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本來不想管的,但是他們的動靜太吵了,吵的他本就痛的傷口突突的劇痛,仿佛有人在撕扯。
於是,他出手了。
他內心也在新奇,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奴不願意做這些事。
看著伏苓默默哭成淚人的樣子,有些無措。他平時沒和女奴接觸過。自然不知道怎麼辦。隻是沉默的遞上一塊乾淨的粗布,是他要用來包紮傷口的。
伏苓接過,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
這還是她來的這個世界第一次情緒爆發,她憋了太久的委屈,此時此刻麵對陌生人那一點關心,淚水便如脫韁的野馬般收不住,反而越擦越多。
“對不起。”伏苓哽咽道,“我會報答你的。”
“不用,我不是為了救你,是你們太吵了。”虎牙冷漠道,嘴角抿成一道淩厲的弧線。腹上的傷口經過剛剛劇烈的動作已經開始滲血,是傷口又裂開了,但虎牙和沒事人一樣。
“傷口出血了。”
伏苓眉頭緊蹙,伸手想要查看他的傷勢,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幾分急切和擔憂。
虎牙側身避開,“不礙事。你走吧,等會兒有人來催你了。”
“哦。”伏苓的聲音還帶著哭後的鼻音,聽起來軟軟的。虎牙聽著心間一動,但沒什麼表示。
聽著人的腳步聲走遠了,虎牙才鬆了一口氣,傷口頓時如針紮般疼了起來,這會兒他也不逞強了,自己彎腰撫著傷口又去床上躺著了。
伏苓剛一出營帳,林婉正帶著桂奴往這邊趕,看到兩人都神情急切,伏苓霎時心間一暖,這玀營也不然全是冷漠之人。
“怎麼回事兒,耽擱這麼久?”不等她說話,林婉就忍不住開口訓斥:“彆多生是非,跟我走。”
隨即又看到伏苓泛紅的皮膚,著急的伸手要去觸碰,“怎麼都紅了?”
雖然語氣十分凶,但是言語之間的關切作不得假。
“不小心被菜湯燙了一下。”伏苓含糊其辭,不願林婉牽扯進去。
林婉看她目光閃爍,稍微一想,有這麼多年的經驗的她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也不好多說,畢竟冥虎台的人她也惹不起。
回到隊伍的時候,芝芝看見伏苓的脖子和半邊下巴都紅了,原本求愛被拒的她頓時陰陽怪氣起來:
“喲,我就說她的病要傳染吧,這紅斑都擴散到脖子那裡去了。”
“閉嘴。”
這還是林婉第一次凶芝芝,芝芝委屈地撇了撇嘴,還想再開口,被林婉瞪了一眼。芝芝便老實了,隨即厭惡地死瞪伏苓。都怪這個醜八怪,要不是她,她怎麼會被婉婉姐凶。
伏苓低頭,根本不理芝芝,芝芝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身上哪哪都不得勁。
等人都回了浣衣院,林婉拉住了要離開的伏苓。
“苓奴,你跟我過來一下。”
伏苓跟著林婉到了她的住處,這個房間還是挺偪仄的,優點在於這是單人房,不用像伏苓她們一樣睡大通鋪,毫無自己的隱私。
林婉將人帶進了房間,徑直走向床邊的木櫃那裡,掏出來一小罐藥膏,“這藥膏還剩了點,你拿去用吧。”
“謝謝婉婉姐。”伏苓受寵若驚,今天可能走大運了,接連在這個世界收到兩個陌生人的好意。
可是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報答不了她。
“不用,我隻是擔心你因為燙傷耽誤了接下來的安排。”
“不會的,我肯定不會耽誤您。“伏苓像林婉保證,同時內心感歎,又是一個麵冷心熱的好人。
這個藥膏倒是給了她一個思路,看今天虎牙躺在床上的樣子,估計傷口疼的厲害。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想辦法減輕他的痛苦了。
林婉等伏苓走了,內心歎了一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心軟過了,看著苓奴還尚存的靈動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剛剛進入玀營的自己,都是苦命人。
晚上服食,伏苓還是去的六營帳。
上午送過來的婉已經空了,虎牙還躺在自己床上,單宙三個人都不在,伏苓內心鬆了一口氣。
將晚飯都擺上木桌,伏苓從懷裡掏出下午從彩雲那裡兌換來的傷藥,輕手輕腳走到虎牙的床前。
男人緊閉雙眼,眉頭緊皺,額頭布滿冷汗,表情有些痛苦,連伏苓進來都不知道。
伏苓一看他的表情,心裡“咯噔一聲”頓感不妙,試探著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剛一觸到,滾燙的熱意順著指尖傳遞給伏苓,果不其然,他發燒了,溫度灼人的很。
她還來不及有更多的動作,虎牙像陷入本能的野獸,隻見他猛地探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如鐵鉗般一抓,精準扣住伏苓纖細的手腕,緊接著用力一按,順勢將人扭轉,以背對著他的姿勢按到床上。
“誰?”說話間,男人滾燙的鼻息噴在她的頸後,身子沉沉壓著,讓她動彈不得。
伏苓驚呼出聲,床鋪受力猛地一陷,她的臉頰貼著粗糙床麵,驚慌失措道:“是我!苓奴。你發燒了。”
“彆多事。不用你管,你隻用按時把飯送到就行。”虎牙鬆開鉗住伏苓的手,起身冷漠道。
伏苓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本來十分擔心,現在卻有些生氣,逞什麼強呢,臉都燒紅了,還不需要幫助。
虎牙忍住惱人的暈眩感,看見她的手腕被他掐過的地方已經紅了。他記得他也沒使多大勁啊,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礙於麵子剛剛才拒絕過人家,不好說什麼。
“誰多事了?隻是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讓我還了,我以後保證不打擾你。”伏苓抬手發誓,氣鼓鼓的,但一臉誠懇。
“隨便你。”說完便躺下,不再理伏苓。
死裝。伏苓內心吐槽了一句,出去打了井水進來,打濕帕子敷在虎牙額頭上。
虎牙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乾裂蒼白的嘴唇囁嚅幾下,到底沒說什麼。
屋內靜謐得隻剩彼此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然而就在這時,一絲細微的拉扯感從衣衫傳來。虎牙進玀營養成的警覺瞬間被點燃,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出手止住伏苓的動作,力度大得讓她不禁“嘶”了一聲。
虎牙眼眸半睜,燒得通紅的眼底滿是警惕與戒備,啞著嗓子低喝:
“你在乾什麼?”
