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陽光灑進房間,點燃的檀香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了形狀。
床上的女子雙手交疊在胸前,她眉頭緊蹙,似乎是深陷噩夢之中,久久醒不過來。
鮮於旻將劍一把捅進虎牙的胸腹,“撲哧”一聲,虎牙的嘴角瞬間湧出鮮血,她用衣袖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反而越擦越多。
甚至她感覺的到,虎牙的原本溫熱的身體正在漸漸變涼。
不要,虎牙你不要死。
鮮於旻看虎牙死了,瘋狂大笑:“死的好!誰叫你跟著這賤奴一起逃跑!要怪就怪這賤奴吧!”
隨即他又獰笑著,將劍對準了她的脖子,“你也該上路了。”
說著就要一劍刺進她的脖子…
“不要!”伏苓驚叫出聲,她滿頭大汗,一個激動起身坐了起來。
這是哪?看著麵前陌生的房間,難道她又穿越了?
“怎麼了,郡主?”裴冉端著湯藥進了屋,他就說嘛,他堂堂聖手神醫出手,郡主怎麼會不醒。
“郡主可是又感到胸悶頭痛了?”裴冉將藥放下有些關心道,就是這毒有些不好解。
自己難道又穿越成了郡主?那虎牙呢?
裴冉有些奇怪,他記得郡主也沒有磕到腦子啊,怎麼傻了。
“郡主怎麼不說話,可是擔心虎牙?”他都忘了郡主是和虎牙一起逃出來的了,現在虎牙沒出來,郡主肯定很傷心。
“這是哪裡?”伏苓有些在狀況外。
隻見麵前身穿月白寬袖長袍的男子,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向她解答道:“這裡是臾戎十方閣,郡主。”
擔心郡主不知道十方閣是乾嘛的,他又耐心解釋道:“十方閣是臾戎用來接待外國來賓的驛站。”
聽這意思,自己還不是臾戎的郡主?
伏苓不好意思,躊躇道:“抱歉,玀營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裴冉有些奇怪,他把脈的時候分明沒看出郡主腦中有淤血啊,不過看著郡主眼巴巴的盯著他,一幅求解答的樣子。
他把這些疑惑都拋到腦後,“您是大朔的康寧郡主,父親伏正伏大人是大朔的鎮國公,不過您父親在多年前就已去世。”
他頓了一下,看伏苓沒有露出任何悲傷的表情才繼續道:“您母親柳夢秋柳夫人還在鎮國公府等著您回家呢。”
“不過,白公子已經將您平安的消息派人快馬加鞭傳回大朔了,相信柳夫人不日就會收到。”
“那和我一起逃出來的那個人,虎牙呢,他怎麼樣了?”伏苓暈過去就隻聽到鮮於旻說要殺了她,後來便一概不知。
“虎牙,他被七皇子帶回去了。”男人溫潤的臉帶了一些同情,“七皇子說隻能帶走您,虎牙是他的東西,誰也彆想搶走。”
“不要臉!”伏苓錘了一下被褥憤怒道,“虎牙是人,不是物品!”
她又聯想到剛剛的夢,虎牙沒對她動手,鮮於旻不會朝虎牙動手吧?
“撲哧——”裴冉實在是沒忍住,他看伏苓看了過來,連忙手握拳遮住翹起的嘴角。
“抱歉。”他毫無誠意的道歉道,郡主有些可愛。
伏苓當然知道這個人是在笑她,有什麼好笑的,她怒目而視。
難道她說的不對嗎,這可惡的封建社會。
裴冉見郡主瞪著他,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郡主,您臉上的紅斑是因為中毒引起的。”
“中毒?”伏苓有些驚訝,難怪她穿過來便覺得身體很多時候胸悶頭痛,昨天還吐了血,原來是中了毒。
她還以為,以為自己因為睡眠不足要猝死了。
“對,這毒有些棘手,我隻能儘力控製。如果要徹底根治,還要等回到大朔之後才能拔除。”
“可是我走了,虎牙怎麼辦,我想帶他一起走。”
兩人一起蹲在營帳角落看螞蟻,伏苓跟他分享了自己最愛吃的火鍋,還承諾出玀營後一定會帶他去吃。
“這…”裴冉有些為難,雖然他也同情虎牙,但是郡主的安全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且這毒不儘快拔除,到時候侵染心脈可是危及性命的。
“裴冉!本公子就說你是個庸醫,還自詡聖手神醫,怎麼一天了,郡主還沒醒?”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是白明,她換了一身緋紅色的窄袖騎服,動作利落乾淨大邁步往屋子裡走。
發帶隨著她的動作搖晃,好一個風流的“小公子”,伏苓內心讚歎道。
“胡說什麼,你來看看呢!”裴冉不服氣,這白明真是氣煞他也,什麼叫自詡,明明是彆人對他醫術高明的肯定好嗎。
白明看見半靠在床頭的伏苓一愣,訕笑道:“欸,還真被你小子說中了。”
接著看到桌上端過來的藥都要放涼了,她頓時一個爆栗磕在裴冉頭上,訓斥道:
“乾什麼呢!藥都快冷了,還不端給郡主喝。”連忙端起藥吹了吹,將藥喂到伏苓嘴邊。
她隨即得出結論:“你肯定又在偷懶。”
裴冉快要被氣死了,這白明不但貶低他,還搶他的功勞。
“你!”氣的他不知道怎麼罵回去。
這下輪到伏苓看笑話了,她喝下白明喂到嘴邊的一勺中藥,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隨即意識到,好苦!她皺緊了眉頭。
白明麵不改色,繼續喂郡主喝藥,懟裴冉道:“你什麼你?我有哪裡說錯了嗎?”
