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在每一個分岔路口麵臨選擇，江碎桉很討厭做選擇。

江碎桉拿著轉專業的申請表在樓下徘徊許久，在超市一側的階梯上坐了下來，拖著下巴，望著對麵的楊柳隨風飄蕩，不知怎麼的望著穿著實驗服經過的人群就覺得煩躁，少許片刻，又垂頭喪氣。

“小孩子家家的，怎麼總是歎氣？”柔和的音調牽動著擔心與好奇

女孩像小雞啄米般撐著腦袋回應著，“何槐之，我感覺我被PUA了。”

“少見，誰會PUA你啊，和我說說。”何槐之就近坐在江碎桉身旁。

“輔導員啊，他說女孩子不適合學計算機，它需要天賦，彆的人從小就開始學，我比不過的。”江碎桉回憶著輔導員說的話。

“你喜歡計算機？不應該啊。”何槐之皺了皺眉，略帶著疑惑。

江碎桉聽著何槐之的語氣立馬反駁：“我為什麼不能喜歡計算機，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行。”

“不是，在記憶裡你沒有和我說過喜歡計算機。”何槐之回答。

“那在你的記憶力裡我學了什麼專業。”江碎桉擺爛得陪他玩前世今生的遊戲。

“應該是金融吧。”何槐之猜測。

“啊？這麼說我依舊沒能轉專業成功。”江碎桉有些失望。

何槐之看著女孩垂頭喪氣的表情，“我猜你沒那麼喜歡計算機，隻是不想被否定。”江碎桉抬頭眼睛亮亮的，“何槐之你可太懂我了

那你覺得我適合做一個心理醫生嗎？”江碎桉在腦海裡搜索著各種職業。

何槐之看著女孩清澈的眼睛，罕見的給了乾涉性意見，“你太容易共情，我怕你陷進去，每天麵對形形色色生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你想去身臨其境，想去儘你所能，但是我擔心你承受不住，江碎桉你不適合做這行。”

聽著何槐之明晃晃的否定，不明所以，也有些委屈，“我隻是有一些敏感而已，並不代表我不行。”何槐之耐心地勸導，“江碎桉你聽話，我不想你每天麵對那些壓抑的事。”

“所以選擇很重要是嗎？”江碎桉沮喪得歎氣，也自知明明是高敏感，卻還是不想認輸。

“江碎桉你看你又在內耗了，還覺得適合嗎？”在這件事情上，何槐之態度格外堅定，看著小姑娘一邊自栽，一邊難過，何槐之胡亂揉了揉江碎桉的額前的碎發：“好啦，不用迷茫。”

說完然後仰頭望向天空，將身子隨意的靠在階梯上，天空湛藍的一貧如洗，暢想著，“江碎桉，你知道嗎，有人喜歡看天空，喜歡散步吃披薩，喜歡晚風中綻放的花，小巷裡亂竄的貓，有人來這世界隻為了看花怎麼開，水怎麼流，太陽怎麼升起，夕陽何時落下。”【1】何槐之偏過頭，溫溫柔柔的看著身邊的人：“所以，江碎桉，這可是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人生。”江碎桉擤了擤鼻子，“天哪。”

“你知不知道你喉嚨裡像是卡了一口痰。”何槐之戲謔地開玩笑，江碎桉總是忍不住被逗笑，被自己因為哭泣而沙啞的聲音逗笑，然後強忍住笑意解釋道：“就是驚訝你怎麼突然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是你說的嗎？”

何槐之傲嬌的口吻襲來，“這當然……不是我說的。”就在江碎桉震驚之餘峰回路轉，何槐之靠近，趁機捏了捏江碎桉的鼻子，電影裡的台詞，兩人陷入沉默，最終何槐之選擇打破僵局，走了江碎桉，說著何槐之起身準備走了，被女孩拉住衣角：“你怎麼走了，還沒有上雞湯呢！”聽著江碎桉還有心情開玩笑，他輕輕又帶點驕傲的樣子：“雞湯嗎，你不需要，而且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不得不說何槐之比她想象的還要了解她，其實那是連江碎桉自己都沒有注意的細節告訴了何槐之，江碎桉有一個小習慣，每次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會摩擦一下食指的指甲，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

