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斯伯特同樣看見了網上的言論,他是真的不在意。唯獨憂心會不會因此而牽連到診所。
或許在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要獨攬下這個項目,明明知道自己……
溫涼的觸感劃過肌膚,賽斯伯特在下意識握住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他側頭,看見人類女孩的眼睛,滿滿的擔憂關切心疼似要從裡麵溢出來。
心不禁軟了下來,不由自主地環抱住女友的腰身,賽斯伯特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蹭一蹭,說:“沒關係,我不在意那些。”
許芊另一隻手也扶上賽斯伯特的腰背,悶悶地說:“我知道。”
她明白網絡上的惡語不該儘信,隻是情感控製不住。
“就沒有什麼證據嗎?”她忍不住抱有幻想。
賽斯伯特沉默地搖頭。若有證據,他當初也不至於會被解雇。即便真的有什麼他忽視了的地方,一年過去,埃德不知什麼原因當上了迷嶽集團的高層,想必也早已將所有痕跡抹去。
許芊溫柔地摸摸男友的臉,無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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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許芊翻來覆去心氣難平的夜晚,蜘蛛人維拉也忐忑地再次嘗試撥打埃德的通訊。
自從上次因為食物中毒被送到醫院,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很多天了。
這些天維拉一直聯係不上埃德,反而是第一次醒來時見到的豹獸人莫羅經常和他見麵。
豹獸人莫羅是個沉默寡言的家夥,隻是機械地傳遞著埃德的命令,對維拉的接近示好無動於衷。
維拉同樣關注著網絡輿論的發展,猜到埃德是想用自己住院的事誤導大眾對針灸的看法。但是現在這已經被展示出來的眾多病例跟蹤數據給打破了。維拉不明白埃德還要讓自己待在這裡的意義。
而且維拉總有點心慌,生理意義上的。他一在病房裡就不舒服,白天沒精神,晚上又睡不著。倒是在住院樓下的小花園裡要輕鬆很多。
幾次下來,維拉心中不是沒有懷疑的。
有一回,維拉堅決不想吃豹獸人莫羅帶來的所謂補身子的補品——一瓶高級營養劑,莫羅每次都會看著維拉喝下——莫羅沉默了一分鐘。維拉被他看得膽戰心驚,莫羅生得高大,露在衣服外的肌肉健碩有力,一看就是練過身手,維拉目前失去了蜘蛛腿和毒液,毫無反抗之力。
幸而莫羅沒有動手,隻是收回高級營養劑,將帶來的百合花插在床頭花瓶裡,轉身走了。
維拉抑製著砰砰的心跳,在窗戶邊看著人走出醫院後,將百合花抽出扔到垃圾桶裡,想一想後,又撿起來撕碎衝進了下水道。
然後他不管不顧地要求出院。前途重要,性命更重要。
但是他在醫院門口看到了等在那兒的豹獸人莫羅。他坐在飛艇裡沒有離開。
維拉又重新辦理了住院。那種心慌無法呼吸的感覺又籠罩了他。
埃德聯係不上,豹獸人幾乎將他當做空氣,維拉氣得將光腦砸在牆上,拿起床頭櫃上的酒悶頭喝——那是他下午點外賣買的。
半夜,維拉被窒悶感驚醒,他再也受不了了。一則直播悄悄出現在網絡上。
有熬夜衝浪的網友刷到,臉色陰沉難看的男人語無倫次地指名道姓一個叫埃德的人,說手裡有他的把柄。
這聽著像是有什麼秘密的樣子,好事的網友評論讓他直接說出來。
維拉一通發泄過後,看到飄起的彈幕才發現自己誤開成了直播。
他不過沉默猶豫的幾分鐘內,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隻是說說而已吧”
“來這裡發什麼瘋”
“說不出來就是沒有,空口威脅”
一股怒火躥上維拉不清醒的腦袋,“你們知道什麼?”
他開始說自己就是前段時間網絡上掀起針灸爭論的導火索,那個住院的蜘蛛人。
彈幕裡湧出很多省略號。
“要蹭熱度也蹭點新鮮的,早不知道有多少人認領過了”
“鑒定完畢,是來博眼球的”
“這也算把柄嗎”
維拉:……
他不能忍受這種汙蔑,站起來在病房裡焦躁地走來走去,說自己一直在醫院住院就是為了汙蔑針灸診所,還說知道診所合作的研究員的內幕。
“那個研究員就是被栽贓的,是埃德指使人去拿到了數據反汙蔑研究院偷竊!我有證據!”維拉滿懷惡意地大聲說著,心裡湧出一股報複的快感。
直播間的人數開始瘋長,彈幕快得讓維拉看不清楚。
他很快也看不了了,醫院的值班護士推門而入,警告他安靜不要打擾了彆的病人休息。直播被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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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芊早起刷到直播錄屏,連忙去敲賽斯伯特的門:“我們去問問他。”
兩人驅車來到醫院門口,正撞見維拉跟在一個豹獸人身後,似乎要出院。
賽斯伯特上前幾步將人攔下。他雖然變回人形,比不上豹獸人的體型,但氣勢絲毫不輸。兩人對峙著,氣氛凝滯。
許芊趁機問維拉:“他是埃德的人?”
