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1 / 1)

人群散去,隻留下劉鬱離、祝英台、梁山伯三人及其書童。

劉鬱離了解祝英台心中的苦悶與委屈,低聲安慰:“英台,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此事。”

梁山伯以為祝英台是因為沒能和劉鬱離同住而失望,安慰道:“就委屈一下,跟我這個哥哥同住了。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祝英台點點頭,打起精神,對著劉鬱離笑了笑,“我沒事。”

她不能讓鬱離再為自己擔憂。馬文才那個人一看就沒有山伯好相處,鬱離真是倒了大黴和他分一起。“鬱離,你要多注意,知道嗎?”

礙於梁山伯在場,祝英台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

劉鬱離聽懂了祝英台的暗示,揚了揚拳頭,“我可不是吃素的。”

她走到銀心身旁,低聲細語,“我的書童京墨和我們是一樣的人。”這也是她的有意安排,幸虧山長沒太在意書童的分配。

聞言,銀心眼睛都亮了,“真的?”她還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如此幸運不用與男子同住。

“當然。”劉鬱離得意一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提起此事,銀心有些生氣,“你還說呢?我給你裝包袱裡的錢,你怎麼全拿出來了。嘴上說著把我當朋友,是不是嫌錢少?”

那天她發現此事時,哭了一整晚。第一次覺得床太大,空蕩蕩。

劉鬱離:“賺錢對本公子而言,小菜一碟。”刑法上的賺錢之法,她實驗了不少,真好用。

在祝家她之所以沒折騰什麼賺錢的買賣,是因為祝家已經富可敵國,錢再多些,隻會死得更快。

告彆眾人,劉鬱離一想到房間裡還有個馬文才,她就忍不住頭疼,與男子同住沒什麼,但問題是馬文才不行,他太聰明了。

她曾想過若是與祝英台同住的是馬文才,想必要不了三天,他就能發現祝英台是女子。

縱是她比祝英台不在意男女之大防,遮掩的好,但這種睡覺還要睜隻眼睛的感覺太糟心。

馬文才進入分配好的房間,發現此屋的布置格外合他心意,乾淨整潔不說,還十分雅致大氣。

正中間的桌案上擺放著一隻潔白的美人瓶,瓶中插著數枝鮮妍明媚的蓮花,還有三兩枝青翠欲滴的蓮蓬,再看窗外還有一樹蔥蔥鬱鬱,枝葉招展的芭蕉,更為滿意了。

待到下雨之日,置一紅泥火爐,溫一杯酃湖之酒,臨窗聽取芭蕉雨,是何等的風雅。

劉鬱離走進房間時,馬文才正坐在床邊擦拭弓箭,聽到動靜,抬眸看了一眼,沒有理會。

劉鬱離一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間竟要便宜馬文才,心中憋悶,沒好氣道:“我以為文才兄是個有誌氣的人,寧願退學也不願與我同住。”

“你若是有本事直接找山長換房間去,少在這裡激我。”馬文才是個聰明的,一眼看穿劉鬱離的激將法,完全不上當。

他難道想和劉鬱離同住嗎?山長剛發完話,現在誰敢提換房間的事,絕對會被趕出書院,因這種原因退學,他馬文才丟不起這個人!

馬文才的顧慮也是劉鬱離的,她甚至不能做出任何異常的事,以免引起馬文才的注意。

劉鬱離心累得隻想癱在床上,剛想上床卻被馬文才用弓箭擋住,“你不洗漱就上床?”

劉鬱離:“等我睡醒了再說。”

一想到今日會與英台重逢,她昨晚一直興奮得睡不著,又起了個大早,還與馬文才動了手,現在整個人又累又困,完全不想動。

“不行!”馬文才堅決不許,在外麵待了一天,衣服上不知藏了多少泥,休想這麼邋裡邋遢地上床。

見馬文才如此愛潔,劉鬱離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你若是嫌我邋遢,不如你去睡那兒吧。”她伸手指向廳堂中的羅漢床。

羅漢床左右和後麵裝有圍欄,體型較大,可坐可臥,一般用於午間小憩。床上還擺放著一張能自由挪動的小茶桌,可以用來待客。

儘管實用性很強,到底不是專門的床榻,若是長時間睡,定會腰酸背痛,休息不好。

馬文才當然不願意了,憑什麼是他睡羅漢床?“沒讓你睡地上,已經夠抬舉你了。”

劉鬱離戳穿馬文才的虛偽,“要不是你我平手,你會讓我睡床?”她敢肯定要是馬文才能完全壓製她,絕對不會分一半床給她。

馬文才沒有一點心虛,“要麼你睡羅漢床,要麼你去洗漱。”

劉鬱離不想因這點小事浪費時間,又不想輕易聽從馬文才的話,因此開始提條件,“你把我的扇子還我,我就去洗漱。”

馬文才也是這般心理,還了扇子,豈不是落了下風,謊稱:“一把破扇子,早就丟了。”