“何槐之如果我說，我就按照既定的軌跡，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不會。”何槐之堅定的回答。

“可這樣不就抹殺了可能性，成為被命運掌控的人了嗎，就不一樣了。”

“什麼？”何槐之沒有聽清江碎桉小聲說的話，低頭側耳傾聽，於是江碎桉就帶著某種執著，重複著剛剛的話語，還帶著點彆的語氣：“可是就不一樣了。”

何槐之忽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江碎桉，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在撒嬌？”

“不可以！”說完江碎桉臉上泛起紅暈，他總是這樣，一會一本正經，一會又愛拿她開玩笑，何槐之伸手湊近江碎桉的臉頰，一陣冰涼的感覺。

“你乾什麼？”江碎桉瞟了一眼某人的手

“給你降降溫。”

“江碎桉，無論你做什麼決定都改變不了你本身的性格和屬性，你從來就不是喜歡順從的人，而且既然有捷徑為什麼不走。”

“嗯，也是。”沉默了一會江碎桉才給出答案，好像無論做什麼，何槐之都會在他身邊，支持著她，不對，應該說何槐之總是在她前麵，像是一個引路人，雖然這個引路人有時候是個碎嘴子，有時候又是個精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何槐之你該不會在我身上安了雷達吧？”江碎桉企圖掰開何槐之靠在臉頰上的手，何槐之也沒管，散漫回答：“當然是出來買零食啊。”

江碎桉立即戳穿：“你不是不愛吃零食嗎？”

“這麼了解我啊，”何槐之捏了捏小姑娘臉蛋，“太瘦了，江碎桉乾吃不胖啊！”

“哪有啊，我這是稍微克製了一下。”說實話江碎桉有些小竊喜。

“這哪是稍微啊。”

“是不是都瘦成林妹妹了。”江碎桉一臉期待。

何槐之惡趣味地改成了掐臉，“人家林黛玉能倒拔垂楊柳，你行嗎？”

“我怎麼不行！”江碎桉幾乎是下意識反駁，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隻能默默惋惜，“唉林妹妹風評被害了。”

夏日的陽光總是這樣時隱時現，何槐之拉著江碎桉到陰涼處，語重心長的：“江碎桉你不胖，多吃一點會更好看，還有勤鍛煉，少熬夜，少吃零食。”

“可是我都已經戒奶茶，戒炸雞，零食再戒了好痛苦的。”江碎桉自己都沒發現，她真的比何槐之還愛撒嬌，何槐之很享受江碎桉的變化，這說明她在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

隻是讓你少吃點零食，對了校園跑結束沒。”何槐之冷不丁的提醒。

“何槐之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江碎桉埋怨地小聲嘟囔。

“所以你還沒跑完，還有三個星期不到。”何槐之看著小姑娘一點不著急的樣子，隻能使出殺手鐧了，“聽說這個學期的獎學金格外豐厚。”江碎桉一聽立馬精神，“放心，我不僅能跑完，體育這塊還能拿優秀。”

看著小姑娘信心滿滿的樣子，他提議道：“要不要我陪你？”

“不！”看著江碎桉傲嬌的拒絕，轉身離開又回頭朝自己一臉諂媚，“還是你陪我。”

“知道啦！”何槐之假裝嫌棄。

“何槐之你倒是等等我呀，誰家好人大早上跑步也就算了，怎麼還跑那麼快？”江碎桉落在某人身後抱怨，何槐之回頭看見女孩離自己還有些距離，跑回去拉著女孩的手腕，快，“為了獎學金。”