維拉沉默,他清醒後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心中正是後悔懼怕。
許芊:“你透露了秘密,還想著埃德會放過你嗎?”
這話說到了維拉的痛處,他身軀一抖,但有身前的豹獸人在場,他沒法說出認同的話來。
莫羅側頭冷冷看著許芊,須臾又被賽斯伯特擋住視線。兩人對視一秒,忽然同時向對方出手。
維拉轉轉眼睛就要開溜,許芊連忙拽住他的衣服。維拉不耐煩地一推,許芊踉蹌兩步,緊抓不放,“不行,你不能走。”
“滾開!”維拉硬是拖著許芊向前走了幾步。
許芊阻止不過,連忙在他膕窩處踹了一腳。
維拉不防,幾乎要跪倒在地,勉強站穩後回身凶狠地看向許芊,考慮要不要先把這個礙事的人類撂倒。
許芊後退跳開,跑去醫院叫保安了。
醫院門衛早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幾名穿著保安製服的狼獸人匆匆趕來拉開鬥毆的兩人,警告如果他們再繼續的話就要報警了。
門衛嚷嚷著:“要打去彆的地方打,彆在這裡堵門。”
說著一邊驅散圍觀人群,“沒什麼好看的,都散了。”
混亂中,許芊再次拉住想逃走的維拉,再對方意欲動手之前,先一部低聲說:“就算你跑走了,還敢回自己家嗎?你不怕那邊有埃德的人在等你?”
“你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光腦也不在,能到哪裡去?”
許芊仔細觀察過,對方露出的手腕上沒有光腦,她猜測是被那邊的豹獸人收去了。她繼續勸說著:“現在隻有賽斯伯特會願意幫你。”
維拉眉眼陰沉,嗤笑:“他平白無故受汙蔑,恨不得弄死我,還幫忙?”
“但是他想要你手裡的證據。當然,埃德也想要。”許芊頓了頓,見人群快散完,加速說道:“但是賽斯伯特為人正直,總好過埃德拿回證據之後報複你吧?”
維拉咬住後槽牙,這也是他擔憂的。特彆是有坡森果餅和病房兩個事件在前,他沒有確切證據是埃德做的,但是這一切都和埃德脫不了乾係。
他看著朝這邊走來的豹獸人,低聲說:“證據我可以給你們,但是在我沒有危險之後。”
豹獸人走到近前要帶走維拉。
許芊腦子飛轉,“等等。”
她讓賽斯伯特撥通他父母的通訊,自己則撥打埃德的——萬幸上次埃德到診所來時報出的號碼她還記得。
兩邊通訊接通,許芊沒理會埃德,飛快地向賽斯伯特父母說明了發生的事情,而後才對埃德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家裡當麵對峙,你應該不怕吧?”
埃德在父母疑慮的目光中差點維持不住親和的神態,隻能咬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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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區莊園內。
賽斯伯特一家齊聚,另還有許芊和維拉。豹獸人在將維拉送到莊園門口後就離開了。
賽斯伯特的父親迪爾溫見大家都沉默,不耐煩地開口:“快點說完,我還有研究要做,沒時間浪費在這裡。”
埃德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低垂著眼瞼,聞言抬眸,笑著開口,“網上的直播視頻我看過了。但是這位蜘蛛人先生口中的話能夠相信嗎?我認為他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
他的眼神從維拉滑到賽斯伯特身上,“弟弟,一年前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難道說你還一直耿耿於懷嗎?”
賽斯伯特並不接他的話,隻是冷冷看著維拉,要他拿出證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維拉囁嚅著,手心不停地在褲子上蹭汗。
“我……我看到了……”
埃德挑眉打斷他,話語直指賽斯伯特,“隻是看到嗎?如果不甘心的話得需要切實的證據呢。畢竟這種口頭上的話誰都有可能會說。”
瑪薩目光在兒子和養子之間轉了兩圈,沉默。她原本抱有天真的希望,希望兩兄弟之間的感情能夠在時間的修補下慢慢好轉,但是現在來看,反而是越來越加劇了破裂。
她恍惚地想,難道真的要在兩個兒子之間做出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