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水滴落湖麵泛起陣陣漣漪一般,平靜的月見草叢開始層層響應。
血紅色往外擴散,一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蟲子在蠕動。
祁珂看了一眼靠在錦鯉身上的池淵,咬牙道:“快走。”
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樣的東西,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走。”林柔甩去離雁劍身的紅色液體,率先往傳送陣上走。
就在她踏入傳送陣的一瞬間,傳送陣自地麵升起一道詭異的紅光,“砰”一聲將她彈得倒飛出去。
林柔手腕一翻,離雁在地上劃出一道幾米長的劍痕,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傳送陣有異。”林柔麵色陰沉地看著那個閃爍著紅光的陣法。
祁珂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看到腦海出現的任務字樣。
【請宿主完成神器收集任務,集齊五神器後可兌換化神修為。】
怎麼又是收集五神器?
冥訶讓她尋找五神器,係統也要她收集,看來集齊五神器是某樣東西的關鍵。
她低垂著眼眸藏住思緒,在心裡問:“收集神器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她不喜歡這種被當作棋子的感覺。
【當前版本過低,無法回複宿主問題,請宿主提升修為。】
看到這字樣的祁珂眼皮一跳。
這係統真是跟藍星某些APP似的,討人厭。
要想儘快知道前因後果,就隻能儘快提升修為,看來這下她是真當不成鹹魚了。
“集不齊怎麼辦?”她在心裡繼續問。
【身死道消。】
反正修不成神,最終的下場都是身死道消,隻要不設置尋找的限期,她找與不找、如何找,都一樣。
還沒等她鬆口氣,係統又緩緩打出一行字。
【永世不入輪回。】
祁珂:“......”
這些家夥是不是都忘了她現在還是個空有資質、沒有修為的人。
“可是發現了什麼?”池淵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對上他關切的眼神,祁珂搖搖頭,正想開口,地麵突然震顫。
祁珂踉蹌著扶住池淵,發現腳下的黑土正在詭異地蠕動。
原本青翠的月見草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顏色,葉片邊緣卷起焦黃的褶皺。
林柔收劍回鞘,雙手運轉心法。
片刻後,她睜眼開口:“周身靈氣無異,那就是......”
“地脈有問題。”林柔和錦鯉同時開口。
錦鯉指尖聚起微弱的風元素,透明靈力像遊魚入水般鑽入土中。
“下麵......有東西在吸食靈氣!”他驚恐出聲,“像是活物。”
池淵蹲下身,飽滿的指腹按在一塊凸起的土塊上。
一縷暗紅順著他的指尖爬上手腕傷口處,藥田裡的血見草瞬間躁動,蜷縮伸展的幅度更大了。
林柔順著地上若隱若現的暗紅軌跡,腦海裡不停地在匹配。
“不是活物,”她猛然張嘴,聲音有些發緊,“是封印。”
“我去探探。”祁珂抿緊了嘴唇。
既然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好歹她現在的真身也是植物,那她也該去探個究竟。
在林柔詫異的目光下,白色弟子服脫落在地,一朵粉白荷花豎在眾人麵前。
“你居然不是人?”林柔喉嚨有些乾澀。
祁珂白眼一翻:“你才不是人!我已經修成人形了。”
踮著根站立,她用較細的根須在地上拍了拍。
有點硬。
她又踮著走了幾米。
根下的泥土鬆軟厚實,一看就是被剛剛地裡的東西翻動過。
她滿意地將根莖伸入土中,並順著往下延伸。
與表層乾爽的黑土不同,深處之下是濕潤粘稠的土,充滿著一種令她難受的氣息。
她強忍著作嘔的衝動,繼續讓根須往下鑽。
隻不過為了保證安全,她將主根停留在原地,隻用比較細小的根去試探。
“小荷花,你還好嗎?”錦鯉擔憂的聲音傳入腦中。
“暫時還算安全。”她的花瓣輕輕舒展。
濕潤的泥土之下是更濕潤的泥土,“滴答滴答”的水聲越來越近。
她雙眼一凜,根部極速向下。
突然,根部被一層障礙阻隔,她感覺那根到達最深處的根尖像沸騰般灼燒。
看來是觸碰到底下的陣法了。
一縷紅到發黑的輕煙順著她的根尖往上纏繞,危機感瞬間縈繞上心頭。
腦海中響過一陣嗡鳴。
月色下,她看見血紅色陣法中封印著一口無蓋石棺,無數鎖鏈穿透石棺,鎖著一把通體黝黑的巨劍,讓她看不到具體劍身。
怪異的咆哮聲響起,她這才留意到,石棺外站著數個“人”,他們的皮膚上綴滿了複雜的黑色符文,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每隻微型眼球都在獨立轉動追蹤不同目標。
但是此時,所有的眼球都看向她。
我靠!生化危機!
