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時而覺得恍惚,從他跳槽到劉瓊這之後,他甚至都忘了以前的世道是什麼樣的了,真的有人可以這麼快的改變天下嗎?這事不能細想,不然要麼是神明在世,要麼是妖魔現世。
所以天下百姓將她視作神明,不肯細想裡麵的門道,包括明軍與她帳下士人,都隻道是明王有天命。
天命,多麼虛無飄渺的詞,其實郭嘉細細推斷,劉瓊最開始的每一步都很險,都明目張膽的在走鋼絲,隻不過諸侯們沒人把一個十五歲的女孩當回事,讓她在眼皮底下發育,然後成為龐然大物。
就是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常反思,為何這與王莽一般偽聖人路線,大詐若信,硬是騙過了他。
他在曹營時,便依著染疫,推算自己命數,算得時日無多,便留下遺言。結果卻被宋恪救活,渡過了死劫,將他從疫病裡撈了出來,重新點燃了他的命盤。
劉瓊攜酒來看郭嘉時,看他這閉目養神的德性,將他從思緒中喚醒。
郭嘉看著近在眼前的明王,眨了眨眼,他反思,他不應在人屋簷下吐槽,他斜靠在原地,甚至都懶得坐起來。
“殿下?”
劉瓊覺得昨日的郭嘉很給力,她帶來一瓶茅台,送與這酒鬼嘗嘗味。
“先生大才,昨日出謀劃策辛苦了,聽聞先生好酒,之前給宋恪的酒,先生甚是愛飲。那酒是好酒,可對比我這瓶來,便是尋常。這酒我許諾贈功臣之酒,目前得到的人屈指可數,今贈先生一瓶,以助雅興。”
郭嘉站起來,前倨後恭表現得琳漓儘致,“嘉謝過明王美酒。”
其實薊城的酒也不錯,比其他地方的米酒要純粹得多,也好喝的多,郭嘉這愛美食美酒的人,來了薊城,與進了快樂窩一樣,這裡的瓜果蔬菜都比其他地方好,莫不是真是龍興之地,與眾不同?
而劉瓊走後,郭嘉看著這傳說中的酒,武將不必多說,關張太史慈趙雲皆有,謀臣上一個被贈的人聽說還是法孝直,再往上數是諸葛孔明,與糜竺,還是諸葛孔明拿來宴賓客時,這酒的名聲被傳得神乎其神。
郭嘉想著,可惜曹公不在,但他轉念又想,向來是曹公贈他酒,他還是去邀文若來喝一杯。
其實這酒劉瓊隻剩十幾瓶了,她感覺這酒並不是合每個人口味,大家要的是這功臣的象征意義。
她已經著幾個最優秀釀酒師傅用現代方子在釀製口感更好的酒,象征意義還是得上的,畢竟物以稀為貴,到時她包裝好看些,就當功臣酒了。
過幾天劉瓊看親自設計出來的軍徽,與軍徽與獎章模具,終於可以批量印製的軍功章,她如今有了大量白銀與銅,把收上來的五株錢溶了也可以鑄服役紀念章。如現代一樣,一等功獎章的軍徽部分為純金製作,二等功獎章的軍徽為純銀,三等功獎章的軍徽為純銅,其他部分用合金。
有些儀式感必須要有,人是擁有社會屬性的,是需要社會意義與認同的。不止需要填飽肚子就行,春秋戰國那般困苦,可信義忠勇始終蕩氣回腸,氣節需要被獎賞,戰場舍生忘死亦是。
劉瓊帶著郭嘉法正,拿著軍功章來到軍營,站上高台,召集全軍,大風烈烈,初夏的風最是舒爽之時。由於集結眾將,備戰益州,此時是眾多將軍難得聚於一起的時候。
從趙雲關張太史慈這些,補全了先前立的幾個一等功,還有張遼徐晃定遼東的一等功,劉瓊讓他們上高台,親自為他們彆在衣服上。社稷上有日月,軍徽便是稷上日月,黃金澆築。沾於獎章上很是顯眼好看,她彆好後,拍了拍張遼與徐晃的肩膀。
“文遠與公明遼東這場戰事與扶餘事,乾得漂亮,二位皆是一等功。”
徐晃還好,他原本就是當世名將,張遼頗為動容,徐晃在曹營也得重用,但張遼名聲很是不顯,離重用二字有點困難,還是孫十萬來合肥的時候,給張遼送了一個大的,讓張遼成為當世猛將之一。
而明營張遼與徐晃一同被重用提拔,由於遼東一戰,張遼直接從小將升征東將軍,徐晃升征北將軍。
張遼跟在呂布身邊,由於呂布過於牛逼,導致張遼多年透明,這還是他頭一次如此興奮。
然後再是二等三等,她一一的發放,然後發完了,她看下烏壓壓的三軍將士。
“將士們,這軍功章,是你安邦定國的證明,沙場馬革裹屍,這是你們舍身忘死,英勇無畏的勳章,日後大明不會忘記你們,孤也不會!
