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屬於自己的診所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許芊環抱著大號抱枕在床上從這頭滾到那頭,心情激動。
前世針灸中醫受國家扶持而普及度很廣,在這個世界卻是獨一無二。許芊覺醒記憶後有一種莫名的使命感,要將這項技術發揚光大。
可惜前世工作已久,臨床經驗偏多,理論知識已經模糊了。如果還在學校學習,說不定那些《針灸甲乙經》《黃帝內經》都能默出來。
許芊翻看著自己從大二以來回憶記錄下的所有知識,感到可惜。
既然睡不著,她索性將自己今天的經驗再做了一個總結寫在另一個文檔中。
賽斯伯特第一次治療感受很明顯,據他的描述可知那是循經感傳的現象,說明他對針刺很敏感。
米婭也是蛇人,不知道下次給她治療時她會有什麼樣的反饋。
亂七八糟地想著,許芊終於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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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人生動力,不用鬨鐘許芊也自然醒來。照例是簡單快速的洗漱出門,電梯口遇見鄰居賽斯伯特。
賽斯伯特今天反常地穿了一件白色長袍,隻露出尾巴。
許芊活力滿滿地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賽斯伯特蠕動幾下,放低身形。
許芊抓著斜挎包的帶子。
往常他們也是在電梯口打過招呼後就各自安靜。但這幾天共同經曆拉近了距離,再沉默就會顯得有些尷尬。
許芊看看電梯反光裡的賽斯伯特,“你今天要出去嗎?”
賽斯伯特點點頭,尾巴尖從盤著的蛇尾中探出頭來。
許芊一眼看到,想起米婭活潑好動的樣子,一時覺得有些可愛。
不過,“我記得以前每天早上都會看到你哎,還很好奇你等了半天為什麼不進電梯。”
賽斯伯特在電梯反光中和許芊對視上,他臉蹭地一下紅起來,尾巴尖又縮回去埋起來。
兩人住對門,他每天早起等在電梯口就是為了和許芊打一聲招呼。
人類鄰居是出現在賽斯伯特生命中的一個小太陽,好像有無窮無儘的動力。他觀察過她的生活,並不輕鬆,每天為了生存奔波,但是臉上沒有半點陰霾。
不像自己,陰鬱孤僻,連話都不會說幾句。
他摩挲著手裡緊握的粉色小梳子。今天許芊的頭發被梳得很整齊,側邊還彆了一個淡黃色發夾,用不到。
許芊將碎發彆在耳後聳聳肩,賽斯伯特看上去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他在想什麼呢?許芊手指蠢蠢欲動,又艱難克製住。
這金手指還挺煩人的,沒什麼大用,但總是誘惑你。
電梯到達這一層。
許芊率先走進去,朝賽斯伯特揮手。她見賽斯伯特原地不動,還以為他又不進來。
蛇人鄰居應該不喜歡坐電梯。
賽斯伯特不習慣地模仿許芊揮手,動作僵硬。
他原本想要跟進去的,但是電梯內都是人類,遂作罷。
電梯內的幾個人類女孩見賽斯伯特沒進來都鬆了一口氣。
那是兩個黑發女孩,一個攙著另一個。
許芊多看了幾眼,被攙扶的那個女孩有點眼熟。
她回憶著,在電梯下行了一層後想起來,是前幾天電梯事故裡幫忙扶了她的那個人。
見女孩麵色蒼白,一手微微彎腰捂著肚子。許芊靠近詢問:“你好,你怎麼了,是肚子痛嗎?”
短發的女孩略有些警惕地看著她沒開口。
被攙扶的長發女孩目光在許芊的粉色長發上停留幾秒,想起來,“啊,是你,我記得你。”
雙方於是自我介紹。女孩叫寧月,是十一層的住戶。
寧月靠在好友身上,有氣無力地說話:“我剛才喝了一大杯熱奶茶,就肚子痛想吐。吃藥也不管用。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那得去醫院檢查看看。”許芊伸手扶住女孩的另一邊胳膊,順勢摸摸她的脈,跳的很快。
她從包裡拿出裝備提議,“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我給你紮一針怎麼樣?”
寧月和她朋友你看我,我看你,對許芊的話都不是很明白。
許芊順著寧月的胳膊向上,在小臂內側橫紋向上兩寸,掌長肌腱與橈側腕屈肌腱之間找到內關穴。“就是這裡,針刺能稍微緩解一下你的症狀。”
她的神情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場,寧月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許芊動作利落地消毒,托著女孩的手腕叮囑她彆動。
寧月有些害怕地看著許芊拿出來的短針,但此時要說拒絕也不好,她隻能將頭埋在朋友的肩膀裡。
許芊輕巧地將銀針刺入。
“嘶……”寧月顫抖了一下,還好許芊用力抓緊了她的手腕。
寧月隻覺得右手腕部一陣脹痛,但是很神奇的是好像沒有那麼想吐了。她抬頭驚異地說出自己的感覺。
許芊笑道:“我就說能緩解吧。”
“好神奇!”寧月的朋友也伸過頭來感歎。
電梯裡又上來一些人,三人退到電梯角落。許芊仍舊穩穩地托住寧月手腕,道:“不耽誤你們去醫院,等會兒出了電梯針就拔掉。”
寧月猛點頭,“我都覺得不用去醫院了。”
“那可不行,還是去檢查一遍比較放心。”寧月的朋友小聲道。
寧月不好意思地朝許芊笑笑,許芊反而附和,“是得去醫院看看才好。”
寧月並不是說假話,幾分鐘後她已經都不覺得頭暈了,隻有腹部傳來隱隱的輕微痛感。
她問許芊:“你是醫生嗎?”
