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複活了。”

哈利這麼說著，靠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

當然，沒有人相信他。

伏地魔複活？誰會相信，誰敢相信。

無能者善用謊言掩蓋事實。

公共休息室裡麵沒有人，也許是他們都早早覺得困倦，也許他們隻是單純不想理會，就連羅恩和赫敏——也被人拉著離開了。

隻剩下他。

“你相信我嗎？”

他問。

湯姆·裡德爾倚在門旁，卻不說話。

哈利很多次都懷疑這是否是自己的幻想，可每次都灼熱起來的傷疤卻告訴他這並非如此，湯姆是真真切切存在於他的世界裡的。

儘管他是伏地魔，亦或者說是伏地魔的前身。

哈利並不想承認，可他卻總是不自覺將湯姆和伏地魔割裂開來，好像這樣就可以忘卻所有仇怨。

隻是哈利和湯姆。

湯姆的神情並沒有改變，隻有壁爐燃燒起的煙霧寥寥，煙霧無風自動擋住視線，他或許透過煙霧在湯姆的眼裡看見了紅光——即使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想到是否和伏地魔的複活有關。

他會離開嗎？

哈利並不知曉，不知道他今夜的異常是源於何處，不知道湯姆是否還會待在他身旁，而是回歸到伏地魔身邊。

他們之間隔著的是血海深仇，他不應該。

就算他抑製不了。

哈利忍不住去想，他在曖昧氣氛裡，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態，欲望當頭的時候，還是這幅麵無表情的樣子嗎？

他擁有湯姆的記憶，他知道湯姆甚至會給一個並不美麗的掌握珍寶的女人一個吻——在手上，可他仍不知道該如何解答這個問題。

他修長的身體玉立，環抱著胳膊低頭，哈利無數次讚頌這幾乎可以算作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即使知道他的眼裡無法裝下任何人，更彆提心，卻還是忍不住淪陷。

湯姆好像才緩過神來，抬起頭看向他。

他的眼神似乎無論看誰都富含感情，讓人忍不住淪陷。

他隻是點點頭，不置可否，隨即站直了身體，看著麵色有些沉鬱的救世主。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哈利的壞心情，誰又能能一直光明偉岸，在被所有人唾棄不相信的日子裡。

總讓他想起來一些難以言明的往昔。

他可以清晰地讀懂哈利的大腦，哈利也是如此——儘管他鮮少使用這項能力。

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半身，哪怕他隻是一片因為咒語而分裂的靈魂，哪怕隻有哈利可以看見他，而他們緊密相連。

無疑，伏地魔的複活給了他另外的可能，或許他可以也擁有一個自己的身體，隻要哈利，隻需要哈利，父親的骨，仆人的肉，仇敵的血，沒有什麼是無法做到的；又或許更簡單，他隻需要去吞噬掉主魂的那片靈魂，要知道他靈魂最後一次的分裂可是完整的一半，被迫的分割無法去掌控。

