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斯伯特又僵立成一尊塑像。
許芊意料之中的反應。
她笑了幾聲轉開話題,“去那邊房間吧,我再給你針一回。”說著走進雄性獸人專用治療室。
賽斯伯特乖乖跟上。
照舊是詢問病情,賽斯伯特因為許芊的靠近而輕聲道:“嘴周的疼痛緩解很多,眼周沒有很明顯。”
許芊先在賽斯伯特的合穀穴用針刺瀉法操作,然後才在臉上施針,酌情增加了眼周的穴位。
“這次治療完再看看效果,不過我估計還要再來。”
賽斯伯特顧忌著臉上的銀針,隻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許芊記下時間,出來到看診台邊打開光腦記錄今天的醫案和觀察。
年輕獸人痛症發作不持續,預計針刺1—2回可解決;年長獸人痛症發作持續且劇烈,預計需要針刺多回,配合針刺手法。
據新聞報道,獸人無法自如地切換人形是因為食水空氣的汙染,那麼療程結束之後會複發嗎?
思索間,門口有人走進來,“許醫生!”
是電梯裡遇見的兩個女孩,許芊搬來一張方凳招呼兩人坐下,“怎麼過來了?你身體怎麼樣,去醫院看過了嗎?”
“嗯嗯,去過啦。”寧月一臉乖巧的笑容,“醫生說沒什麼事情,開了點健胃的藥就讓我回來了。”
說著她將一袋水果放在看診台上,“謝謝你!”
許芊推拒不過隻好收下,她倒了三杯紅棗薑茶,“水果寒涼,就不分享了。嘗嘗我自己煮的茶,暖胃的。”
她與兩人閒聊一會兒,交換了光腦通訊號,許芊在她們臨走前還將紅棗薑茶的方子發給她們。
回來時賽斯伯特正等在治療室門邊。
剛剛招待兩個人類女孩途中,許芊進來給他取下了銀針。
見賽斯伯特盯著水果袋,許芊拿出一個蘋果走近遞給他,“感覺怎麼樣?”
賽斯伯特摩挲了幾下蘋果,“疼痛減輕很多。”
他想做幾個誇張的表情,以示自己所言不虛。
許芊卻隻看到他麵部抽動,沉默一會兒後問,“眼睛呢?”
賽斯伯特紅色的瞳孔在燈光映照下格外剔透。許芊不合時宜地想:有點想吃石榴了。
賽斯伯特眼睫輕顫,“好很多了。”
過幾秒,他看著手中的蘋果,似下定決定般開口,“我請你去我家吃飯。”
話題跳得太快,許芊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但她很快明白。
賽斯伯特目光專注地看她,學著兩個人類女孩的話術:“感謝你的治療。”
因為緊張,蛇尾扒著治療室的門,隻探出一個尖尖。
許芊回想起昨天無意中聽到的心聲,意識到賽斯伯特的意圖,“你要做飯是嗎?”
賽斯伯特點頭。
“唔……”許芊思索了一會兒後乾脆答應,“好啊,但是等我診所下班吧。”
“我們可以一起回去,順便買菜。我給你打下手啊。”
說是要打下手,可最終許芊隻是托腮看賽斯伯特忙碌。
獸人家的操作台有些高,許芊既沒法幫忙切菜,也沒法幫忙洗菜。在剝好蒜,擇了些菜後,就被賽斯伯特溫柔又強硬地帶到餐桌前坐下。
餐桌的高度倒是沒有那麼誇張,賽斯伯特拖過一旁的高腳凳,許芊踩著凳腳間的連接橫柱坐上去剛剛好。
賽斯伯特在許芊的注視下渾身緊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做飯上。
“你經常自己做飯嗎?看上去很熟練的樣子。”
賽斯伯特繃著臉嗯了一聲。但是油爆聲,機器聲作響,他不確定許芊有沒有聽到。
正想著要再說一句,他抬眼又撞上許芊專注好奇的棕色瞳孔。
這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賽斯伯特加快速度,隻想快點做好。
看到他突然凶狠迅速地忙碌的許芊:?
