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優聽後低聲笑起來,深邃的眼眸摻著溫柔細碎的光,一寸不移地望著她,唇間低喃,“是,我周承優,做鬼也不會放過姚嘉鈺。”
嗓音又輕又柔,喁喁細語,拂過姚嘉鈺的耳畔,激起過電似的酥麻,流至全身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昏暗房間中,一雙眼亮亮的,像沉墜深黑的天空忽地亮起來,星河璀璨,映入了姚嘉鈺的眼中。
姚嘉鈺亂了,她懷疑自己真的是在做夢,久久不能言,直到溫熱的指腹按住了她的唇角。
“那你呢?嘉嘉,你還喜歡我嗎?”周承優知道,姚嘉鈺喝醉了,她以為現在還是在她十八歲時。
姚嘉鈺皺起臉,怏怏不樂,“你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要像個冰塊一樣對待我?”
想到心裡憋著的委屈,她偏過臉不看他,亮閃的杏眼暗淡下去,聲音也委屈,“我親你,你還冷著臉推開我,教訓我。”
一陣接一陣的悶痛襲過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周承優看著她的唇,喉結滾動,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
四目正對,姚嘉鈺拉開心裡的閘,將那些堵著的氣一股腦瀉出來,“我再也不想用熱臉去貼你的冷,唔......”
剩下的話已被周承優堵進唇中。
周承優低首,吻住姚嘉鈺的唇,先是輕柔淺吮,而後熱烈滾燙,讓她感受他對她滿心滿意的喜歡與愛。
那些潺潺緩緩的,還有洶湧湍急的,周承優都一並交付給她。
長驅直入,急促的喘息交融在唇齒之間,姚嘉鈺看著他濃黑的長睫,顫著睫毛也閉上了眼睛,不自覺地抬手抓住了他撐在她身側的手臂。
手下的肌肉緊繃,她戰栗著指尖用力,一寸寸抓緊。
月光浸潤在濃烈灼燙的親吻中,無聲地隨著反複纏吮的雙唇移動,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濡濕的唇瓣分開。
清輝下姚嘉鈺一雙濕漉漉的眼更加閃爍。
周承優望著那雙眼睛,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輕柔劃過瑩潤的肌膚。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對不起,嘉嘉,是我犯渾,惹你傷心難過。”
他閉上眼,又睜開,隱去眼中一晃而過的痛,“嘉嘉,請你原諒我,那時我拒絕你,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即便我們之間隻差了三歲,但於我而言,你我之間有一道天然的鴻溝,直到此時,那道鴻溝才彌合。”
嘉嘉,我怕你發覺我卑劣的心思。
落入耳中的聲音像是哀求,姚嘉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撐在她上方的人推倒,她翻身而上。
見她身體不穩,周承優伸出手扶住她的腰,姚嘉鈺並不清醒,剛剛將他推倒似乎讓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腳下的柔軟有些奇怪。
姚嘉鈺撐在周承優身上,回頭看——原來她還穿著鞋子。
她皺眉想,怎麼沒脫鞋呀,她想不起來在她醒來之前發生什麼了。
姚嘉鈺回頭,迷蒙的雙眼鎖住周承優,眼前英俊的麵容映入眼底。
她眨巴眨巴眼睛,思考著要怎麼接話,腰間的大手傳來滾燙的熱度,喉間的話不自覺被燙出來,“你害我傷心難過,然後還要繼續若無其事地對我好,口口聲聲說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哥哥,周承優,你簡直是罪大惡極。”
語氣越來越重,話落下,姚嘉鈺氣勢洶洶咬住他的唇,牙齒用力,直到舌尖舔到腥甜的血。
她用惡狠狠的語氣,像大仇得報般問他:“痛嗎!”
周承優唇間刺痛,卻揚起笑,搖頭,“不痛。”
姚嘉鈺看他笑,又低下頭去咬他的下巴,齒尖的力度更大。
聽見他喉間溢出悶哼,姚嘉鈺滿意地撤開,撐著他胸前緊實的肌肉直起上身,哼一聲,聲音有些傲。
她微昂著下巴,睨視他,“那你知道你要怎麼向我贖罪嗎?”
周承優仍搖頭,眉梢揚起,問她,“嘉嘉能否發發善心指教一下我?”
“罰你追求我,追到我滿意為止,”姚嘉鈺眼尾微揚,唇角抿著笑,“直到我允許你成為姚嘉鈺的男朋友。”
這句話的意思,和那一天的相差無幾。
周承優心中又泛起澀痛,他的嘉嘉對待他一向心軟,生起氣起來會嘴硬,可歸根結底心還是軟的。
就像這些天,他看儘了她防備與冷硬之下偶然暴露的軟和。
她一直都是一個小太陽,烏雲偶爾會遮住她,但她永遠不會消失。
這本來就是他的錯,她的懲罰反而是對他的獎勵。
他想起另一天,她從覆蓋著雪的圍牆冒出來,頭頂著一朵薔薇花,她的臉凍得通紅,卻渾然不覺冷似的明媚地朝他笑,皚皚白雪中唯一的一抹亮色,映入了他的眼簾。
明明她是一朵在黑暗與冰冷中生長的薔薇花,她卻走進了他同樣黑暗沉沉的世界。
小太陽既能融化極寒的冰雪,又能釋放出暖融融的光,將黑暗一一驅散。
月光之下,他眉眼唇角都有笑意,落在姚嘉鈺眼中,她卻覺得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周承優,你怎麼了?”姚嘉鈺眼中閃過驚慌,她目光看向她手下的胸膛,難道她摁住他的傷口了?
