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二)(1 / 1)

在晨曦微露的清晨,大地被薄紗般的霧氣籠罩,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氣息。她在馬車裡一夜無眠,現在也無困意,望著遠處荒蕪的田野,一片蕭索。

劉瓊換上了舊衣,衣服厚實看著也並不是窮苦人的樣子,她扯了扯衣服的料子,看著小大人一船的宋恪。宋恪原先是她公司總裁,她是隻收賬的董事長,他在現在比她大九歲,工作狂的樣子,她二十八,他三十七,忙起來世界各地飛,連女朋友都沒有。如今他隻有10歲,而她有15歲,她看著宋恪的小模樣,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臉,小孩的臉蛋光滑柔嫩,宋恪瞟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拍開,懶得理她。

“宋恪,我們不是穿著舊衣嗎?為什麼衣服還顯得比較厚實?這裡平民都穿這樣的衣服嗎?”

“你想什麼呢,窮人多數淪為流民,衣服多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這是富農的衣服,我們不可引人注目,裝著中等的階層,混入人群裡也不會被人多看一眼,這樣出城的概率就大了,也不會有什麼為難。穿得太破,與馬車格格不入很怪。穿得太好,容易被官兵扮做盜賊搶劫,等混出去了,我們再尋個地方說話。”

“好,”劉瓊看向外麵,大了聲音,“謝衣,你渴不渴?”

“還行,不必管我,我帶了水在身邊。用灰把臉上弄普通點,我們等會兒要出城了。”

然後他們一行人,正大光明地從城門口出去了,由於劉備跑的不是這條路線,這邊反而沒有什麼人在管。

但是在古代想租一個房子,並不是容易的事,她與宋恪都是黑戶,畢竟不能露出戶籍,隻有謝衣的身份普通,不過幸好還有一個良籍,不然他們甚至連出城都不行。

劉瓊出了城就把車簾拉開,然後她看見遠處一群人緩緩走來,他們衣衫襤褸,是路邊的流民,瘦骨嶙峋的往城門口趕,他們眼裡還泛著綠光,格外嚇人,劉瓊突然想起宋恪與她說的,軍糧沒了以人為食,她忽然意識到,這些人也許是吃過人的。

她與其中一人的眼睛對上,那人幽幽地看著她,她想起末日片裡的喪屍,仿佛就是這樣的眼神,她的瞳孔一縮,有些驚魂未定的縮回馬車內,放下車簾。有孩童過來乞食,她明明有東西,但是不能給,因為他們在逃亡,如果給了就會引起彆人的注意,他們三人沒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謝衣隻得加快馬車,他們要離開這裡。

劉瓊終於知道宋恪與她說的,她如果不去搶奪權力與地盤,那麼她就會淪為彆人的盤中餐,劉瓊有些難以回過神,畢竟她在現代的28年,幾乎是活在真空裡的,父母給了她完美的未來,她從來不需要為生活發愁,她隻需要在不高興的時候去購物,去看電影去旅遊,去看極光,看一切浪漫的東西,但她成了漢末的十五歲女孩。

哪怕她回到劉備的身邊,也是會被嫁出去的,她的未來是飄渺的,是看不見希望的,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被人奪取的,都會成為彆人的踏腳石。

唯名與器,不可假手於人。

這句話驚醒在耳旁,劉瓊發現自己好像隻有走上一條爭霸的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她覺得這樣也比自己在亂世裡混比較好,至少她身邊還有兩個人不是嗎?

但是他們真的爭過得亂世裡的那些猛虎嗎?她這樣想的,也脫口而問。宋恪看了看她,搖搖頭。

“我們不需要去比彆人的長處,真正的應該是將他們拖到我們的長處裡,現代的技藝與思想是他們比不過的,我們能還世界太平。原本曆史上的五胡亂華,是非常偶然的事件,因為八王之亂,才讓胡人趁虛而入,八王之亂的前提是司馬炎篡魏。為什麼司馬家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篡了位?是因為曹魏無德,你看以前篡漢的人,哪個不是被群起而攻之?跟著曹操的人,是因為他的權勢與能力,而不是因為他的德行,從上到下蛇鼠一窩,隻要是彆人還給他們權利,保他們的官位,他們就會認那人為主。因為這些人沒有是非,蜀漢一亡,天地英雄氣就散了,所以迎來了最為黑暗的時代。”

“可是我們要怎麼做呢?”

“漢室氣數已儘,我們不能拖著這艘爛船走,砸了它吧,你姓劉,你砸,且又勢力龐大的時候,是沒有人會與你作對的。我們現在需要根據地,你那有地圖吧?”

劉瓊點點頭,這她肯定是有準備的,“有,不止一張,我還有指南針呢。就是為了防止末日奔逃,雖然現在並不是末日,但我看著路人,與末日喪屍也並沒有什麼區彆,我還有些驚魂未定。”

“等會兒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然後謝衣把他們帶到自己家,謝衣帶他們到大梁,這裡是曹操的地盤,謝衣家裡沒人,並不是死在戰場上,是被瘟疫奪走了性命,這個時代瘟疫過去十室九空,謝衣穿越過來的時候,原主也已經傷心過度的去了,那個情緒讓他幾年都沒有緩過來。