江碎桉苦笑著咬牙堅持，今天的任務終於完成，回食堂的路上，江碎桉一直沒有說話，何槐之自顧自的解釋，“你應該跑起來，而不是走路，這樣得不到鍛煉，還有你的飲食也該控製，尤其是甜品和炸雞，蔬菜是一定要……”轉身看見小姑娘一臉不高興落在自己身後，何槐之走過去牽著小姑娘的胳膊，但是不論何槐之怎麼說，她就是不理人，“江碎桉你一不高興就不開口說話的習慣哪兒來的，嗯？”

江碎桉看著何槐之彎腰抬頭逗自己開心，時不時做著鬼臉，忍著笑意，傲嬌的回答：“我餓了。”

何槐之仔仔細細看著小姑娘沒有不開心。

“好。”

何槐之買了江碎桉最愛吃的豆角包，還有豆腐包，外加一杯鮮奶，“給，你愛吃的。”江碎桉滿意地接過，時不時偷瞄對麵的人，何槐之注意到了小姑娘的心眼子，於是習以為常的開口，“說吧。”

江碎桉笑嘻嘻的，還把最喜歡的豆角包塞到何槐之手中，“我校園跑還有六次，這規定的次數我可以完成，但是之後我打算找兼職，但是老師說多跑十次加3分，雖然一開始也是為了保證體育總分能合格才這樣，但是。”還沒等江碎桉說完，何槐之就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我可以替你跑，讓你多加幾分，不過拿到的獎學金平分。”

江碎桉扯了扯嘴角，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我覺得有的時候你比我更適合學金融，你怎麼不去搶啊，！”

何槐之笑意直達眼底，“搶哪有要劃算。”

兩人路過二手書店，江碎桉忽然來了興致，拉著何槐之閒逛，“老板你這讀書筆記怎麼賣的？”老板一邊整理舊書一邊熱情回答，“有名字的8塊一份，沒名字的12塊一份。”

“這麼貴！”江碎桉仿佛聞到了商機，然後暗示何槐之找個借口走，何槐之故作誇張，嬌嗔的說：“這麼貴，紅紅咱們走！”於是挽著江碎桉成功出逃。

一路上江碎桉都在發揮她的奇思妙想：“你說說學生們每年都要寫讀書筆記，然後交給學生會，學生會再賣給二手書店，老板又賣給學生，這簡直形成了閉環，也太賺錢了。”

“So? ”何槐之配合著問。

“我需要一個學生會的人脈，給我勻一些讀書筆記，嘖嘖嘖，早知道當初就報名學生會的麵試了，萬一通過，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發愁。”江碎桉時不時眼神示意。

何槐之在旁邊慢悠悠開口：“所以你是想打破閉環，還是延長產業鏈?”

江碎桉一臉笑意，“何槐之，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壞嗎，我隻是在打破閉環的基礎上，賺一點小錢，做一個中間商，直接從學生會那裡撬開一個口子，當然我保證絕對比二手書老板賣的便宜，不過還是得給學生會一點好處，在保證自己不虧本的前提下。”

“所以你想怎麼做呢？”何槐之挑了挑眉，順勢問道。

“你不是也在學生會嗎？”江碎桉的鬼點子還是打到了他身上。

“所以你放棄了你們學院的學生會，專攻我們的，而我又是你唯一的人脈，”何槐之彎下腰看著江碎桉，“你還真是聰明啊。”

被一眼看穿小心思，江碎桉尷尬的撓了撓臉頰，“我保證賣的便宜。”

“所以你的定價是多少？”何槐之打算認真聽一下。

“通通5塊。”江碎桉伸出手比這數字。

“那，你能付出的成本是多少？”何槐之這架勢看來是想合作的意思，江碎桉一臉諂媚的樣子，“一塊一本，不對，不對兩塊一本。”

何槐之故作歎息，“江碎桉如果這樣算的話，我們還是虧了，你要知道書店老板給的數字可是5塊一本。”

