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二)(1 / 1)

宋恪看著郭嘉遊樂大半年,實在無聊他還拉著他一起快樂遊,宋恪這種工作狂是忍不了郭嘉這懶散德性的。硬是抓著他處理豫州大小事務,彆說,郭嘉看著不靠譜,辦事效率還挺高。

“嘉可以帶你去見荀文若,但他王佐之才高傲著呢,你這廟太小,可請不動人。”

宋恪覺得他廟可不小,“我去請他自然是為了明王,也不忍他為了一時之氣而前途儘喪,他侄兒都成翼州刺史了,他怎麼能在府中閉門不出?”

“行吧,此處離穎川近,且帶你一回。”

宋恪來到荀府的時候,荀彧正在練字,但他心不靜,寫出來的字並不讓自個滿意。

當下人來傳宋刺史已至,荀彧放下筆,天寒,讓下人將其帶至書房來。

宋恪入了書房,不愧是荀香令,房裡自有薰香的香味,加上炭火燃著,混在一起,他總覺得荀彧想燒炭自儘。

“令君很是有閒情逸致,這半年以來,沉迷於山水詩畫。”

這話就很假了,畢竟荀彧不是郭嘉,兩人的追求與精神狀態完全不一樣,郭嘉一身反骨,想的是搞事順便建功立業,荀彧是個居中持的能臣,想的是讓曹操當霍光,大漢再次偉大。

劉瓊一來,直接敲碎了搖搖欲墜的大漢,郭嘉深覺論搞事自愧弗如,而對於荀彧,這自然是亂臣賊子。

可偏偏她又姓劉,亡了國宗廟還是這宗廟。

什麼不孝子孫,咋就這麼叛逆呢!

“宋刺史今歲十八了吧?”

“虛歲正是。”

荀彧隻覺得荒唐,“未及弱冠而成封疆大吏者,自古以來也就是宋刺史了吧。”

宋恪點點頭,“這說明明王用人不拘小節。”

荀彧想了想自己十八在做什麼,而今四十亦無所事成,“小兒運氣罷了。”

宋恪也活了四十年了,隻是套了個十八的殼子而已,他能不知道荀彧的想法嗎?但他不理解這種固執。

荀彧是漢臣,還為曹魏立下大功勞,說一句開國相宰不為過,為什麼在百姓心中裡遠不如諸葛亮呢?

因為他們兩個的追求是完全不一樣的,荀彧是知道大漢是什麼樣的,靈帝之時他就在洛陽宮內,他所想維係的大漢,就是黃巾起義前那個權臣當道,外戚橫行,貪官汙吏蛇鼠一窩的朝庭,雖然它破,但它養士四百年,百姓也勉強活著。

而諸葛亮出生的時候,大漢就戰火綿延,他學成的時候,大漢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他想興複的漢室,並不是現實中的,而是理想中,漢初那個劉邦打下來,被呂雉與文帝治理得衣食滋殖,天下晏然的大漢。

所以劉瓊為天下帶來這樣的世道,諸葛亮是不在乎她稱漢還是稱明,因為他要的,是這個理想世界本身。

而荀彧要的,是那個“漢”旗,什麼都可以商量,漢旗不能倒,哪怕這旗下,已是腐朽不堪。因為這旗,庇護養士四百年,荀家便是這士中一員。

“這可不是運氣,一切所發生的都是必然發生的,人們稱這為天命。”宋恪看著荀彧,這個有些固執的人。

“令君,選擇遠遠大於努力,昔日你不是意識到了,才從袁紹營中投奔曹操的嗎?”

荀彧正襟危坐的給他倒了杯茶,再自己倒上一杯,“所以今日刺史來是為了與我炫耀選擇的成果嗎?”

“那自然不是,當然是代明王邀令君出仕,大丈夫未立功立而困守府宅,可不是令君的誌向。”

“代明王?”

宋恪點頭說著瞎話。“是啊,如今北方已定,明王必定是要圖南的,令君何必固執於一個漢旗呢?這宗廟社稷不還是劉家的嗎?漢家還是漢家,令君何必自擾呢?如今天下晏然,眾世家都一一投奔,若是天下一統,又哪裡有令君的位子呢?您侄兒荀公達已是翼州刺史。令君一身才華,卻不為國家效力,豈不悲乎?”