又安慰伏苓,“喝完了,有蜜餞。”
她放下手裡的勺子,得意的朝裴冉搖了搖腰上的荷包,她專門跑了三條街去買的,就等這個時候。
果然如她所料,裴冉氣的臉紅脖子粗,可是礙於郡主在這裡,不敢對她爆粗口。
伏苓一看有蜜餞,於是從白明手裡端過藥碗,白明還來不及阻止,隻來得及驚訝的欸了一聲。
就見她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了。
接著話也不說,隻是朝白明伸手,意思很明顯,她要蜜餞。
裴冉看白明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她白明也有今天。
白明老實將荷包解下,拿出裡麵的蜜餞給伏苓壓住苦澀的藥味。看見裴冉看她笑話,笑得這麼開心,忍不住斜眼愣他直接開口懟道:
“笑屁?”
裴冉的笑一下頓住,“白明,你一個女子,用詞能不能不要這麼粗俗!”
“裴冉!”白明還沒想在郡主麵前暴露女子的身份呢,這個裴狗就這麼給她說出去了?
伏苓看麵前這兩人小學雞掐架的姿勢,很想笑,但是她得忍住。
看見兩人都朝她往來,她隨即莞爾:“白小姐進門我就知道了。”畢竟兩個耳垂上都有耳洞呢。
隨即表示不參與兩人戰爭,無辜地再嘗了一口蜜餞。
真好吃,這無添加無汙染的果脯,酸酸甜甜,正合她口味。
吃著吃著,她的思維又發散了,要怎樣將虎牙救出來呢。
看他們這架勢,估計不會幫她去救虎牙。
裴冉和白明正伴著嘴,突然裴冉朝伏苓努努嘴,示意白明看郡主。
伏苓手裡正拿著一塊蜜餞,卻遲遲不放進嘴裡,眼睛盯著某一處一眨不眨,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裴冉知道郡主又在想救虎牙的事情了,不是不想救,是他們現在愛莫能助啊。
“郡主,您最多隻能在臾戎待三天,不然等毒散發到心脈,就是我也無力回天了。”
他故意誇大了後果,就是想讓伏苓知難而退。
怎料一開口,白明先震驚,連忙抓著他問:
“你不是說這毒你隨便解解就行嗎?你又騙我!”
裴冉語塞,“我是能解,可是這裡沒有解藥所需的藥材我也沒法啊。”
白明這才放下心來,她摸摸下巴,“據小豆子說,明日虎牙會第一個在冥虎台出場,說是為了彌補昨天虎牙的表演。”
伏苓不想連累兩人,隻聽她說,“我可以自己去,你們可以先離開臾戎。”
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去將冥虎台一把火燒了,看鮮於旻還怎麼讓角獸奴表演鬥獸!
“彆,郡主,您要救虎牙的迫切我們知道,但是千萬彆獨自行動啊!”白明是真怕伏苓有個三長兩短,昨天老爹都要給她念叨死了。
“對啊,我們可以商量著來嘛。”裴冉附和道。
伏苓看兩人一臉關切,有些不好意思,剛剛自己確實想法衝動幼稚。
一把火,不僅救不了虎牙,連她自己可能都走不掉,不管在什麼世界,惡意縱火都是大罪。
況且還有這麼多無辜之人會因為自己的一把火而喪命。
伏苓心思一動,生了一計,“不如我們,這樣…?”
伏苓將自己的計劃說出口,便立馬遭到了白明的強烈反對。
“不行!要是真的傷到您怎麼辦?”這個辦法不行,不能讓郡主涉險。
“可是現在隻有我的身份能威脅到鮮於旻。”伏苓秀氣的眉毛皺起,而且虎牙不會傷害她的。
白明還是反對,“不行不行,我不同意!風險太大了。”
見白明說不通,伏苓便將目光求助般遞向裴冉,“你怎麼想,裴公子?”
裴冉剛想說話,白明的眼神便瞪了過來,仿佛在說,他要是敢同意他便死定了。
裴冉偏偏要和白明對著乾,於是他爽快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以。”
伏苓眼睛一亮,對嘛,她就覺得這個辦法很不錯。
“裴冉!”白明作勢就要抬手揍他,裴冉趕緊伸出一隻手攔住。
“我話還沒說完呢。”裴冉扔下白明的手,示意她冷靜,對伏苓道。
“辦法是可以,但是您昨晚才和虎牙一起逃跑,明日這一出戲,七皇子會信嗎?除非真的動真格,比如見血,而且傷小了還不行…”
對啊,聽著裴冉的話,伏苓陷入沉思,“那要不就…”
白明真的要被氣死了,這裴狗在說什麼呢,不僅不幫著她勸郡主,反而火上澆油出一些餿主意讓郡主犯險。
“裴冉,這就是你要說的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剛才隻是小打小鬨,這下白明是動真格了,她的眼裡再也沒了笑意,沉沉警告裴冉。
“不行,郡主您不能這樣。”
“可是。”
裴冉看再逗人,白明就要真被逗毛了,於是連忙順毛,“你倆到底聽不聽我講完。”
“傷是可以偽造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伏苓和白明異口同聲。
“血包。”“血包?”
聽見郡主也反應過來了,他莞爾一笑,“沒錯,血袋,也有人稱過它血包。”
他促狹地看了白明一眼,“這可是我的獨家秘笈,郡主怎麼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郡主到時候隻需用針線將血袋縫在胸口上,便能偽裝了。”
伏苓歪打正著,她也沒想到這個世界還能有這種東西,看來這個裴公子真是個人才。
“你猜?”伏苓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語氣也輕快起來。
“肯定是郡主聰慧。”裴冉順勢奉承道。
“那當然。”伏苓心安理得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