日後山河安定,以軍功分爵與田地,待你們老了,種不了田地了,50歲以後,可憑軍功章,以孤這本軍功記載為準,養老錢會每月發放給你們,打到你們銀行戶頭,不需要經過其他官員的手,從孤的私庫撥款,如同你們如今領月俸一樣。
將士不負國,孤也不會負你們,你們有最利的刃,精甲護身,當奮勇殺敵,以定功勳。戰死沙場的兒郞們,他們的名字,孤會為他們建英雄碑,每一個都刻上去。你們為國為民,國民就會記住你們,史書會篆刻你們,英雄永垂不朽!”
“願為明王效死!”
“願為明王效死!”
“願為明王效死!”
三軍異口同聲如山呼海嘯般,他們其中有將士握著軍功章,一腔熱血沸騰,恨不得再去沙場殺敵立功,多拿幾個。
劉瓊在趙雲護送下走了之後,解散後的軍營炸開了鍋。
“張三,你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幾個士卒搶著另一個人手裡高舉的軍功章。
“去去去,邊兒去,想要自個去掙,誰讓你們殺敵沒我多。”
張遼與徐晃路過看過不少同樣的場景,相視笑了笑,徐晃對明王的大方感到吃驚,大漢尚武,軍費投資一直是大頭,但都是投在兵邊精甲上,很少是給士卒如此優待的。
由於優待,軍法管理就很嚴,軍紀鐵律新兵入伍就得會背,不然是當不了明營的兵的,訓練就是一整天,晚上也集合一起夜訓,但晚上會隔三差五拉歌歡鬨放鬆一會。
徐晃剛開始不習慣,後來得了趣,覺得這般也不錯,他倒是不缺這響銀。但他也快四十了,身邊親衛很多是一開始就跟著他的,與他差不多年齡,立了功到了五十還能繼續領響,倒是了他一樁心事。
張遼卻是沒得到這待遇,頭一次,正是一腔熱血之時,他哈哈一笑。
“聽奉孝說,明王欲讓我領三千騎兵守合肥,以防孫權主力來犯。”
徐晃不懂他高興啥,他佯裝打張魯都給他撥了一萬五千人馬,“三千防孫權主力?三千對十萬兵馬?”
“是啊,文士們都說太少,可明王說,張文遠對上孫仲謀,800足矣,3000都是以防萬一。”
徐晃一愣,“看來明王對文遠很是看重與信賴啊?”
張遼隻覺得暢快,孫權小兒帶多少兵馬,他視如蟲蟻,何足掛齒。
回去的路上郭嘉忍不住開口,“明王以厚祿養士與兵,日後百姓得交多少稅賦才能補這個窟窿?”
劉瓊看著馬車外麵熙熙攘攘,“與如今一樣,我不會加稅的。”
“?”