……

最終的最終,宋恪還是勸服了荀彧,他讓荀彧準備去薊城的時候說一聲,把郭嘉帶上,然後書信急報與劉瓊說了。

高級打工人,又添兩位,劉瓊還是挺開心的,可惜今年除夕,宋恪在豫州過不來,她真得習慣這兩人不在身邊。

宋恪也在給銀行員工培訓,九章算術已經不夠用了,算盤與九九乘法表統計表等等一係列基礎數學,都得用上,他與各地高管培訓,各地又得回去教人,他強製要求,如果學不會,銀行也隻能勸退了。

而且他又選出一些對數字敏感的人來,培訓會計,年後白銀一兌,銀行這關鍵鏈子不能斷,不然就成亂麻,事可多著呢。

荀彧也應該是年後過來,劉瓊算了算,起碼還得三個月以後呢。

她看著如今甄姬不止乾著侍中的活,還兼算戶部的賬,謝衣不在,戶部分擔到諸葛亮頭上,簡雍一個侍郞一個頭兩個大,算下來錢都是負的,赤字赤得觸目驚心,國債是真的成了還不上的債了。導致戶部根本不敢讓新人進來,免得多生事端。

劉瓊覺得簡雍瞎操心,這才哪到哪,他是沒見美債的窟窿,而簡雍把年底官吏將士工資都算出來時,劉瓊不僅很快的批了,她覺得今年大家都挺忙,於是每人獎金都加兩千錢。

兩千錢不多,但每人都加,這又是一筆大的開銷,簡雍欲言又止,忍不住找上諸葛亮。將這事說了一通,諸葛亮覺得就這樣發下去吧,都批了,發就發得高興些,熱鬨一下。

而秋收過後,宋恪的銀行開始發力,他沒給儲戶利息,但儲戶依舊很多很多,無他,主要是獨家。

這時代沒有錢莊,人們家裡放多錢,又容易遭賊,更彆說巨富之家,宋恪銀行遍地開花,商隊也不需要拿很多錢,從許昌存了去薊城取都很方便。

宋恪覺得,得讓他們習慣銀行,這地方一安全,心定下來,又方便,自然敢存了。有劉瓊背書,稱國家銀行,大明銀行居然比大漢銀行更受歡迎,百姓都很信她,於是大筆小筆的存款皆集於銀行。

劉瓊的錢袋子很足,所以遍地投資建國企,由於全是支出,簡雍才覺得害怕,這赤字實在太嚇人了。

“殿下,戶部開銷一日大過一日,這些錢,日後的稅賦可平不了。”

劉瓊的稅要得少,但是支出非常大,諸葛亮不放心還是來勸一勸。

“這些錢並不是靠稅賦去平的,丞相莫要憂慮,孤有把握,無妨。”

諸葛亮對於大她這種寅吃卯糧的行為還是不太認同,本想勸一勸,又被打斷。

劉瓊想起她特意為諸葛亮培訓出來的營養師,笑語盈盈看著他。

“丞相不需操心戶部的事,孤心裡有數,明年就緩和了,我為丞相找了兩個精通各地佳肴的廚師,身體健康才是長久之道,丞相實在過於操勞,什麼事都得勞逸結合才行。”

她可不想像阿鬥一樣,年紀輕輕的就沒了相父,雖然她與丞相同齡,但是她覺得,要是失了丞相,她怕是再也找不到同款了。

諸葛亮被這跳躍式話題搞得有點懵,但這是好意,也不是大事,他便謝恩。

“謝明王體恤。”

“還有,這幾年大家都辛苦了,從孤私庫出,丞相與孝直,太史慈,子龍,子敬,每人領千兩白銀,錦十匹,絹百匹,做年底獎金,雖說國庫緊張,但獎金不能與其他官吏一同並論。”

諸葛亮自己倒是無妨,但眾人皆有的,他不能替彆人拒了。這些是最初就跟著劉瓊創業的原始股,自然得顯出區彆來。

“好,不過明王親自遣宮侍送更好。”

