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風波(1 / 1)

劉鬱離驚呆了。祝英台怎麼會和梁山伯同住?

師母明明答應過她,會讓她與祝英台同住。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祝英台拉了一下劉鬱離衣袖,低聲問道:“怎麼回事?”鬱離辦事一向穩妥,從來沒出過岔子。

更讓劉鬱離無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與馬文才分配到一起了。不行,這個室友她絕不接受。

比劉鬱離更氣憤的是那些士族子弟。他們腦海中壓根就沒有與人同住的意識。這些金尊玉貴的人,哪裡想過一間房還能住兩個人?

馬文才很聰明,看著布告上新鮮的墨跡,就猜到這是新出的安排。

書院多收了學生,本來一人一間的,現在要改成兩人一間。

聰明人也不止馬文才一個,很快意識到背後的原因,憤憤不平,“憑什麼那些窮酸鬼一來,我連房間都要分他們一半?”

“就是啊!這些人得寸進尺,太欺負人了!”

“這事我們不能忍,要不然那些泥腿子早晚爬到我們頭上?”

陸時看了一眼馬文才,“文才兄,不如同去?”他朝著山長所在的地方,使了個眼色。

劉鬱離對這個結果也不滿意,跟在他們後麵,想著能不能渾水摸魚,求師母開個後門。

等眾人到時,就看到山長連同夫人正在廳堂用膳,山長眼皮也不抬一下,拿著筷子繼續夾菜。

馬文才伸手阻攔後麵的人,說了一個字:“等!”

劉鬱離搖著扇子,左右為難。山長有意給馬文才他們一個下馬威,這一等少說半個時辰,她要耗在這兒嗎?

若是不在這裡等,她萬一錯過重分宿舍的最佳時機該怎麼辦?

劉鬱離一臉糾結時,忽然看見房間內的山長夫人正朝她擺手。燦爛的笑爬上眉眼,立馬越過眾人進了房間,驚掉一地的下巴。

此人莫非是山長夫人的後輩?

山長低聲說道:“夫人,外麵這麼多人,你單把這小子招來做什麼?”

山長夫人翻了個白眼,“我就喜歡這俊後生,怎麼了?”

她就沒見過比鬱離更貼心的孩子。十根手指有長有短,她偏心正常。“櫻桃,給鬱離添副碗筷。”

劉鬱離看著滿臉不善的山長,嘴上說著,“這不好吧?”接碗筷的手是一點沒猶豫。“師母,吃魚。”

拿到筷子,劉鬱離先給山長夫人挾了一塊魚肚子處的肉,師母愛吃魚,又厭惡魚刺,這個位置無複生小刺,剛剛好。

“真是個好孩子!”山長夫人看劉鬱離的濾鏡有多厚,山長對劉鬱離的惡念就有多深,碎碎念道:“阿諛奉承、諂媚之徒。”

劉鬱離完全當作沒聽見,黃金還有人嫌棄銅臭呢,山長不喜歡她多正常。

山長夫人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山長打斷,“你隻能和馬文才一起住。”

原來是你老小子搞的鬼,劉鬱離心裡了然,壓下嘴角的扭曲,彎出一個僵硬的弧度,“為什麼呀?”

山長:“你倆住一起,彆人就不會突然中箭或者斷了腿。”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劉鬱離扯了扯嘴角,說道:“我和馬文才同住事小,萬一鬨出人命,影響書院清譽事大。”

山長一邊夾菜,一邊問:“死一個?還是死一雙?”見劉鬱離一臉呆愣,問道:“你不是能掐會算嗎?”

劉鬱離心中雷達動了,山長這是在暗示什麼?

就聽見山長繼續說道:“你都提前猜到我會收下梁山伯他們,讓你師母在分配住房時將你和祝英台分到一起,這個還算不出來?”

劉鬱離總算知道問題出到哪裡了,打哈哈道:“山長仁慈,這不難猜。”

山長放下手中的碗筷,取過一旁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唇、手後,說道:“仁慈?那我為什麼要為難梁山伯?”

劉鬱離緊跟著放下手中碗筷,認真回答山長的考較,“山長之所以一再逼迫梁山伯,是看看此人的心性、能力如何?”

“寒門進入書院勢必會分走原本獨屬於士族的利益,住房就是其中一項。如果寒門中無一人能抗衡士族,他們在書院就會淪為士族欺淩的對象,而山長不想將書院變成一個汙濁地。”

書院本該是讀書的地方,若是陷在各種內鬥中,必會玷汙書院本來的意義,非是山長所願。

今日梁山伯出頭,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無形中已成為寒門代表。

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山長想借此看他能否承擔起帶領寒門對抗士族的重任。

山長又問道:“那你說說,我為何要收寒門弟子進來,讓書院陷於兩派鬥爭?”