伏苓也不甘示弱,瞪著他回道:“還能乾什麼,給你查看傷口、換藥!你發燒是因為傷口感染造成的,發著高燒還這麼大火氣,鬆手!”
兩人對視,氣氛一時間僵持不下,唯有那帕子上的水滴,沿著虎牙臉頰緩緩滑落,涼涼的。
看著伏苓倔強的臉,於是虎牙先示了弱,“我自己來。”
揭開衣服,包紮傷口的粗布還是上午那個被血浸透的樣子,血已經乾涸凝固,伏苓看著不容樂觀的傷勢,心裡想著待會兒粗布揭下來得多疼。
伏苓小心翼翼撕扯粗布,每扯動一下,虎牙的肌肉便繃緊一分。
伏苓身為22世紀的普通市民,實在是處理不來現在的狀況,害怕虎牙疼,於是揭開的格外小心,可是弄了半天才扯開一半,不僅虎牙被疼出冷汗,就連她自己也是緊張的直冒汗。
虎牙像是看出了伏苓的無措,他左手緊攥床沿,咬牙心一狠,右手直接將粗布徹底扯了下來,露出猙獰的傷口,周邊皮肉外翻,皮膚青紫,乾涸血跡變成暗紅色的血痂。
伏苓小聲低呼,實在是被虎牙這莽撞的行為打得措手不及。
他的臉一下就白了,喉結滾動,吞咽著幾乎要溢出嘴角的呻吟,居然還能分心說:“麻利點,長痛不如短痛。”
“嗯。”伏苓看他眉頭緊蹙,摳住床沿的指尖泛白,忍的辛苦,也不再多說,手腳麻利地將棕色的藥粉細細撒到傷口上,確保每一處都照顧到了,再用乾淨的粗布包紮好。
弄完,伏苓長舒一口氣,背後已經洇濕一片。
剛剛上藥就沒想著節儉,伏苓抖了抖藥瓶,眯著眼透光看了一下,大半瓶傷藥都沒了。足以看出虎牙的傷勢有多嚴重,如果效果好,看來還得找彩雲。
兩人無言。
“老大,待會兒那小娘們兒肯定還來,我們一定幫你報仇,就算今天上午有那小子護著又怎麼樣,他可是從來不管這些事的,我不相信今晚他還替那醜八怪出頭。”戈多義憤填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都合附和道:“就是,而且中午我出門看虎牙那要死了的樣子,現在也不一定打得過我們三個。”
兩人竭儘全力哄單宙開心。
都合和戈多攙扶著單宙從門外進來,看見虎牙坐在床上,而伏苓抱手站在一邊,兩人如老鼠見了貓般,動作頓時一僵,都合伸手捂住嘴巴,隻想撤回剛才自己說過的話。
單宙看兩人那慫了吧唧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腳踹兩人,怒喝道:“走啊!傻站著乾嘛?老子餓了。”
三人直奔木桌,看見自己的碗裡又沒肉,都合小聲嘟囔了一句:
“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
單宙狠狠地瞪他一眼,“閉嘴。吃飯。”
他們三人是知道自己的那份飯是為什麼沒有肉的,因為他們仨這個星期沒有去角首台表演,隻有角獸成功的角獸奴才有資格吃肉,而且那肉還是被他們打死的野獸的肉。
伏苓看虎牙動作不便,就想著自己去給他端過來吃。
剛走到木桌前,戈多忌憚地咽了一口口水,這娘們有虎牙當靠山,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看了眼床上的虎牙,衝著伏苓道:
“乾嘛?”
伏苓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端走了桌子上唯一一份有肉的飯,而且這份飯連粗麥和蔬菜的量都比另外三人的多。
她故意的,誰叫這三個人今天上午欺負她,餓不死你們,伏苓惡狠狠地想。
虎牙接過自己的那份,對比了一下,心裡也明白了伏苓暗戳戳的報複三人呢,有些想笑,但是他得忍住。
而且,確實比平時吃的飽些。
於是伏苓滿意,虎牙滿意,另外三人不滿意也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