劉瓊點頭,“丞相說的有禮,我讓人給他們送府上去,順便多加些美酒佳肴。”

於是諸葛亮為憂勸而來,帶著兩個人回去,丞相府的屬臣們麵麵相覷,了解之後,隻誇丞相頗得聖心。

而且兩大廚的廚藝是真好,丞相體重未見長,屬臣們體重驟升。三國是個很講究顏值的社會,看丞相為什麼年紀輕輕變丞相,於是他們快樂吃飯,痛苦減肥。

劉備在薊城甚是無聊,二弟三弟在外,簡雍他們忙得腳不沾地,孔明更是事務繁忙,結果經常被曹操拉著去喝酒吃火鍋,辣讓曹操打開了新天地。

最後劉瓊看他這麼閒,溫柔鄉不可久待,曹賊那也是,給他分派了工部的事務。

曹操得知他暫代工部左侍郞一職,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玄德公如今怎麼被女兒指揮得團團轉了?都開始忙這些雜事了?”

劉備噎了下,“沒法子,實在是女兒本事大,孟德兄是體會不了了。”

曹操哈哈一笑,“來來來,喝酒,這薊城啊,他們都避著我走,仿佛挨上了得變反賊一般。”

劉備與他並肩走著,倒是收獲了不少視線,“孟德兄大好光陰豈能浪費於市井?都言孟德兄乃治世之能臣,今天下有變,風雲中怎可少了孟德兄。”

“再說吧,此時我若去了,明王豈能放心於我?不如縱情歡歌。”

“孟德兄還是適合飲馬黃河,立不世之功,工部近來除了掃雪疏通河道外,並無他事。但年後便要去重修洛陽,這兩年沒戰事,等謝衣帶著工部人回來,我這就可動身了。”

而謝衣由於遼東實在無聊,帶著張遼等人滑雪,王青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出什麼事,謝衣可是王夫,這要是有個好歹她可沒命賠。

結果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這個年代的東北虎是真的吃人,還好張遼徐晃上演了打虎的全武行,謝衣也得虎口逃生。

經過這一次他也就歇了積雪天出門的想法,那老虎是真的大,他上輩子拍照都沒拍過這麼大的。

安生的等過完年,坐船入扶餘,這個時候的扶餘並不是後麵的朝鮮或日本人,據記載,扶餘國,在玄菟北千裡。南與高句麗,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裡,本濊地也。位置相當於今吉林省。

這個時候東北一部分與朝鮮半島是被扶餘與高句麗瓜分的,他們想要銀礦,就要借道扶餘,怎麼借,就隻能物理說服了。

於是謝衣把滑雪遇虎這種驚險刺激的事,添油加醋說與了劉瓊,劉瓊接到信後連嗬都不都嗬他,不作不死的典型。

但新年快來了,這一次的新年她要宴請群臣,宮內沒有負責的人,隻能魯肅與甄姫負責操辦,而火藥坊雖然大炮沒研發出來,但是根據謝衣的構想,把煙花造出來了。

劉瓊很是沉默,煙花啊,挺好,這不正好得大宴群臣。

這一次宴會,不光是群臣,她還邀了曹操,曹操看著帖子於是決定去,畢竟後半生蹉跎的過也太憋屈了。

她與劉備坐在主位上,諸葛亮攜群臣向她敬酒,她也樂得喝上一杯,宮宴的佳肴美酒,其樂融融,她看著位上了的曹操。

“曹公莫要客氣,孤敬你一杯。”

“謝明王。”

正是一飲而儘,待宴席到了後麵,欲散之時,劉瓊帶著群臣來到空地庭院,她取過火把,點燃了引線。

煙花向天空一響,火花四散開來,璀璨奪目,煙花向來代表盛世之象,在從未出現的漢末,群臣見了,看著這,劉瓊橫空出世才幾年,世界仿佛換了天地。他們有些怔愣,隨後皆向劉瓊祝賀新年。

這孩童們離得不遠看見了,皆鼓掌叫好。他們新年有新衣裳,還有糖葫蘆,這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倒是百姓見了,以為神跡,皆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