鯰魚效應。劉鬱離結合書院現狀,換了個說法,“士族子弟多數沉迷享樂、不思進取,論刻苦、勤奮常不如寒門子弟。”

一味地鬥爭是消耗,而適當的鬥爭是鼓勵,有助於激發書院學子良性競爭。

屆時山長隻要穩坐釣魚台,時不時客串一下裁判,就能收到一群自動卷生卷死的學生,何樂而不為?

山長微微頷首。劉鬱離心性堅定、手腕靈活,就是太懶,除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完全沒有兼濟書院的心思,這怎麼能行?

謝安四十歲東山再起,他老人家今年才五十,正是奮鬥的好時間,千年書院自他而起。

他就不信當劉鬱離成為寒門與士族之間的鏈接時,還能獨善其身?

馬文才他們一等就等了半個時辰,他見山長與劉鬱離不知說了什麼,劉鬱離扭頭還看了看他,臉色很是難看。

看來想換宿舍的不止他一個。劉鬱離與山長關係更為親近,仍被拒絕,是不是說明住房之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山長自房間走出,開口道:“你們的來意,我清楚,此事無須再議。不滿意的可以直接走人。”

山長的強勢出乎眾人意料,馬文才、陸時與身後的人低語了幾句,暴躁的人群立馬安順了。

馬文才上前一步,拜見山長,“我等來此,不是因為住房,而是為了比試。”憑什麼走得是他們,要走也是那群不該進來的人走。

說曹操曹操到。梁山伯、祝英台等人剛好趕到,聽到了馬文才的話,不少人臉色一變。

見山長主動將目光投向自己,梁山伯就知道比試一事,勢在必行,側身看向身旁的常無名,他點點頭,開口道:“我們願意比試,比什麼?”

比試是他提出來的,若是不應,豈不是授人把柄。

馬文才:“君子六藝如何?”

梁山伯點點頭,“可以。怎麼比?”

陸時主動答道:“雙方各派出一人參賽,不可重複。”

常無名答應了,“六局,輸贏怎麼算?”

馬文才霸氣道:“平局算你們贏。”緊接著他話音一轉,說道:“要是你們輸了,就主動離開書院。”

“不行!”常無名反對。

“比試是你們提出來的,怎麼現在還沒比,就認輸了?”馬文才微微一笑,“早知輸不起,又何必裝模作樣說要與我們公平競爭?”

“就按馬公子說的來。”梁山伯看向身後眾人,說道:“這不就是我們原本的條件嗎?”不答應比試,他們在士族麵前就永遠低人一頭。

眾人不甘心,明明進了書院卻還是不一定能留下。

有一人低聲抱怨道:“為什麼要答應比試?輸了我們就沒書讀了。隻要不答應,他們還能把我們攆出去嗎?”

“閉嘴!”在引發更多不滿前,常無名製止了其餘人,心中氣惱這些人目光短淺。

留在書院就一定能安心讀書嗎?士族整人多的是辦法,他們人多勢眾且心狠手辣,隨便用點手段就能逼得寒門子弟“主動退學”。

還不如答應比試,輸了是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贏了,就能光明正大留下,士族也不能再以此為難他們。

“如果你們輸了,怎麼辦?”祝英台開口問道。

馬文才見祝英台完全拋卻士族身份,站在梁山伯一邊,譏諷道:“有的人生在朱門也改不了賤命。”

祝英台氣紅了眼,“你!”

梁山伯拉住祝英台,對著馬文才開口說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馬公子,還請慎言!”

劉鬱離搖著扇子,施施然走到馬文才麵前,開口道:“文才兄,不敢說輸了怎麼辦?是知道自己一定會輸嗎?”

“又一個數祖忘典的!”馬文才見劉鬱離話裡話外暗示他會輸,就知道此人和祝英台是一路貨色,又一個背棄祖宗身份的士族叛徒。

“我們輸了,一樣走人。”馬文才昂著頭,自信滿滿。有他在,絕對輸不了。“比試時間就定在明日。”梁山伯珍惜你在書院的最後一天吧。

馬文才對著山長彎腰施禮,“還請山長、諸位夫子做評審。”他就不信,到時候梁山伯他們輸了,山長身為見證人還能強行留下他們。

馬文才的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山長,山長一捋胡子說道:“做評審沒問題,隻是這比試時間要改在一個月後。”

馬文才以為是山長有意拖延,為梁山伯他們爭取時間,不滿問道:“為什麼是一個月後?”

“近來學生入學,事多繁雜,豈能因你們的小小比試誤了夫子們的正事。”山長眼中劃過一抹狡黠,“一個月後,恰逢有名士來書院講學,正好請他看看清涼書院眾學子的風采。”

一聽有名士蒞臨,不少人心緒起伏。在比試中若是能得到名士誇獎,說不定能就此名揚天下,看來要好好準備一番才是。

馬文才帶著眾人離去,臨走路過劉鬱離身旁,低聲說了句:“劉公子,一會兒見!”臉上的微笑完全遮不住聲音裡的惡意。

雖然他厭惡與人同住,但隻要一想到劉鬱離比他更不願,心情就莫名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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