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一連數日，J市都是風雨兼具，溫度更是一日一降，寒意驟起。也是在降溫的第二日，林立上班時，被保安攔住了去路。
“林隊？您是林立林隊吧？這有你的快遞，一早送來的，你核對下看看。”
林立拿著包裹掂了掂，挺有分量一個箱子。他核對了電話信息，確認是自己的，心道莫非是家裡給寄的生活用品。
直到進了辦公室，找來剪刀拆開。麵對著箱子裡的嶄新衣物，他一時摸不清頭腦。
箱子中留有一頁紙，他拿起細看。
“哥，J市降溫了，不知道你帶的有厚衣服沒？剛巧有品牌方送來了新一季的物料，我看有你穿的尺碼，就留了幾套。衣服都是清洗過的，可以直接穿。褲子是抽繩腰，能調節大小，如果穿著不合適，您留著，回頭我再給你送新的。卜一。”
不等他再讀二遍，有其他同事進來。看著他桌上攤開的衣物，不免好奇。
“喲，新買的衣服啊？”說著，近前觀看。
“嘖，可以啊，林隊。眼光不錯哈，這牌子可不便宜。”
“啊？是嘛？”
“那可不，他家主打戶外運動款，玩戶外的他家都是標配。”
說話間，同事上手拎起，“嘖嘖嘖，這新款才出倆月，還沒降價呢，你可就配上了？！看不出啊林隊，荷包挺鼓啊。”
同事正年輕，還是個熱衷戶外的驢友，知道衣服價錢，連連咂舌。眼見其他同事也湊上了熱鬨，還頗有興致的做起了科普推廣。
“喲吼，這代言人看著挺眼熟啊？是演《山海經》的那個彭曉吧？”
“啊，對。林哥買的好像就是他身上這款，之前主推，不過貌似現在限量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全被林立聽了進去。
他複又品味著卜一筆下的隻言片語，想起那日兩人同行時某人狀似不經意的小動作，無聲的笑了。
拿起手機，點開某人的信息，編輯道：“衣服收到了，有心了。”
晚上，回到宿舍跟媳婦通話時，林立同她聊起近況。
“乖乖嘞，你可真行，不愧是國安，嘴可真嚴實。這都幾天了，你這會兒才跟我說。”聽丈夫提到他同卜一見麵的事兒，方圓一邊感慨一邊好奇。
“怎麼樣？他本人跟鏡頭裡差彆大不大？是不是比上鏡還要帥？”
“哎，我不樂意跟你說都是這，瞅瞅你那關注重點。”
“嘿嘿嘿嘿，咱不是沒見過明星嘛，所以好奇呀。行行行，我不問，你隻管說你的。”
林立便把如何同卜一的偶然相遇再到兩人約見，後又連同今天這出兒給方圓吐露個乾乾淨淨......
“聽你這麼說，這不挺靠譜一小夥子嘛？！彆的不說，就衝這幾件衣服，能看出來，人挺有心的。誰家送衣服還提前都給洗好了，這說明人家是早有準備，怕你不收，還知道編個說辭。”
說完，腦子一轉，笑了：“哎，這該不會是做妹夫的想提前巴結巴結大舅哥吧？省的回頭上門給使絆子？”
知道卜一是有意示好，但被自己媳婦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林立倒是覺得挺有意思。不打算再等媳婦思維發散下去，他開口截了話頭。
“什麼巴結不巴結的，挺直爽的一小夥子，哪兒那麼多彎彎繞。不過，我得跟你囉嗦一嘴。我倆見麵的事兒，曼曼不知道，所以跟你打聲招呼，彆抖摟出去。”
“嗯嗯嗯，知道了......”
......
