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黑夜仿佛野獸伸出獠牙將她拆吃入腹,伏苓加快腳步,不管在哪裡,她還是懼怕這如墨般漆黑的夜晚。
伏苓歸還了衣服,輕手輕腳溜進房間躺在床上,喧鬨與人潮湧動還沒有徹底從她的腦海中散去。
伏苓又開始計劃著逃跑了。
隻是這次她得更謹慎,不能輕舉妄動,以免跟當初一樣,沒跑多遠便被抓了回來還受到了懲罰。
那個滋味,伏苓不想再回憶。
今晚從丁院到冥虎台,碰到了好幾批護衛往冥虎台走。她發現角獸表演時冥虎台是最戒嚴的時候,反倒對奴隸的管理是最鬆的。
因為這個時候為了防止觀眾太激動而造成踩踏或者鬨出人命,大部分護衛隊的注意力都會放在觀看表演的觀眾以及對貴人的保護上。
這時候,或許是伏苓可以選擇離開的時機。
寅時,天還沒亮。
房間裡的女奴陸陸續續起床。這是伏苓來到這裡不管多久都不習慣的時間,相當於早上五點就要起床洗衣服。
再加上昨晚她還偷偷去冥虎台當值,估摸著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猝死了。
伏苓額角脹痛,撫上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咚咚響,還有點悶悶的。
死不了但非常不舒服。
就算為了自己的睡眠著想,她也得儘快離開這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雖然今天要去服食,但是每日的任務還是要完成的,伏苓看到已經堆成山的衣物,認命坐上自己的工位,內心哀歎一口氣。
今天又是當牛做馬的一天!
終於在大家的分工合作之下,衣服堆勉強沒那麼高了,也到了伏苓去服食的時間,這時候才卯時。
王管事先是帶來了早飯讓大家吃了,這才點出昨天已經定下的名單裡的人,讓人跟著她走。
浣衣院有五個分院,也就是說名額平均下來,每個分院要派出四個人。而伏苓所處的浣衣丁院,除了伏苓,另外三個人分彆是:
傲慢的下一任管事候選人芝芝、人如其名般無欲無求的雲奴和一心想要離開浣衣院的桂奴。
至於芝芝為什麼在名單內呢,這是她自己要求的。自從她上次去冥虎台營地領衣物的時候無意看到了禹元,以及戲劇般的摔了一跤卻剛好摔倒在人懷裡,芝芝便對禹元芳心暗許。
以上皆是芝芝跟王管事求情時,伏苓不小心聽見的。
芝芝因為在丁院有姨母王管事當靠山,根本不用乾什麼活,據說在外還有舅舅在七皇子手下做事,不像其他無依無靠的女奴已經被年年如一日繁重的勞務磨平了棱角,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對芝芝來說,有背後的靠山,不管是當上下一任管事,還是成功和禹元在一起離開浣衣院去沒那麼勞累的院落,都是不錯的選擇。
伏苓也嘗試過和芝芝交涉,但是芝芝看到她臉上的紅斑便做出惡心的表情,嫌惡的讓伏苓滾開。
也對,在丁院,芝芝確實有橫著走的資本。
“待會兒所有人都跟緊了,走散了是要吃板子的,記住了嗎?”林婉負責這次的服食,清點完人數,開始訓話。
“記住了。”
林婉帶著人到廚房,將分配好的食盒分發給伏苓她們。食盒略重,應該是六個人的飯量,得兩個人一起抬,她恰好跟芝芝一起。
“婉婉姐,我想跟雲奴一起。”芝芝跑到林婉麵前作求情狀,還瞪了伏苓一眼又立馬移開眼神,仿佛看到伏苓便是臟了她的眼睛。
伏苓實際年齡比芝芝大許多的,對這種程度的侮辱根本不放在心上,畢竟芝芝沒有做出實際傷害到自己的行為。
果然如伏苓所料,林婉同意了,“苓奴,你和桂奴一起。”
“是。”
角獸奴住的地方在冥虎台後麵,這是一片營帳,周圍用高大帶有倒刺的圓木圍起來,防止奴隸逃跑。
走進營地,一股衝天的氣味撲麵而來,熏得伏苓本就暈的腦袋更暈了,胃裡也開始翻滾。
腳下是泥濘的土地,與其說是人住的,更像是野獸住的。
也許是為了保持角獸奴的野性,每五個營帳圍成一圈,中間有個圓形的台子,可能是用來日常訓練的。
看來在沒有表演的日子裡,角獸奴的日子也不好過。
伏苓一行人從踏進這裡開始,營帳門口站著的男人們便露出惡狼一般的目光緊緊的黏在她們身上,毫不掩飾地肆意打量,散發著一種讓人心悸的掠奪氣息。
她倆負責的是六號營帳的四人和七號營帳的兩人,六號營帳遠一點,食物又多,伏苓便自覺承擔了去六營的任務。
來到這個世界伏苓就沒吃飽過,再加上連日的勞累,她連端四個人的飯都費勁。
好不容易哼哧哼哧提著食盒到了六營帳,門口站了三個人正等著她。
三個人本來臉上掛著邪笑,但看到伏苓臉上的紅斑,便晦氣的轉身,領頭那人還忒了一口口水。
“怎麼還派個醜八怪來。”
“就是說,醜死了,當我們六營帳沒人了嗎。老大,要不待會兒我們去其他營帳看看?”
