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們要弄明白堀田先生到底是怎麼中毒的。”毛利小五郎嚴肅地說。
目暮警官原本有些沮喪的表情一亮:“毛利老弟想睡覺了嗎?”
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目暮警官轉回頭,麵無表情地問竹田剛誌:“堀田先生有可能是在宴會開始前中毒,直到剛才喝酒時才碰巧發作。請問你能告訴我們堀田先生和你剛才在做些什麼嗎?”
“當然可以,”竹田剛誌微微點頭,“宴會開始前,我們都在宴會廳旁的小房間裡,10點毛利先生他們來找堀田的時候我們也在旁邊,對吧?”
毛利小五郎點了點頭:“他們一直在一旁站著,沒有其他的舉動。”
“毛利先生和堀田談到了10點30分,”竹田剛誌回憶著時間,“毛利先生離開以後,安室先生來彙報調查結果……毛利先生大概剛離開10分鐘?”
安室透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我看到毛利先生從小房間離開後,在10點40的時候去向堀田先生彙報調查結果。”
竹田剛誌繼續說:“就在那個時候,堀田吩咐我去接待客人。我在外麵遇到了鳴上先生和他的朋友,把他們帶到大廳裡。因為堀田可能還在和安室先生聊天,所以我和鳴上同學找了個位置等堀田出來……他出來的時候已經11點了,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接近堀田的機會,我想毛利先生和警官先生也都有印象。”
目暮警官的確有點印象,他們一直很注意堀田祥的聊天對象,竹田的確沒有接近堀田祥的時機,他不可能在那個時間段裡動手。
“那中江先生呢?”目暮警官看向中江秀和。
中江秀和:“和安室先生交流結束後,堀田就前往了宴會廳,我留在房間和安室先生一起核對今天的流程。我想安室先生可以作證。”
安室透點了點頭:“但是我和中江先生並不是一直在一起。流程核對結束後,我就離開了。中江先生也許可以趁著那段時間下毒?”
他的問題相當尖銳,但中江秀和並不生氣:“您的疑慮是有道理的,安室先生。但是自從堀田從小房間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宴會開始,我才前往宴會廳,那個時候你們幾位已經在盯著看了吧?”
這也是真的,哪怕中江秀和在安室透離開以後下了毒,如果堀田祥根本沒有返回休息室,下毒也白下。
這麼看好像沒人有下毒的機會,但是堀田祥總不可能是莫名其妙自己中毒倒下的。
江戶川柯南扶了扶眼鏡,鏡片下的眼神犀利起來:一定有人隱瞞了什麼!
“這麼空想也沒有用,”毛利小五郎顯然也還在懷疑兩位弟子,也許還要捎帶上今天突然冒出來的安室透:“堀田今天上午除了在大廳的那段時間,一直呆在那個房間裡。我們先去那裡調查。”
目暮警官點點頭,一行人再次向著休息室的方向前進。
休息室離宴會廳不遠,第一次去宴會廳時,來棲曉滿腦子都是委托人的事,沒有注意過休息室的布局。江戶川柯南明顯是個比他熟練得多的偵探,目的明確地直奔與休息室有小門相連的茶水間。
毛利小五郎沒有管一頭紮進茶水間的江戶川柯南,而是指著茶幾上多出來的點心:“我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點心吧?”
“的確,我擔心堀田年紀太大,就讓人上了一盤點心。”竹田彬彬有禮地說,“但是我交代了服務生上菜以後就去門口找來棲同學了,並不知道堀田有沒有吃點心。”
中江秀和翻了個白眼:“我和堀田吃的是一樣的點心,既然我現在還活著,那應該不是點心的問題?”
“這可難說。”見多識廣的目暮警官給部下使了個眼色,高木警官忙不迭要把剩下的點心端走。
江戶川柯南從茶水間裡探出頭來:“等等,高木警官!這裡還有證物!”
其他人又一窩蜂地擠向茶水間門口,來棲曉在門口稍稍望了一眼,恍然大悟。
房間約摸6平米,冰櫃裡擺放著礦泉水,台子上玻璃杯被排列出花的圖案,在整潔有序的房間裡,吧台上孤零零放著的一個礦泉水瓶和兩個杯子顯得格外紮眼。
都不用江戶川柯南做出什麼行動,毛利小五郎激動地指著那個杯子:“毒藥一定是被下在了那裡!”
來棲曉皺起眉毛。
他沒經曆過多少次案件,但是他有常識。不管是杯子還是點心,一般來說凶手會大喇喇地把這些東西擺在外麵嗎?
目暮警官的目光掃向兩位弟子:“這是堀田先生喝過的水嗎?”
“也許是吧,”中江秀和聳了聳肩,“我都沒進過茶水間。”
竹田剛誌搖了搖頭,指了指一旁的咖啡機:“我喝的是咖啡。”
不用目暮警官多說,高木警官旋風般卷了過來,又旋風般帶著幾個杯子離開。
“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嗎?”目暮警官警告地看著嫌疑度爆表的兩人,“現在交代的話也許能從寬處理。”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中江秀和搖搖頭,“就像我說的,我都沒有進過茶水間。”
“那你總該知道堀田先生是什麼時候進的茶水間吧?”