而他，他有哈利十幾年如一日的滋養，他的靈魂已然壯大，甚至已經凝實到可以看見的地步，他完全可以吞噬掉主魂，隻要他不同樣去回收哪怕任何一個魂器。

這是根本不需要去擔心的，伏地魔學不會懺悔。

或許他該在蟲尾巴獻祭時就該去做，說起來這要簡單的多，但他卻也沒法將哈利充當賭注。

他想他似乎已經得到了鄧布利多所說的那種累贅情感——愛？他難以想象他會擁有。

可這看上去似乎也並非沒有預兆。

他從哈利繈褓開始就跟隨他，即使他隻能被困在那道該死的傷疤裡麵。

他看著那孩子逐漸長大，看著他得不到一頓足以果腹的食物和那隻充滿肥油的豬剩下來的破舊衣服，他承認他為此而惱火。

這是他暫時寄居的身體，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對待他。

所以他給予了哈利那群麻瓜親戚們一點小小的懲戒，用他好不容易積蓄起的微弱魔力。

哈利實在太過年幼，他無法獲得充足的補給。

這被當作一場普通的魔力暴動事件，卻讓哈利的日子逐漸好過起來，即使他得不到任何人的理會，可他擁有湯姆。

即使最開始湯姆隻能蝸居在傷疤裡麵汲取那偶然泄出的魔力，等到哈利蹣跚學步時他才可以顯露身影。

他牽著哈利的手走遍那個原本被充當雜物間的小小臥室，看著他從踉蹌走到穩健。

湯姆會教他認字讀書；他撿起來在伍氏孤兒院讀過的故事與詩歌；給他表演指尖發光或者點燃火苗的魔法，給他小小的心靈帶來震顫。

不管是來源於魔法還是湯姆。

湯姆一直跟隨在哈利的身邊，從未離去，哈利不會也不敢去構想這個可能。

如果湯姆真的消失，他會怎麼樣呢？

也許哈利小時真會去思考這個問題，但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自己——

他會去死。

隻有湯姆愛他，隻有湯姆會愛他。

即使他來到霍格沃茨有了朋友，他也知道沒有人能像湯姆一樣對待他。

或許在他很小的時候會把湯姆像父親一樣看待——在佩妮姨媽告訴他他的爸爸隻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後，可再到後來他再也沒這麼想過。

因為哈利發現自己對湯姆抱著彆樣的情愫。

從他在夢裡得到一個纏綿的吻，微涼的手指撫過他每一寸肌膚，他顫栗的身體和急促的呼吸交織著感知這一切帶來的快樂，在他醒來時發現下身一片黏膩開始。

湯姆第一次沒有叫他起床，他連是自己因為這種事醒的太早還是湯姆也覺得尷尬都不確定。

畢竟他們的大腦是相通的，隻要湯姆想，他可以知道他的一切想法。

湯姆自然知曉，隻是一直猶豫該如何處理，那是他養大的男孩，他是迷情劑的產物，也許他不懂愛，又可能他可以懂愛，他隻是無法界定這種概念，可哈利對他說是唯一特殊的，這毋庸置疑。

他知道哈利的心情，知道哈利身體的變化，這是他年輕時所不具有的，他好像並沒有從孩子邁入青春期的過程，他的長大好像就在一瞬間。

隻是他猶疑，靈魂真的可以常伴他左右嗎？是否會有一天，哈利的身體已承載不住他，也許是他的靈魂消逝，也許是哈利的身體破碎或者被他無意識剝奪。

他無法想象。

而現在，主魂送給他一個完美的構想。

獲得一個身體。

哈利始終知道他是誰，隻是概念太過模糊，莉莉·波特和詹姆·波特死去的太早太早，他還隻有那麼那麼一點大，即使後來海格告訴他他們是英雄，可對哈利而言那隻是兩個不算陌生的名字。

所有人都告訴他伏地魔無惡不作，可是他隻知道幫助他的是湯姆，陪伴他的是湯姆，那是他近前十年唯一感知到的善意，是後來出現的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

而湯姆恰恰就是伏地魔的前身。

那是他的湯姆，哈利就是他的所有物。

哈利一直這麼認為。

湯姆也許並不懂愛，前幾十年他可以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種種東西付出笑臉和一些會讓姑娘臉紅的紳士禮儀，現在他可能仍不懂愛，但他學會將鄧布利多所說的那些可笑東西替換成他對哈利的種種，然後恍然驚覺，也許這就是那個曾經提起都會讓他頭皮發麻的詞。

love。

“我相信你。”

他說。

哈利他當然知道這個肯定的答案，畢竟湯姆始終伴隨在他身邊，又怎麼會不知曉。

他隻是收到了太多不讚同的目光，他們認為他隻是一個貪圖名利而選擇胡編亂造的人——哈利受不了這個。

也許除了湯姆，沒有人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又或許湯姆也是，總有一天會離開。

他幾乎整個人都蜷縮在了手扶椅上，他難以剖析自己現在的情緒，他總會不自覺多想，自從邁入魔法界開始，他害怕湯姆的離去。

哈利隻能這樣解釋。

幾乎是從靈魂深處蔓延出的絕望，或許這能夠稱之為絕望，至少對於湯姆來說，這種感覺甚至比他去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個回到伍氏孤兒院的那個假期還要難過。

他該怎麼辦呢？

湯姆想解決他的男孩的問題。

他無法現在就獲得一個身體，也沒辦法去命令伏地魔立馬就弄出一個被刊登在《預言家日報》的新聞宣告他的回歸，或許他可以做到一個最簡單的。

他想。

冰冷的身體觸碰著哈利的臂膀，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驚詫地抬起頭看向湯姆，隨即鬆緩神色，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臉，隻以為這是安慰。

實際上，湯姆抱住了他，將他環在了自己懷裡，哈利眯著眼，漸漸平複情緒，這往往能使他無比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哈利感知到那抹涼意脫離身體時，壓下自己的遺憾，卻還是忍不住在臉上漾出笑意，旋即在下一秒愣在原地。

他得到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