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賽斯伯特低頭不解。

許芊賴在賽斯伯特懷裡不說話，隻笑盈盈地看他，賽斯伯特在這目光中心裡一陣酥麻。

幾十息裡，他們安靜對視著。

許芊忽然收了笑容，她拽著賽斯伯特的襯衫衣領，迫得賽斯伯特微俯下身，“你怎麼又卡住了？”

賽斯伯特放輕呼吸，心跳失序，混亂的思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吧，我的啞巴朋友。”許芊手順勢向上輕撓了幾下他的下巴，隨後也沉默了一會兒。

她垂下眼睫，目之所及是賽斯伯特一起一伏的胸膛，像是鋪墊著什麼一樣碎碎念：“我其實也沒正經戀愛過，充其量有理論知識罷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之後就更加了……”

許芊墊起腳，湊在賽斯伯特耳邊輕聲說：“我覺得……我也是喜歡你的。”

賽斯伯特呆住了，耳邊人類女孩噴灑下的呼吸像是極寒的冰霜凍住了他的思維，又像是炙熱的熔岩滾燙著他的神經。

紳士攬在女孩腰上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他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也是。”

許芊落下腳跟，退開點距離，臉頰紅紅的。她整理了一下豎起的衣領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瞳，那眼瞳裡還有一絲嗔怪，“我知道。”

她伸出一指戳戳賽斯伯特的胸膛，“要等你主動說出來，估計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賽斯伯特不太理解這跟猴與馬有什麼關係，但他光速道歉，“對不起。”

原地局促幾秒，他又認真反省，“對不起，我應該先向你表白的。”

“沒關係啦。”許芊的聲音悶在衣領後，但很輕快，“先後其實不重要。”

反正她也早就聽到了。

“嗯。”賽斯伯特遲疑著靠近，他彎腰垂首，在人類女孩蓬鬆的發頂落下一個輕吻。輕到許芊幾乎都感受不到。

隨後那雙紅色的瞳孔認真凝視著許芊，“我喜歡你，可以請你做我的伴侶嗎？”

許芊自以為的鎮定與儘在掌握破了功，她慶幸還有衣領可以擋住自己發燙的臉。

麵對賽斯伯特專注的眼神，她輕輕應聲：“好”

等等。

“你說什麼？”許芊疑惑看他，“伴侶？”

賽斯伯特的還未完全釋放的歡喜被按下暫停鍵，他不確定地說：“是……你說你也喜歡我的”說到最後還帶出一絲委屈。

許芊眨眼，“啊是，但是伴侶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

賽斯伯特麵上認同，心裡反駁。

可惜人類女孩無情地宣告，“我覺得快。”

“我們先從交往開始好嗎？我們對彼此都不了……沒有那麼了解。”

“好。”賽斯伯特應聲，但眼神控訴。

許芊一手蓋住他的雙眼將人往後推開，“很冷，快回家。”

臨近居民區，救護飛車再次擦著兩人飛速而過。

許芊看了兩眼，沒太在意。

兩人照常相攜歸家，目光卻時不時輕輕撞一下，又閃電般分開。最後是許芊先憋不住，笑出聲。

電梯裡，她將臉埋在賽斯伯特的大臂上蹭，“你看我乾嘛？”

賽斯伯特偏頭，嘴巴碰一碰她的發絲，“開心。”

他像是被尾巴纏繞住了，但擠壓出來的是蜜一樣的情緒。像身邊的女孩一樣，甜蜜，芳香。

許芊覺得他這比喻真有風格，不過有點可惜她眼饞的大尾巴沒有了。不然身為女友肯定要好好盤一盤。

在房門前，他們互道晚安。

賽斯伯特依依不舍地抓著門不願關上，許芊和他對視一會兒，笑道：“明天見。”