中江秀和依舊搖頭:“我怎麼會知道?”
毛利小五郎被中江秀和的態度激怒,大步流星地走到休息室的沙發旁:“什麼不知道?你就在房間裡……”
他抬起頭,原本憤怒的語氣突然慢了下來。來棲曉好奇地走到毛利小五郎身邊,恍然:“這裡看不到哎。”
休息室與茶水間的門呈直角,緊挨在休息室的東北角,間距不足一米。如果站在房間裡,視線會撞上承重柱,而不是門——不管是通往宴會廳的門,還是通往茶水間的門,哪一扇都看不到。
來棲曉試著往休息室的大門走了兩步,他意識到要用聲音分辨去向也很困難。
休息室和茶水間之間沒有可以開合的門,隻有裝飾用的門框,開關門的聲音當然無從談起。而地上的地毯吸收了人的腳步聲,屋內的人的確無法分辨離開房間的人到底是離開了休息室,還是進入了茶水間。
其他人顯然也得出了一樣的結論,安室透若有所思地說:“堀田先生離開休息室,前往房間時,我和中江先生就在休息室裡。現在回想一下,堀田先生在那個時候也可能是去喝水。”
中江秀和攤了攤手:“畢竟其他時候他一直呆在休息室裡,一口水也沒喝。”
中江秀和一直在堀田祥的眼皮子底下,身上的嫌疑大大減輕。毛利小五郎把矛頭對準了中途離開的大弟子竹田剛誌:“現在是你的嫌疑最大!”
竹田剛誌不慌不忙地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就算您這麼說,可是如果是我,我要怎麼下毒呢?”
“當然是水裡!你隻要事先加入……”
“等等,毛利先生,”竹田剛誌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首先,我並不知道堀田會喝哪瓶水,事實上他很少喝冰櫃裡的水,畢竟他也年紀大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冰櫃,能看出堀田是隨機挑了一瓶,這種情況下要下毒,除非竹田剛誌把每一瓶都加上毒藥。
毛利小五郎遲疑了一下,迅速改變了思路,來棲曉時常歎服毛利小五郎的圓場速度:“也許你提前把下了毒的那一瓶拿了出來。”
“堀田不會喝的,那樣也太可疑了。”竹田剛誌搖了搖頭,“更何況他還收到了恐嚇信。”
的確,毛利小五郎把注意力從冰櫃上移開:“那杯子呢?”
“杯子也是一樣的道理。”竹田剛誌指了指擺成圖案的一眾玻璃杯,“我怎麼會知道他要拿哪一個呢?”
“也許你給每一個都下了毒?”
“如果堀田沒喝水,喝水的人是中江呢?您也把我想得太壞了,毛利先生。”竹田剛誌遺憾地搖了搖頭,“當然,您可以請鑒識科的工作人員檢測其他的玻璃杯。”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江戶川柯南覺得也沒有請人家檢測的必要。這些瓶瓶罐罐上恐怕什麼都沒有。
果然,鑒識科已經完成了簡單的檢測,不管是礦泉水,還是那兩個杯子裡都沒有檢測出任何有毒元素。
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又落在休息室裡的點心盤上:“也許就是點心裡?”
竹田剛誌聳了聳肩,“的確是我讓服務生上些點心,但是我也不可能去廚房特意下毒。”
“也許是端過來以後……”
“那時候竹田已經離開休息室了,”中江秀和不耐煩地說,“就算堀田是白癡,也不可能放任我在他的麵前下毒吧?”
目暮警官皺起眉毛,高木警官已經抓緊時間趕去廚房問話了。
天知道廚房有沒有拐著彎和堀田祥有仇的家夥?
房間裡一時有些混亂,來棲曉老老實實地呆在不會影響其他人工作的地方,思考自己心裡揮之不去的違和感來源於何處。
“難道真的是其他人?”來棲曉摸摸下巴,“安室先生的調查有漏網之魚?”
雖然在隱姓埋名的狀態中,但是降穀零仍然不大能接受對自己工作的質疑,他堅定地說:“不可能!”
來棲曉被這種信念感說服了。
來棲曉:感覺要是繼續質疑,會被安室先生抓去辯論。
那兩位弟子仍然有點可疑,特彆是陰影層放下豪言壯語的竹田剛誌先生,要說他什麼都沒做,來棲曉第一個不相信。
但是他說得也的確沒錯,如果是他事先下了毒,他要怎麼知道堀田祥會喝哪一杯水呢。更何況杯子上沒有檢測出毒藥,他還得回來收尾。竹田先生一直在他們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沒有機會回去掃尾。
要說可疑的時間段,那就是他和鳴上悠獨處的那段時間。但是鳴上悠不會被小伎倆騙到,也不可能幫竹田偽造不在場證明……
他抬起頭,正對上鳴上悠淺灰色的眼睛。
鳴上悠似乎已經有了思路,他看著一頭霧水的來棲曉,眨了眨眼,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來棲曉:“?”
乾什麼?他又不會讀口型!