由於名字與八字都對上,有一種前世今生的宿命感,謝衣很是痛苦,每年也為謝家人上墳掃墓。

與現代的她孤苦伶仃不同,謝衣現代有愛他的家人,父母都是和善的人,經常給劉瓊投喂,覺得她太瘦了。劉瓊聽了謝衣如今的身世,她有些難受,謝衣倒是還好,他的父母在現代活的好好的,有弟弟照顧,他也不想再叫彆人爹娘,娶妻生子,他成了古代的謝衣,他要是個女子,穿到村子裡,估計寸步難行,就像現代被拐賣的女性一樣,那對他來說才叫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呢,換了個身體剛開始很尷尬,習慣了就還好。

他們來到家裡,把家中打掃乾淨,劉瓊拿出被褥,他們現在無地可去,必然是要在大梁住上一段時間的。

這邊是謝衣的家,鄰居們都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肯定也不能說是什麼遠房親戚,這過於不合常理,所以謝衣對他們說,這是他新娶的媳婦,小孩是媳婦的弟弟。說法非常合理,畢竟這個時候丁壯都被抓去打仗了,女多男少,人口凋零,女人15不嫁人會被罰款的,男人到年齡沒有妻子,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這樣就解決了所有人的麻煩,畢竟曹操丟了一個繼子,也等於說是半個兒子,畢竟這個時代,改嫁帶過去也是屬於那邊的人了。而且才10歲,正常的父母都會去找,宋恪留了下來,這樣也不會被人懷疑告密。而謝衣,他原本是女子,隻是突然變了個性,性向都還暫時不明了,而且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他跟這個時代的女性完全沒有交流的地方,就不打算害人害己了。

劉瓊這樣先住著,過一個月等事態平息穩定了,他們出城去,也能跟鄉親們說,媳婦回門,陪她去娘家。

劉瓊才來了一天,仿佛度日如年,可算是找到歇腳的地方了。她拿出她收藏的相機,把這房屋院落拍了下來,這款是新出來的高端機,她是為了拍星空而買的,雖然來到了漢末,但這個時候的星空是最美的,沒有汙染,沒有工業,什麼都是原生態的。

她拍下這個房屋院落,單純就是想記錄一下,他們的第一個落腳點,這是新世界的第一步,也許以後會有更遠的路,

劉瓊拿出空間的食物,味道不宜太大,所以她也隻拿出來麵包,不然這個時代很清淡,有什麼奇怪的食物的香味會引來很多的人,這是一個過於貧瘠的世界,在他們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還是一切都小心為上,火鍋什麼的是不能吃的,甚至一切辣味的都得戒了。因為這個時候辣椒還沒有上桌,是胡椒特彆貴,百姓自家是吃不起的,權貴也是拿來送人的,更何況他們還在曹操的地盤,一切隻能小心更小心。

他們飽了腹,解決了食物問題,他們把包裝袋給燒了,在灶裡成了灰,然後把地圖擺上來,劉瓊拿出一張中國地圖,他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預測不到會來到三國,不過很多地名都是可以推算的,也還好。還好他們有記憶,不然連說話都是問題,古音很繞,這一點也是萬中之幸了。

謝衣常年東奔西跑,他可太熟悉地理了,所以不慌,他將這些地名娓娓道來,他們主心骨也定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想去的地方,宋恪也是臨時跟著他們的,原本他隻是準備把人接下來給謝衣,他畢竟是曹操的繼子,在曹營也是有身份的,但是看見了穿過來的劉瓊,跟著一起上了馬車了。不過他也慶幸上來了,畢竟劉瓊有錢有資源還有姓,背後還有個未來可期的爹,實在創不了業回去資助他也行。

他一個未來人,呆在曹營,看著一群衣冠禽獸,他實在是度日如年,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也許他也會潛伏在曹營,總之要比司馬家篡得快。但有更好的選擇,當然是自己創業更香,何必去做個有罵名的人呢?

“劉瓊,你準備去哪裡?或者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劉瓊:“?沒有”,她哪知道有什麼地方是無主的。“你想去哪裡?說一下你的計劃吧,如果合適,我是可以投的。”

畢竟在現代,也一直是宋恪出計劃,然後她覺得可以就投資,出錢不做事,做事不出錢,這是現代的原則問題。

“此時,北方有曹操,中間有袁紹,袁紹此時是個龐然大物,官渡還沒有開始,這些地我們肯定是不能染指的,而我們想發育,就得找一個,他們打不到的地方,又或者說,不願花時間來打的地方,我們要麼去極南,廣州,現在也稱為交州,在那裡猥瑣發育,東吳還沒有打過來,但東吳的戰鬥力忽上忽下,他們的水軍是無敵的,所以遇上周公瑾,我們會很被動。到時候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那邊的地形優勢,也說不準。要麼去北方,幽州,也就是北京那塊,在那裡占一塊地,向袁紹稱臣,公孫瓚自殺後,那邊是混亂的,我們可以亂中取勢,最差也可以找一個小城,偷偷地發育,然後擴張,那個時候袁紹跟曹操對上,是沒有時間去管我們猥瑣發育的。而且北京那塊地方,附近我們比較熟悉,那邊有長城擋著匈奴,而且謝衣可以扮做士人,我們剛開始可以救濟百姓,然後花錢向袁紹買一個官。”

劉瓊要把主動權抓在手裡,於是打斷他的話。“不,你先前說,名與器不可假手於人,我覺得很對,我們可以買官,但要以我的名義,而且我爹就是去投奔袁紹了,到時候我花錢向袁紹買官,他不會不給麵子的。”

“況且謝衣隻是平民,還容易招來殺身之禍,直接用我的名義不是更好?而且幽州很遠,劉備是不會來的,但他聽到我還活著,那麼還是會幫上一幫的,而且他的名聲好,我作為他的女兒,受了這麼大的苦,難道還不能領領名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