劉瓊看了看交易的各類商店,“如今多為國企,因大批量工業生廠,需要大量工人,生產出來的價格比以往個人製造低廉。但就就這麼低廉的價格,也是上了稅的,百姓隻要有閒錢買賣,就是交稅,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沒有閒錢困難的,自然不會去參與買賣,他們也可以衣食豐足的活下去。如今戶部雖說是赤字,因為動用了國債,可今年就是三年國債到期,他們等著領錢,但等著買國債的更多。”
郭嘉是個謀士,不是個數學家,對數字不是很敏感,他聽得一知半解。“這樣就夠了嗎?”
“還有國企收入,何況孤增加了個稅,月穩定超過4000錢的,得交所得稅,最低是2%,最高是50%,比如奉孝你,是三品侍郎,如今月俸是兩萬七千錢,稅便是30%,扣去稅,入賬便是一萬八千九百錢。”
郭嘉愣了愣,他以為月俸就這些,還疑惑怎麼有零有整,加上米麵都是額外送到府上的。春夏秋冬朝服各兩套,明王時不時發獎金,由於他沒有夫人,隻有一個小兒,倒是非常寬裕,導致他都沒看月俸。
“官員也要交稅嗎?”
劉瓊點頭,“當然,天下皆是如此,況且官員的糧食也是額外送的,這些月俸足以讓他們體麵。孤仁至義儘,所以法律貪腐處以最重的刑法。百姓供養如此,如還不知恩層層盤剝,他們可不就該死嗎?”
況且如今銀行都沒利息,百姓們剛開始隻有一部分敢存,後來發現他們錢放銀行,家裡根本不需要人看守,小偷小盜上門也無用,身邊有兩家遭了賊之後,他們也都全部存銀行。去年換白銀,巨富們直接把家底存進去,隻藏一些金飾玉器,畢竟這時代可沒保險櫃。他們存銀行,去各地都不用帶錢,去銀行取就行了,背後有戶部擔保,一國信譽,他們也懶得多想。
畢竟明王都財大氣粗的給天下都換成白銀了,還有什麼好慌的。
郭嘉有些恍惚。“嘉隻是未曾想,原來讓百姓幸福安定如此簡單。”
劉瓊卻是知道,可不簡單,大漢的生產力一點都沒有,當權者想讓百姓過得好,比如文景,他們自己都得穿打補丁的衣服。
“隻是因為如今有了紡織機與各種機械,農具種子改良了,糧食就多得吃不完,才好了些,等天下安定了,孤就取消丁稅,有了糧食就能養活足夠的人口。如今天下人口過於凋零了,隻是如今亂世,孤若放開也顧及不到新生兒,不如過兩年再說。”
郭嘉想到住的四合院,荀彧族人眾多,分配的府宅不大,想要購地卻被要求提供戶籍。“那為何府宅不允許擴建呢?”
劉瓊覺得房子這東西,如今她缺人,幾乎入職就送,還挑什麼自行車。以後住不下還有酒店呢,謝衣把磚與水泥弄出來之後,硬是想每個大城建了個羅馬風格的酒店,如今正找工匠與木匠試呢。劉瓊沒阻止,如今房子全靠伐木,樹木少了會水土流失嚴重,以後母親河就得發怒。
“城市的土地是有數的,而且都有大用,村鎮老家地盤,他們愛建多大建多大,隻要有錢買。知足吧,如今四合院還能分,過十年後,官吏都得自己買房,可買不起這麼寬的宅子了。”
郭嘉倒是還好,他幼時房屋勉強能遮風擋雨,但荀家他是去過的,人後院還能跑馬。荀彧適應了幾天,把弟妹兒女全送回穎川了,這地隻夠他一人住。
“這——寬嗎?”
劉瓊斬釘截鐵,“寬,還有院子呢。”
郭嘉似笑非笑,這以後的同僚得多慘,才會住的地方沒院子,貧民都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