他學著自己做了一遍那個口型,還是沒有什麼思路。來棲曉撓了撓頭,打算湊過去向鳴上悠問個清楚。
“來棲哥哥?”江戶川柯南拽拽來棲曉的衣角,“你又得到了什麼情報嗎?為什麼剛才那樣說?”
來棲曉一頭霧水:“我說什麼了?”
“共犯啊,”江戶川柯南莫名其妙地說,“我看到你的口型了,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來棲曉怔了怔,一拳敲在手掌上:“對了,共犯!”
“你覺得竹田先生和中江先生是共犯嗎?”江戶川柯南沒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地說,“的確,我剛才也這麼想過,如果他們是共犯的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是啊。”來棲曉點頭,“竹田先生根本就沒有預測堀田先生會選哪個水杯——他給所有的水杯都塗了毒藥。中江先生一個人留在休息室裡,有大把的時間替他收尾!如果事實是這樣的話,那那個杯子一定——”
江戶川柯南欣慰地點頭:“是的!現在你去告訴目暮警官他們吧!”
來棲曉猛地刹住話頭:“什麼?我?我去推理?我還是告訴毛利先生——”
江戶川柯南懶得聽他糾結,直接扯著嗓子用清脆的童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來棲哥哥說他已經知道凶手啦!”
他假裝自己沒看見來棲曉幽怨的目光。
今天又省了一根麻醉針,高興。
來棲曉被趕鴨子上架,尷尬地左看右看,更加尷尬地開口說出自己的結論。
“……所以,您和中江先生之前已經串通好了!你特意要了點心,就是為了在現在擾亂警方調查的重點!”
也許是看出他的心虛,竹田剛誌臉上還是帶著閒適的笑容,他和藹可親地說:“來棲同學的想法很好,但是你有什麼證據嗎?”
這道題我會!來棲曉打起精神,指向台上的杯子:“如果沒有洗過的話,杯子上應該還能驗到堀田先生的DNA!”
竹田剛誌的表情還是沒變,來棲曉幾乎疑心自己是說錯了。
下一秒,竹田剛誌搖了搖頭:“看來這是一場失敗的魔術啊。”
“也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中江秀和抱著隔壁,冷颼颼地說。
“所以你承認他的推理是正確的了?”目暮警官嚴厲地問。
“如果堀田再回一次休息室,我本來是打算讓他那個時候再喝一次水,那樣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紕漏。”中江秀和很遺憾地說,“誰知道他居然和那個姓鳴上的小子聊了這麼久。”
“這就是你們突然把悠拉下水的原因嗎?”花村陽介難以置信。
中江秀和爽朗一笑,噎得花村陽介直翻白眼。
“現場演出總是會有突發狀況的。”竹田剛誌平靜地說,“不過有一點,來棲同學恐怕想錯了。”
來棲曉洗耳恭聽。
“我們可沒有串通。”中江秀和吊兒郎當地說,“嗨,我一眼就看出來這家夥在打壞主意。不過直到堀田去喝水我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搞這出,嚇我一跳。”
“但是竹田,你怎麼知道中江先生會給你收尾?”毛利小五郎不可思議地問,“如果他沒有發現,或者不打算摻和,你這不就簡直是自首嗎?”
竹田剛誌愣了愣:“的確。”
“的確???”
“我沒想過,”竹田剛誌擺擺手,“我們好歹也做了這麼久搭檔,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我以為你討厭中江先生?”來棲曉問,“之前說的話是謊話嗎?”
“之前說的話?”竹田剛誌想了想,恍然一笑,“說他技藝不精,騙女學生零花錢的部分?我說的是實話啊。”
“我們偶像派的事你少管。”中江秀和似乎相當習慣這種銳評,頭也不抬地走到目暮警官身邊,“好了,演出要散場了。”
“但是為什麼呢?”毛利蘭困惑地問,“竹田先生是因為創意被剽竊,您的動機是……”
“我?”中江秀和眨眨眼,無所謂地說,“也是,你們還不知道——老東西看我賺錢眼紅得要瘋了,正準備給我捏點黑料呢。”
說到這件事,中江秀和做了個不屑的鬼臉:“他活該——上周他偷拍我和女學生的借位照時,就該料到有這天。”
竹田剛誌深以為然地點頭,他的目光轉回來棲曉的臉上:“你是怎麼看出我們是共犯的?我以為我們沒有表現得很親近。”
來棲曉沒看出來,他偷偷地看向真正看出來的那個人。
鳴上悠出聲:“是我告訴他的,我隻是覺得你們二位看起來很有默契。”
竹田剛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轉身被目暮警官一起帶走。
堀田祥被害,兩個弟子是凶手,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東京市民也對這起案件津津樂道。案件發生後的第二天,堀田祥登上了他生前一直無法企及的報紙頭條。
“這真是……”來棲曉不知道說什麼好,把看著糟心的報紙丟回了事務所的茶幾上。
毛利蘭倒是拿起報紙,仔細閱讀起了正文內容。
“近幾年中江先生和竹田先生都在進行單獨表演,”毛利蘭驚訝,“不過他們在這之前原來一直都在搭檔演出啊。”
“哈?這種麻煩搭檔還是早點解散吧。”毛利小五郎毫不留情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