江碎桉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按理來說這應該是按斤的賣的呀，資本家之所以稱為資本家，就是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吸血，不過我看老板那裡堆積了那麼多，可見生意一般，學生的錢可沒那麼好騙，這條鏈雖然不會斷，但是要還是這樣的價格，肯定還會降低成本，所以跟我合作才是最穩定的。”

何槐之單手插兜，微微揚起嘴角，一臉審視的樣子，了“學校就是一個小型社會，你居然這麼早就懂這些了，該不會是天賦吧，江~碎~桉！”江碎桉對於忽如而來的誇獎虛心接受，嬉皮笑臉，“我一直這麼覺得，就看我身邊的人脈願不願意幫我啦？”女孩無意識的撒嬌讓何槐之一時不知所措

“走吧，看看學長學姐在不在。”他前頭帶路，江碎桉緊跟其後。

來到雜物室，正好看見一個學長在整理資料，江碎桉躲在何槐之身後，悄悄靠近耳邊，“你幫我問問他。”

何槐之不為所動隻是撇過頭鞭策：“君子可內斂而不可懦弱。”

江碎桉小聲反駁道：“我又不是君子。”

何槐之故作輕鬆，聳聳肩，自顧自的：“那算了，不賺錢了，走吧。”

“哎~這怎麼行。”江碎桉急忙拉住要走的某人，“那你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很尷尬的。”

何槐之輕輕鬆開江碎桉的手，溫柔的告訴女孩，“我就在你身後，去吧。”

江碎桉深呼吸走到學長身邊，“學長，你還有讀書筆記嗎？”學長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熱情的說：“有啊，你要嗎？”

“可以賣給我嗎？”

“可以。”學長點點頭。

“那你的心裡預估價是多少？”江碎桉趁機問價。

“隨便給點吧。”他說。

“啊這麼隨便？”江碎桉有些驚訝。

學長笑了笑回答：“這裡的讀書筆記多到嚇人，每年都要交，跟重複利用似的，我們呢，按斤賣也買不了多少，賺點小錢而已，這種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和我們關係好的都可以免費拿，隻是書店老板賣的貴，不過到最後還是會降價賣給學生，不過不會太多而已，再不來就是垃圾回收。”

江碎桉回頭白了某人一眼，內心吐槽，居然騙我，明麵上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懂得懂得。”

最後江碎桉以每本一塊的價格訂購了六千本，然後放在分批放在學生宿舍樓道，在附上自己的二維碼，沒有比大學生更單純的消費者了，還不忘提醒何槐之放在男生宿舍的讀書筆記每本6塊。

何槐之忍不住吐槽，“不帶這樣性彆歧視的啊，江碎桉，順便提醒，而且男生對讀書筆記這種事可不比女生上心，尤其年級越大，越不想為此花心思。”

江碎桉補充道：“所以說我們要賣給大一和大二的學生啊，對了記得給大一的同學們宣傳一下，我怕他們不知道這個渠道。”看著江碎桉興致勃勃的樣子，何槐之隻能奉陪到底了，“好~”

越到期末的時候買的的確很多，不過還是剩了三千五百多本，而且並不是每個大學生都遵守誠信原則，結果居然沒有達到預期，江碎桉皺眉歎氣，何槐之彈了彈若有所思的某人的腦門，調侃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可以夾死蒼蠅。”

江碎桉實在沒有心思反駁，隻是連連搖頭，“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們還是把剩下的這些賣給老板吧。”

何槐之貼心安慰，“已經很厲害啦，加上這些你的淨收入可是七千，還不夠嗎？”

江碎桉想了想覺得還挺有道理的，雖然還是小錢不過好歹還是賺的，這麼想心情到時愉悅了不少，“那我們兩個的分成……”

何槐之忍不住掐了掐女孩的臉頰，眼底滿是笑意，“你啊，財迷，二八分怎麼樣。”

好，江碎桉很滿意這個分配，何槐之知道要是一點不要，江碎桉會不好意思，要是太多，某個小財迷可是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