在來到異界的第26年，她擁有了自己的診所，和一個男朋友。

真好。

許芊蹭一蹭抱枕，陷入香甜夢鄉。

*

與此同時，居民區論壇的一個帖子被討論成了hot。

樓主：今天撞到救護飛車來小區，我看出事的好像是6幢那個毒蜘蛛，誰知道怎麼回事？

如題，是治療後遺症嗎？觀望了很久準備去針灸的，現在有點害怕。

一樓：沙發。針灸是什麼？

二樓：真的嗎，我也有點害怕，聽說很痛。

三樓：跟針灸有什麼關係？

四樓：一樓是人類吧。

五樓：化形是很痛，但沒啥其他後遺症啊，他有彆的毛病吧。

樓主：補充：昨天見他還是蜘蛛樣，今天往救護飛車上送的時候我看他變成人形了。

六樓：有沒有6幢的出來說一說。

七樓：我6幢的，我也看到了。

八樓：我就說這個什麼針灸不靠譜吧。

九樓：樓上試過了嗎？

十樓：當然沒有，幸好我沒去。

十一樓：我去過，針完還挺舒服的。還便宜，500塊一次，一支鎮痛針劑都要2000。

十二樓：我變成人形兩天了，沒啥不舒服。

十三樓：為什麼一定要變成人形，獸形特征是獸神的恩賜，我們應該感激！

十四樓：恩賜個鬼啊，你痛得做不了事情的時候也說是恩賜？

十五樓：十三樓瘋了嗎？

十六樓：痛苦是一種考驗。

十七樓：不支持恩賜，但我支持不用一定變人形。

十八樓：變成人形之後還能再變回獸形嗎？是全獸形還是半獸形？

十九樓：針灸一點科學支撐都沒有，我也在觀望要不要去。

二十樓：誰有醫院的人脈？

二十一樓：變人形是因為我獸形不好看啊。

……

許芊出了電梯，問賽斯伯特：“你有沒有感覺剛才電梯裡的人都在看我們啊？”

“……沒有吧？”賽斯伯特努力回憶，他一早上都在糾結自己的表現和偷瞄許芊，根本沒注意彆人。

“那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許芊挎上男友的胳膊，笑道：“上班去。”

今天的病人倒是不多。

許芊忙完後和賽斯伯特並排坐著刷附近飯館的評價，挑選在一起後的第一頓午餐地點。

她看眼側邊的曾去過列表，想起兩人誤入過的那家情侶餐廳，拍板決定：“再去一次這家吧。”

賽斯伯特無有不應。

許芊卷著他的銀發撒嬌：“你彆這麼沉默嘛，在想什麼？”

賽斯伯特抬眼在許芊頭頂掃過，遺憾不能也卷一卷對方的粉發。

他說：“我在想晚上，要不要去我家？我做飯給你吃。”維拉的療程結束，許芊可以正常下班了。

許芊眨眨眼說：“好呀。”

許芊的睫毛很纖長，眨動間如翩翩欲飛的蝴蝶。賽斯伯特目光落在她的鼻子上，挺直英氣，像麵前這個人一樣堅韌有活力。落在嘴上，健康的紅潤色澤，會吐出充滿活力的詞句。落在脖頸處，白皙柔軟，讓他心醉的輕軟嗓音從這裡發出。落在……

許芊忽然用手上的發尾去掃賽斯伯特的眼皮，“不準看了。”

賽斯伯特下意識合上眼瞼，然後心虛地轉開眼眸。

“噢。”他低沉地應了一聲，過幾秒後又轉回來，一本正經地說：“情侶之間的長時間眼神注視是正常的。”

許芊忍不住笑，“那你查資料的時候，有沒有查到過要聽女友的要求？”

“……有。”他再轉開目光，“我不看了。”

許芊鬆開他的頭發，退開，“可以眼神注視，但有前提：沒有身體接觸的時候。”

賽斯伯特：？

他不理解，但他馬上說：“好。”

許芊扭頭見時間差不多，給上午的最後一位雌性獸人取完針，就換上便服，拉著男友去餐廳了。

正值飯點，上一次的靠窗位置已經有人占去。許芊隻好選了另一處。

這個桌旁剛好安置了一株綠植，看著很有情調，符合他們現在的心境。

餐盤端上後，許芊舉起盛著水蜜桃汁的玻璃杯，“這次慶祝我們的脫單。”

見賽斯伯特疑惑，許芊解釋，“就是進入情侶關係的意思。”

玻璃杯後的笑甜美柔和，“恭喜你有女友了！”

賽斯伯特蜷起手指，那種心尖被撓過的感覺又抓到了他。

他舉杯相碰，莞爾道：“恭喜你有男友了。”

酒足飯飽回到診所，許芊的光腦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她輕笑：“米婭又和我分享什麼？”

點開，是一則論壇貼，她靠進賽斯伯特懷裡取消隱私模式——她的光腦在有錢後換新了——跟他一起分享。

看著看著，兩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

賽斯伯特沉著聲音：“他們造謠。”他是在許芊的針灸治療下最早化為人形的幾人之一，不可能有問題。

許芊安撫地拍拍他：“沒事，他們不清楚原理也沒接觸過，有所懷疑是正常的。”類似的質疑她前世就看得多了，倒是能做到平常心。

居民區論壇內的帖子在早上被轉發到更大的網站上，熱度更火。

許芊耐心地一條條看過去。略過無腦的辱罵，討論點無非集中在：對針灸原理的質疑，對治療效果的質疑。另有很大一部分，也是討論度最高的部分，其實是獸人要不要化為人形。這是獸人和人類之間長久的矛盾摩擦，隻是借著針灸來發出來。

賽斯伯特見許芊沉吟，以為她受網上言論影響，伸手蓋住光腦取消投屏，“彆看，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你很好。”

許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說網上那些質疑說她是不是騙子的內容。心軟了一下，抱住自家男友，“我知道……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