她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祁珂!”
錦鯉的呼喊將她拽回現實。
“快拉我一把!”她大聲喊叫。
離她最近的錦鯉和池淵立刻揪住她的莖往外拔,林柔此時已經將靈力灌注到離雁中,隨時準備出手。
她往外抽離的速度很快,但是那縷輕煙纏繞的速度也不慢。
石棺中的黑劍見她要走,劍身突然彌漫著黑色的霧氣,開始朝她襲去。
快拉,快拉!她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滿腦子都是無聲尖叫。
在主根離土的瞬間,她朝林柔喊:“砍!”
林柔聽言,揮劍動作如殘影,一劍將她還連在土裡的根須整齊砍斷。
“小荷花!你彆死啊!”
“祁珂!”
錦鯉和池淵抱著她的真身,見她的花瓣蔫了一半,有些驚慌。
她喘了口氣,虛弱地回應:“還活著,隻是沒有力氣化形了。”
池淵手指牢牢攥緊衣擺。
忽然想起當初祁珂忽悠他煉製的化形丹。
他早就想明白了,他雖然煉不成丹藥,但是那些藥渣和藥劑可以幫助他們化形,等離開這裡他就去找藥材繼續煉製。
錦鯉紅著眼眶,掌心貼著她,將靈力渡入她體內。
“你靈力太少了,我來吧。”林柔調動體內靈氣,緩緩對著荷花根部渡去,“你看守一下四周。”
錦鯉忙不迭地點頭,起身開始觀察周邊環境。
許久,林柔才收回了手站起來,卻又腳下一歪幾乎再度跌了下去,池淵忙扶住她。
她搖晃了兩下站定,巴掌大的臉上有點蒼白。
“祁珂她怎......”
話還沒說完,地上的粉白荷花轉眼變成人形。
池淵下意識回避,眼角看到那抹粉白裙擺,又轉了回去。
對上三雙關切的目光,她將口中將要吐出的血咽了回去,輕輕眨了下眼:“我沒事,脫力而已,謝謝你們。”
“你方才......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林柔突然蹙眉看向祁珂。
祁珂揉了揉太陽穴,低沉著聲音:“地底下,有好多全身寫滿符文的人。”
她將意識裡看見的那一幕告訴他們。
他們今日定是沒辦法安然脫身了,還不如集思廣益一下。
“居然是藥人。”池淵一臉詫異。
祁珂和錦鯉雙眼迷茫。
“藥人是屍傀宗的秘法,因為過於慘無人道,數千年前就被滅宗了,怎麼還會有藥人存在?”林柔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會不會是有漏網之魚躲藏在靈初山內?”祁珂緩緩分析,“或者說,是跟靈初山的某位勾結了。”
她稍顯冷清的聲音配合著午夜冷冽的寒風,吹到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也令眾人的手腳都變得冰冷。
祁珂朝林柔笑道:“看來你的仇家真的挺厲害的,我都要對你的經曆有點好奇了。”
好奇歸好奇,她可不想有這種經曆。
“衝著誰來還不一定呢,”林柔輕笑一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即使是師祖的弟子,但還沒有行拜師禮,出了點什麼“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祁珂啞然,這倒是確實沒辦法反駁。
“小、小荷花,”錦鯉輕輕戳了她的胳膊一下,“你說我們會不會在這裡被做成藥人啊?”
“他們兩個不一定,”祁珂眉眼彎彎,“我們兩個應該會被做成一盤菜。”
錦鯉發出哀嚎:“我不想當鹹魚乾啊!”
祁珂臉上依舊是充滿笑意,但眼底深處已經開始有顧慮。
夜深人靜,門中弟子大多都在自己的居室內休息,很少有人會到處行走。而且此處的傳送陣被人動了手腳,他們能不能活到明日,就很難說了。
若是今晚能夠離開這裡,依著她那便宜師父的身份,那躲在暗處的人應該不敢在明麵上動手。
在她思索的這段時間裡,林柔單手握劍,順著藥田走了一圈又一圈。
藥田裡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知道是不是祁珂的錯覺,怎麼感覺那些血見草都蠢蠢欲動,隨時要撲上來。
又是走到西北角,林柔劍尖點在地上,冰霜瞬間順著劍刃蔓延。
“五行封魔陣,”林柔一劍劈碎那放雜物的小木桌,“西北角的陣紋破損了。”
錦鯉原地入定,開始觀察空氣中的元素流動。
完整的陣法必定是在各陣眼之間有靈氣流動的,而此時,他看向西北角,靈氣運轉到那裡驀然變得凝澀,仿佛從小河變為快要枯涸的小溪。
那片土地赫然有道裂痕,暗紅色霧氣正從裂縫中滲出。
突然間,腳下土地開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