許芊笑眯眯地應是。她從包裡抽出一張手寫名片遞給寧月,白底卡片上簡單寫著許芊的姓名,診所地址,四邊畫了丁香花邊框。
電梯抵達一層,許芊揮手告彆兩個女孩,走路去診所。
剛坐下沒多久,米婭又以扒著門探頭的方式出場,“許醫生許醫生!”
許芊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獸人,“快進來吧,你表哥不在。”
米婭一副大鬆口氣的模樣,“太好了!”
她蛇行進門,露出身後的雌性貓獸人:頭頂兩隻黃色貓耳耷拉著,身後尾巴無力下垂。
米婭介紹:“這是我朋友安娜,她今天痛症發作啦,我帶她過來。”
安娜臉色蒼白,但精神看著很好,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診所。
她個子不高,在看診台的矮凳前坐下,主動側對著許芊描述病情:“我肩膀痛,手臂都抬不起來了。”說著還皺皺臉。
米婭這時已經在診所裡到處轉悠了,上次因為賽斯伯特在場她隻是單純被推拿二十分鐘就離開了。天性活潑的蛇人女孩儼然一副不見外的樣子。
許芊伸手在安娜的肩周依次按壓,詢問痛處。又托著她的右手臂內收外展,測試在哪種情況下疼痛會加重。
安娜很明顯是肩後部疼痛為主且壓痛明顯,手臂內收的時候疼痛加重。
米婭在一旁看笑話似的聽著安娜的痛呼聲。
許芊用記錄板輕輕拍了一下她,示意讓開。
安娜今天穿了長袖,還好是外套可以脫下來。許芊讓她坐在方凳上,給局部消毒。
“一會兒我要用銀針刺進你的肩周,彆怕哦不痛的,就三十分鐘。”
安娜麵對許芊取出的銀針無所畏懼,倒是米婭忍不住驚呼一聲,見安娜鎮定的樣子,又不服輸地挺胸抬頭,“我也不怕!”
“嗯嗯,你們很勇敢呢。”許芊哄小孩似的。
她分彆在肩貞,臑腧,肩髃,肩髎等肩部的穴位下針。又讓安娜微握拳,在尺側遠端掌橫紋末端取後溪穴。
眼看著銀針沒入皮肉,安娜有些緊張了,棕色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不敢動。
許芊將她懸空的手臂按下放在自己的腿上,“放鬆,彆動作太大就行。”
因為是兩個活潑的小姑娘,許芊沒有放任她們自己待著,也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觀察情況一邊閒聊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兩人都很外向,安娜雖然坐著,但眼睛嘴巴一刻也不停歇,沒一會兒就將自己和米婭的生平掀了個底掉。
三十分鐘過去,許芊甚至已經連她們六歲時做錯事嫁禍給彆人的經曆都知道了。
“好了好了,”許芊按住安娜的肩膀,小心拔出銀針,“以後有機會再聊吧。”
安娜如蒙大赦向後靠倒,“好累啊,上課都沒坐得這麼規矩。”
米婭好奇地湊近詢問:“怎麼樣怎麼樣?”
安娜感受了一下,貓耳驚奇地直立,“好很多哎,真厲害!”
她跳起來揮舞手臂,“我感覺我恢複正常了!”活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又“嗷”的一聲捂著右肩痛叫。
許芊無奈地囑咐,“就針一次不可能根治的,明天記得再來一次。”
“記住彆不那麼痛了就過度活動,”許芊拉過米婭,“你來監督她好嗎?”
“好的!”米婭調皮地做了一個扣押安娜的動作。
不過她還是不死心,趁隙就問許芊和賽斯伯特是什麼關係。這問題在三十分鐘內已經問過五六次了。
許芊用記錄板重重地拍在米婭湊近的頭上,“你想讓我說什麼答案?”
米婭轉著眼睛笑而不語。安娜心直口快地搶答,“她就想你們兩個在一起。”
“看完病就回去。”低沉的聲音裡夾雜著怒意和緊張。
兩個小獸人像是見到了老師一樣乖巧下來,米婭將安娜抱起來,二話不說溜走了。
賽斯伯特站得有些近,許芊側頭,目光在他嚴肅的神情上滑過,“這麼凶啊?”
賽斯伯特緊張地抿唇,低聲解釋,“抱歉,她們小孩說的話不要當真。”
許芊靠在門框上抱臂沉吟,“你表妹總是問我們的關係……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