他們的聲音並不小,三人已經進營帳了,門口的伏苓依然聽的清清楚楚。
伏苓沒什麼表示,儘職儘責地將食盒抬進營帳。這是個四人間,最裡麵的床上躺了一個人,看不清臉。
三人坐在床上,看伏苓將碗一個一個端上木桌。
四個碗裡都是粗麥,水煮葵菜和蕪菁,隻有一號碗裡有肉,也就是現在還躺著的那個人的飯。
三個人看他們的碗裡都沒有肉,麵麵相覷了一眼,不敢對裡麵躺著的人發難,便將怒火發泄到伏苓身上。
“怎麼回事兒?!啊?我們的肉呢?被你吃了嗎!?”麻子臉戈多怒斥道,手啪的一聲排在木桌上,碗叮咚響,表情要吃了伏苓一樣。
“不好意思,奴不知道,奴隻是個送飯的。食物都是膳房安排好了的。”
都合見伏苓回答地毫無波瀾,像是看不起他們一樣。他頓時怒火叢生,裡麵躺著的人惹不起,這個小娘們兒還不能收拾了嗎!
恰好伏苓剛剛將一大碗飄著幾縷蔫巴巴菜葉的青菜湯端到桌麵上,都合猛地將湯掀翻,伏苓來不及閃躲,滾燙的湯水全潑落在伏苓的身上,她慘叫一聲,裸露的皮膚頓時見紅。
這還不止,戈多一巴掌打在伏苓臉上。戈多人長的壯,又下了狠勁,伏苓那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哪裡扛得住,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扇倒在地上,身上臉上火辣辣地痛。
“老子要吃肉,去給老子弄來!”
湯水打濕了衣服和地麵,黃泥粘滿了她的衣服。
很狼狽,但是這本是夏天,衣服比較單薄,被湯水一澆,衣服都緊貼在身上,伏苓的身材曲線便露了出來。
領頭的單宙看見這一幕,原本因區彆對待的怒火頓時熄滅,緊接著嘴角一勾,表情變得玩味起來,隨即眼神肆意又貪婪地在伏苓身上來回遊移。
單宙攔下準備毆打伏苓的戈多,眼神示意兩人將伏苓控製住。
伏苓看見他眼神便覺得不妙,想要跑。可是她怎麼跑得過這兩個大漢,頓時便被戈多和都合一人控製住一個手臂按在地上。
單宙啪的一下打向伏苓的另一半臉。
“臭娘們,還想跑,你跑的掉嗎。”
伏苓的下巴被單宙死死地捏住強迫她抬起頭,隻聽那人在她耳邊惡魔般低語道:
“長的醜,身段倒是不錯。把爺爺們伺候爽了,以後你的好日子多的是。”
“滾。”伏苓啐了一口,恨恨地瞪著單宙。
三人先是一愣,隨即哄笑起來,好久沒見過這種烈性的女奴了,往日玩過的女奴跟個木頭一樣,不帶勁。
“夠辣,老子喜歡。”單宙用手指揩掉茯苓的口水,又色情的用舌頭一一舔掉。
“你們放開她去外麵守著,老子好久沒開過葷了。”
“老大……”都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眼睛黏在伏苓的胸脯上,作為難狀。
話還沒說完便被單宙打斷,“去去去。”他不難煩道:
“老子吃肉還能少的了你們?滾出去,彆耽誤老子好事兒”
“是是是,老大您先請。”都合訕笑道,拉著戈多出了營帳。
單宙忌憚地瞥了一眼一號床上躺著的人,見人沒有動靜,便放了心。
擔心個屁啊,那位可從來沒管過這些事。再說他單宙才是六營帳的老大,開個葷還要向誰報告嗎。
單宙把心放進肚子裡,扯住伏苓的頭發一把將人甩到他的床上,砰的一聲。伏苓後背重重砸在床上,骨頭似要散架,頓時疼的蜷縮身子。
“滾開!”
伏苓估摸著林婉要來叫人了,但是麵對滿臉淫邪的單宙,她內心還是很慌,額頭布滿了冷汗。
“老實點!”單宙仿若未聞,整個人如一座小山般壓在伏苓身上,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伏苓滿心屈辱,她的掙紮和拳打腳踢對他毫無用處,反倒成了情趣。
“救命!!”
他騰出一隻手恰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地說:“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伏苓心一狠,她藏在手裡緊攥已久的碎瓷片直直朝著單宙的太陽穴刺去,她眼裡都是決絕,勢要拚個魚死網破。
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突然,一道勁風從旁邊襲來,拳頭打在額角一聲悶響,單宙被一拳打飛。
是虎牙!
單宙撞倒了旁邊的桌凳,發出劈裡啪啦巨大的聲響,小山般的身軀又重重落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他狼狽地趴在地上,頭腦昏脹,吐出一口血水。
都合和戈多聽見動靜立馬掀開簾子從外麵進來。看見單宙趴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吐血,頓時吼道:“老大!”
“滾。”
虎牙沉沉地盯著他們三人,滿臉不耐,全是睡覺被打擾的煩躁。
兩人一見是虎牙打的單宙,內心的怒火頓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般熄滅,兩人不敢吭聲,架起單宙將人往外拖,猶如喪家之犬灰溜溜的迅速撤離。
伏苓癱在床上,劫後餘生的後怕讓她手腳發軟,望著背對自己的虎牙,原本極力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自己還是太弱小。
…原來六營帳一號床是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