下的。但他現在哪敢再多說什麼,隻能閉著嘴連連說是。
弟子們都看著典典帶著慍怒的臉,哪裡敢再質啄。
一時學堂裡鴉雀無聲。
典典鞠了一躬:“抱歉,打擾大家的授課了,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這份包涵,有兩層意思,大家都懂。
裴倦靠在牆上,靜靜看著這一幕,手裡符筆在指節轉著。
典典說完便轉身走了,剩下大家麵麵相覷,一節課,所有人都循規蹈矩,沒人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