“好厲害!做飯真的很麻煩。我太懶了,經常吃一點零食就解決。”
賽斯伯特放緩切薑絲的動作,有心想說我可以做給你吃。話在舌尖滾了幾圈也沒說出口。
這廂許芊已經開始在光腦上瀏覽新聞。
鄰居在專心做飯,她還是不要打擾了。
賽斯伯特朝這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說不出的失落懊惱,分神間差點被自己的尾巴絆倒。
他歎口氣,專心做飯。
二十分鐘後,許芊被香氣勾引得肚子直叫。
她眼巴巴地來到操作台前,“太香了,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牛獸人應該不會開心。
許芊在飯菜出鍋後堅持要幫忙端盤子。賽斯伯特隻得分給他兩盤分量小的蔬菜。
在許芊小心托著放在餐桌上時,賽斯伯特已經兩個來回間將所有菜擺上餐桌。
蛇尾巴遊動起來就是快啊。許芊托著飯碗感慨。
蛇人鄰居做得飯也很好吃!許芊幸福得冒泡泡,一邊吃一邊用自己兩輩子能想到的所有彩虹屁來誇讚。
賽斯伯特被誇得耳朵通紅,但很高興,眼睛亮晶晶的,“我母親是廚師。”
“怪不得!好想認識你媽媽,會做飯的大美人。”
耳上的紅暈蔓延到臉頰,賽斯伯特垂下頭吃了幾口飯抑製害羞的心情。是在說媽媽,不是說我。
一會兒後才遵循著記憶中見過的寒暄,小聲說:“有機會帶你見她。”
許芊沒留意到鄰居細膩的心思,一心撲在飯菜上,隻滿口答應,“好呀好呀。”
一頓賓主儘歡的晚餐結束,餐具早被收拾進洗碗機裡。
許芊想幫忙洗碗的計劃無處施展,隻能坐在沙發上消食,吃撐了。
賽斯伯特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兩人一邊看新聞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當然,主要是許芊開啟話題,賽斯伯特終結話題。
蛇尾在一旁遊動地太顯眼,許芊終於忍不住在新聞播報的間隙踢踢它。
【好想靠近,人類會不會害怕】
許芊心想才不會呢,人類很覬覦你。
下一秒,尾巴遊開。
賽斯伯特以為是自己的尾巴靠太近冒犯到了許芊,冷著臉上手將自己的尾巴扒拉到一邊。
“對不起,尾巴不聽話。”
他身形高大,麵無表情的樣子顯出冷漠的氣場,半點看不出是在道歉。
如果尾巴尖沒有勾著許芊的拖鞋不放的話,就放佛真是這樣。
許芊先前盤腿坐在沙發上,拖鞋被踢在沙發前。
尾巴被賽斯伯特撥弄,經過許芊毛絨絨的拖鞋時,下意識卷住不放,帶到另一邊。
賽斯伯特順著許芊的目光向下看,然後紅著臉救出拖鞋擺回去,看著像是自閉了。
許芊笑倒在沙發裡,“沒事,它挺可愛的。”
賽斯伯特看一眼許芊,抿著唇扭頭。電視裡正播放到娛樂新聞,講兩個明星友情的八卦。
“我們……是朋友嗎?”賽斯伯特問。
許芊重新盤腿,雙手搭在腳踝上,笑道:“是吧。”
賽斯伯特看著鬆了口氣,尾巴趴在沙發扶手上,尖尖立起來左右搖動,好似在隔著賽斯伯特跟她打招呼。
許芊又笑了幾聲,開口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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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婭和安娜約了今天下午的治療,許芊早早做好準備,兩人一過來就被帶進了治療室。
安娜看著有些氣鼓鼓的。
米婭解釋:“我們在學校論壇裡說有效果,他們都不信,還說安娜騙人,可把她氣壞了。”
許芊心軟,揉了揉安娜的頭發,“謝謝你呀。不用在意彆人說的話,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夠了。”
“我也是想給你宣傳。”安娜委屈地說。
“我知道。”許芊俯身給她一個擁抱,“謝謝你的心意。”
米婭見狀湊過來,“我也要抱,我也在網上幫你說話了的。”
說著,她一把將許芊抱起來在治療室裡亂竄。安娜被逗得哈哈大笑。
許芊無奈地任由她胡鬨了一會兒,最後威脅說要用針紮她才被放下來。
恢複嚴肅神情,許芊有條不紊地給安娜施針。
並不忘安慰,“賽斯伯特說要研究經絡穴位在痛症治療上的應用。等到時候有數據的支撐,就不用你們這麼辛苦地在網上和人辯論證明了。”
“啊?表哥他……”米婭難得安靜下來,欲言又止。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小心偷看許芊。
偷看得太光明正大了,許芊主動問她想說什麼。
米婭扭捏幾下,小聲說:“我聽說,隻是聽說噢,表哥他是因為想偷彆人的研究成果被發現才沒了工作的。”
“這種事情不能亂說,你是聽誰說的?”
米婭小小聲:“就,大家都這麼說。”
許芊回想這些天與賽斯伯特的接觸,仍是不相信,“他看上去不像是那樣的人。”
都已經說出口,米婭也放開來,“但他突然搬到邊緣區,我聽他們說是因為沒臉見人什麼的。”
邊緣區就是許芊現在居住的這一片地方,這裡房租便宜,經濟落後,比不上中心區的繁華文明。
許芊對賽斯伯特的過去毫不知情,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問:“你問過他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沒有。”米婭猛搖頭,“他看著就好嚇人。”
“我覺得你應該問一問原因,畢竟你們還有血緣關係。”許芊認真地看著她。
“好吧。”米婭不情不願地應下。
她轉轉眼珠,心想反正我也沒說什麼時候去問,又變回快樂小蛇。
許芊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放在心上。
也罷,對方還是小孩子呢。
“啊!”安娜忽然發出痛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