“你做什麼?”馬文才見劉鬱離伸手抓住另一側弓把,有些心慌,“放手!”這是他的心愛之物,要不然也不會讀書還帶著。

“一把破弓,我早晚丟了它。”劉鬱離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氣得馬文才臉色大變。

兩人同住一室,若是劉鬱離真有這個心,防不勝防。

“你要是敢丟了它,我就要你的命。”他說到做到。

“恐怕在文才兄眼裡,我的命還比不上你的弓吧?”劉鬱離無所畏懼。

“你!”馬文才氣到說不出話,此人之無恥,聞所未聞。擔心爭執之中,將弓箭撕扯變形,他咬牙吐出幾個字,“你先放手。”

劉鬱離乖乖放了手,現在她發現和馬文才住到一起的好處了。

馬文才收好愛弓,從櫃中取出一物,扔給劉鬱離。

他還是挺喜歡這把折扇的,上麵的那句詩精妙至極,也不知出自何處,但若是讓他去問扇子的主人,是萬萬不肯的。

重新拿回自己精心定製的折扇,劉鬱離開心極了,手腕用力,扇子在她手裡轉出了花兒。

沒過一會兒,從包袱裡抽出一物,遞給馬文才,“你的箭,還你。”

幸虧當時是落在了地上,沒有磨損,還有回收價值。

真夠奢侈的,箭鏃用的是精鐵不說,箭身用的是鐵力木。

顧名思義,這種木頭如鐵一般堅硬卻沒鐵重,這樣的好處是一方麵提升了弓箭的破甲能力,一方麵增強了弓箭射程。

鐵力木隻在少數地生長,價格昂貴堪比金絲楠木。

而箭羽用的是金雕的尾羽,在現代這是牢底坐穿獸,一支箭價值萬錢,抵得過她當初的賣身費了,怎麼舍得扔掉。

馬文才見劉鬱離還留著那支箭,有些意外,更沒想到她會主動還給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接過東西。

“她早晚都要適應,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劉鬱離的書童京墨看著房間內惴惴不安,不住往外張望的銀心說道。

祝英台要是被這點麻煩困住,她還是儘早回祝家莊吧。

銀心見京墨躺在床上,一副悠然模樣,不禁好奇地問道:“你不擔心鬱離嗎?”

京墨抬頭看了銀心一眼,提醒道:“你該叫她劉公子。”

京墨的話讓銀心有些不舒服,但她又不知道這種不舒服因為什麼。

京墨沒有發現銀心的糾結,或許發現了也全不在意,冷冷說道:“我比較擔心和她睡一起的那個。”

萬一半夜醒了,發現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刀,該多嚇人。這樣的經曆不該為她獨享。

銀心聽不懂京墨的話,解釋道:“鬱離……劉公子睡著時很安靜的。”

京墨翻了一個白眼,“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對一個枕頭下永遠藏著一把匕首,半夜驚醒多次的人來說,這絕對不算安靜。

“你和劉公子是怎麼認識的?”銀心有些好奇鬱離離開祝家後的經曆,但她每次說到這個話題,鬱離總是含糊過去。

“她殺死了我的丈夫。”

說此話時,京墨臉上的平靜讓銀心心驚膽戰,她想問怎麼回事?卻又怕觸到京墨的傷心事。

鬱離真的殺過人嗎?她為什麼會殺京墨的丈夫?殺了人家丈夫還收人家妻子做書童,鬱離怎麼想的?

千言萬語最終彙成一句擔憂,“你會傷害鬱離嗎?”

京墨看著傻子一樣看著銀心,這個問題等於問一隻兔子會不會垂涎豺狼?

銀心的問題讓京墨忍不住懷疑:她倆認識的劉鬱離是一個人嗎?

“你這是要做什麼?”祝英台見梁山伯先是搬開了羅漢床上的小茶桌,後又將被褥放上。

“英台,你從來沒與人同住過,肯定不習慣。”梁山伯一邊說話,一邊將床褥多出來的部分折疊起來,“我先睡這裡,等過兩天你能接受了,再搬回床上。”

祝英台沒想到讓她煎熬不已的難題就這麼輕鬆解決了,她看了一眼梁山伯高大挺拔的身材,又瞥了一眼那張僅比八仙桌長一些的羅漢床,有些為難。

沉默了半晌,說道:“我個子小點,還是我睡羅漢床吧?”羅漢床這麼小,她能伸開腿嗎?半夜會不會一翻身就掉下來?

床褥太大,羅漢床太小,怎麼折疊都窩囊成一團。梁山伯看著皺皺巴巴的床鋪,麵色嚴肅,說道:“這床,我睡得。你睡不得。”

祝英台不明所以,問道:“為什麼啊?”她的體型比他適合多了。

“當然是因為英台不如愚兄皮糙肉厚啊!”梁山伯笑著回道。英台出身好,又是家中最小的。作為義兄,他要多多照顧他。

祝英台聽出梁山伯話中笑她嬌氣,剛有兩分怒意,就見他來到床邊,伸手欲扯她的被褥。怒氣煙消雲散,心底浮出淡淡的喜悅。轉而,又湧上一層羞意,“不用你幫忙!”

急急推開梁山伯,她一個女兒家怎好意思讓男子幫她鋪床疊被。

梁山伯不知內情,隻當祝英台客氣,不願勞動他,熱心說道:“英台,一點小事而已。”說完,繼續去扯被子。

“不準扯!”祝英台莫名羞窘,“這些我能做。”

梁山伯寵溺一笑,隻當祝英台不願意被當成小孩子照顧。

看到梁山伯的笑,祝英台臉上多了一層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