再說卜一，之前答應了H省文旅廳，要為本省的中秋國慶雙節錄製慶賀視頻，還要參與旅遊推廣宣傳片的配音工作。在前往錄音棚路上，他收到了林立的回信。
沒有多餘的客套寒暄，簡單幾字，卜一卻砸吧出了彆樣的態度。對於那日林立調侃所稱的糖衣炮彈，卜一自是沒有費心思上趕著討好。他隻不過心思單純，凡是所有善待過林曼的人，他都不吝嗇向人釋放善意表達謝意。
不過，有一點倒是和林立高度一致了。對於兩人見麵的事，卜一自始至終倒是對林曼瞞了個徹徹底底，沒有泄露絲毫。
這也不全怪他，屬實是沒得機會。打從最近起，林曼忙的腳不沾地連軸轉。彆說日常的每天視頻，就是留言信息，也不見得都能看到回應。為了能看上一眼，卜一難得日日早起，趕在她出門前掐著早餐點跟她聊上幾句。
“你這得忙到什麼時候結束啊？”手機這頭，卜一看著小口喝粥的姑娘，語氣有些道不明的酸意。
“哎，不好說。板山坪那個傳統村落報國獎，資料比省獎要求的多，各種手續得協調甲方補齊。又趕上我們職稱通道開啟了，我還要申報職稱。中間還有項目要趕工，得加班出文本。就這還得見縫插針操心著考研預報名，我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
“好吧，大忙人。原本還指望著你假期來看我呢。今年的中秋晚會在K市搞。我還打算趁著我去節目，讓老劉幫你訂張機票，來K市玩玩呢。這下可好，沒希望了。”
“還真不好說，我現在自己都不確定放假那會兒加不加班。”苦逼的畫圖狗，沒有休息自由。林曼想想自己往後數日的工作安排，隻剩心塞。
眼看姑娘急匆匆扒光了碗底，卜一知道她趕時間，戀戀不舍掛了電話。
人醒了，魂兒便精神了。趁著沒了瞌睡，卜一難得研究起了自己後兩月的工作安排。眼瞅著商榷中那一欄裡，有一則關於H省文旅聯合地方廣電推出的大型沉浸式實景戲劇項目的立項策劃，他忽然來了興趣。
“喂。”電話裡，老劉鼻子囔囔，一副還未睡醒的狀態。
“H省文旅打算做的那個實景戲劇是個什麼情況？”
老劉費勁巴拉才算將智商歸位到水平線上，上去就是不客氣。
“不是吧，祖宗。你要不要看看這會兒幾點？我快5點才躺下，你確定這會兒就要跟我聊工作？”
“喲，聽你這氣勢，清醒了？醒了那就聊兩句唄。”卜一就坡下驢，老劉那一通近似咆哮對上他算是沒轍。
“不是，你又擱哪兒看的這新鮮玩意？非得趕著補覺這會兒......”
“你發的工作安排上。”
沒等老劉吐槽完，卜一便截了話頭。
聽是東西出自自己手上，他也沒了脾氣，略微沉默後，點開文檔，瀏覽了一番。
“啊，那個呀？就上次跟文旅廳對接報送錄音和影像的時候，跟人文旅和廣電的領導們一起坐了坐。他們有個思路，我覺得挺不錯的。這兩年文旅不是搞得熱嘛，他們就想依托省內的曆史文化資源，設計一條通關打卡線路，就類似於唐僧取經式兒的。但不跟西遊記似得降妖除魔，人家不搞那個。人家呀，想根據曆史維度，做一出大型戲劇，背景地就是這些景點或者文化名地，通過這些戲劇片段，把各個地方串聯起來，而且戲劇也要搞得生動，不是跟之前景區裡那些演出秀式的，觀眾就坐那兒乾看。人家想要拿觀眾做引流，人去到這些地方，他既是遊客，也可以沉浸在戲劇裡麵跟劇情互動。主要就是增加遊客和這一連串景區的黏粘性。”
“你還彆說，這文旅上是有高人啊。路數新穎不說，聽著都熱鬨。據說已經請了專家團隊研判過了，可操作空間非常大。”
雖有牢騷，但說起了工作，老劉還是滔滔不絕，講了個清楚。
“嗯，是挺不錯的。關鍵是咱們又跟著湊什麼熱鬨呢？”
“嘖，你這人，不上道了吧？你那文化推廣大使明年初任期都要結束了，這不得提前溝通啊？還有橙果傳媒那塊兒，你彆忘了王崇義他們都是專門做舞台劇出身，大大小小話劇、舞台劇、歌舞劇，還有各種秀，業內他要是說第二，沒人敢當老一吧。之前白明州那《蝶》他們操刀，搞得多好。你說我要是幫他搭上這條線，他們會怎麼表示？”
說到這兒，卜一腦子活，立馬領悟了要點。
“那你這商榷中是幾個意思？是人家找上門了？還是需要咱們去上門自薦？你這模棱兩可的，也看不明白啊。”
“哎呦喂，祖宗啊。我都坐那兒跟人乾部領導一起喝茶了，你覺得還用你去上門自薦嘛。就你的名號往這兒一擺，人家巴不得咱們兩好擱一好呢。”
“你們下一步碰麵訂的什麼時候？是在這兒，還是去H省談？”
前半程，老劉還把不準某人是跳的什麼脈。這會兒一開口，他算是鬨清楚了卜一的腦門子心思。
“我說，你這麼積極，大早上的也不放過我。該不會是想趁著什麼空檔回去見人吧？”
“嗬嗬嗬嗬。”卜一被人戳破了心思，也不尷尬。
“估計得到10月下旬了。按照現在的排期，你也就那幾天有空。我當時沒把話跟人家說死，留的有活口。人家本來就希望你能參與當麵談，這下挺好，圓滿了。到時候有必要的話，拉上王崇義，一塊兒說，也讓兩邊都看看咱們的誠意。”
事情定下了，卜一也就有了期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