她忙不迭將她的手換個位置,一手撐著床,一手去解他的襯衫。
聽見他加重的呼吸聲,姚嘉鈺手上動作更急切。
透入房中的昏暗月光無法照亮紐扣的位置,她試探著動手摸找。
柔軟的手摩擦過緊實的腹肌胸肌,異樣的酥麻感讓那些肌肉越發緊繃。
周承優一把握住了姚嘉鈺亂動的手,“嘉嘉,彆亂動。”
姚嘉鈺僵住了,飄入耳畔的急促不穩的吐息撩起了極熾的熱風,將她全身上下都烘得火熱。
一股火從她的心燒燎到脖頸白潤的肌膚上,又迅速竄至她的臉間,兩頰紅透,像晚間熱烈燃耀著的霞彩。
“周承優,你,你冷靜一下,我隻是想檢查一下你是不是又受傷了。”姚嘉鈺結巴著說,偏過眼不敢去看他。
聽見他努力平複的呼吸聲,姚嘉鈺咬唇屏住氣息,撐著軟陷下去的床起身,小心翼翼跨離他的身體。
肌膚相離的瞬間,她鬆開被咬得泛白的唇,用力穩住嗓音問,“燈在哪裡?”
然而她過於用力,靜謐的空間中她的緊張顫音暴露無疑。
“嘉嘉,隻打開床頭的落地燈,可以嗎?”周承優坐起來啞著聲說,柔軟離開繃緊的肌肉時,他的喉間溢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姚嘉鈺一下一下調著燈的亮度,怎麼都這麼亮,換來換去她都不滿意,最後她皺著眉選了個勉強算暗的光。
“你彆動啊!”姚嘉鈺走回去,不敢看他的眼角,也不敢看他其他地方,隻盯著他的胸膛。
這也導致,她並沒有發現,這個房間不是任何一個她18來歲時見過的地方。
姚嘉鈺咬著下唇,杏眼微微瞪大,手下儘力不碰到他的皮膚。
但到底都會碰到,姚嘉鈺指尖發熱,一雙白玉似的手也熏紅了。
襯衫上的扣子一粒一粒被解開,姚嘉鈺醉著,沒有發覺眼前男人的身體要比她18歲來時更強勁,肌肉更結實,也更成熟。
姚嘉鈺依舊屏息,催眠自己,關鍵看傷口,看傷口就好。
一覽無遺,身上的傷口好像更多了,姚嘉鈺終於看向了周承優的臉,對視上他,“才多久啊,你身上怎麼會多這麼多傷口?”
姚嘉鈺想著,他上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半個月?一個月?
周承優沉默著沒有回答,這些傷,除了一些實在褪不去的疤,都是四年前開始留下的。
從前她在,他怕她擔心,每一次受傷都儘力照料好自己,免得回家被她檢查後發現他受了傷。
姚嘉鈺也沒有糾結時間這些細枝末節,“這一道傷,是怎麼回事?”
她指著那道心口附近的傷問。
所有的傷口,這道最重,位置也更致命,她鬆著手指的力道,怕稍一用力就碰得他疼。
周承優低首,看向她纖細的手指,往裡移,看向那道傷疤。
心口上的這道疤,是四年多前他趕回基地時姚世善的金劍留下的。
金光劍影與燎燎火光相接的畫麵閃過了周承優的腦海。
那一天,周承優打敗了姚世善,是第一次,他打敗了姚世善。
說不上是壓倒性的優勢,應該說是兩敗俱傷,其中一方稍占上風,這更能形容那一戰的結果。
他終於可以帶姚嘉鈺離開了,可也是那一天,所有人都告訴他,姚嘉鈺死了。
“還很疼嗎?”姚嘉鈺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她怔愣一瞬,伸出手,拇指指腹按住了他的眼尾。
觸到了一抹涼,淚水浸濕了她的指腹。
“嘉嘉,我不疼。我想問你,你的傷還疼不疼?”周承優壓抑著痛息問姚嘉鈺。
這四年,你受的傷,還疼不疼?
那一張照片上的人,頭發短而淩亂,滿是傷口的手揭開了口罩,露出來的半張臉頰有一大塊疤,讓人看不清那人具體的模樣。
露出來的五官與眼前人的都不相像。
那雙眼睛有著驚恐和怯弱,姚嘉鈺從來不會這樣看人,她的眼睛也不曾流露這樣的神情,哪怕被關禁閉,被那些金光劍影懲罰。所以初見那張照片時,周承優並沒有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