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膳堂位於朝陽殿北方,祁珂三人光走路就花了不少時間。
天上不時有人禦劍飛過,祁珂滿心羨慕:“錦鯉,我覺得你應該修劍道。”
娃娃臉上滿是疑惑,連池淵也有點好奇:“為什麼?”
“這樣你就可以禦劍載我們了。”祁珂說得理所當然。
“有道理。”池淵點點頭,期待地看向錦鯉。
錦鯉眉毛皺成一團:“但我聽說劍修很窮......”
“哪個職業不窮?”側著腦袋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煉丹師和煉器師除外。”
池淵微微一笑,秀氣的臉上帶著羞澀。
他拍了拍心口,頗有義氣道:“等我成為了鼎鼎有名的煉丹師,我不會忘了你們的。”
祁珂瞥了他一眼:“煉不成丹的煉丹師?”
池淵、錦鯉:“......”這小嘴怎麼跟淬了毒似的。
此時正是飯點,雲膳堂內人山人海。
祁珂隨意地排在一條較短的隊伍。
排到她的時候,她條件反射地喊了一聲,並指了幾道菜:“阿姨,我要這個、這個和那個。”
窗口內的勺子半天不動,祁珂歪著頭從小窗格望進去。
隻見林柔寒著臉俯視她,手裡的勺子散發著陣陣寒氣。
“呃......怎麼是你啊?”祁珂局促地搓了搓手。
“我在接受玄清長老的懲罰。”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祁珂恍然,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美女就是美女,連咬牙切齒都這麼好看,如果不是一直在抖勺就更好了。
祁珂欲哭無淚地看著手裡幾乎沒有什麼肉的飯碗。
“一起一起,”錦鯉上前,大拇指指向身後的池淵,“他付。”
很快,二人也呆呆地看著碗裡幾乎肉眼不可見的肉碎。
“一共三顆下品靈石,刷靈卡還是現付?”林柔淡漠地問道。
“什麼是靈卡?”錦鯉撓撓頭。
池淵手伸進懷裡,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微白。
林柔將他們的臉色收入眼中,嘴角勾起半分弧度:“想逃單?”
“不是不是,”少年清秀的臉上有些慌張,“可以賒賬嗎?”
“雲膳堂不設賒借,”林柔看了一眼三人,抿了抿唇,“這樣吧,你們可以來後廚洗碗,洗一天可以免去這頓飯錢。”
靈石,她林柔有的是。
玄清隻說了讓她來乾雜役,沒說不讓她花錢請人乾活。
“我......”祁珂剛說出一個字,就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
“三顆靈石我付了,就當是結識這位師妹的禮物。再來兩杯紫竹清露。”
男子約莫三十歲,略方的臉看起來親切憨厚,身型高大壯實,蜜色的肌膚與白色弟子服形成強烈反差,背著光仿佛黑天使降臨。
如果不是他那雙眼一直朝祁珂眨的話,她會更覺得他是天使的。
“是石師兄!這一身肌肉一看就很有力!”
“石師兄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了?”
“石師兄最近一定又打出了什麼神兵利器!不知道能不能拍賣!”
祁珂努力從一眾迷弟迷妹的話語中提取關鍵信息。
看來眼前的青年就是煉器峰峰主親傳——靈初山戰力排行第十的石煥行。
能結交一名煉器師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煉器師不僅能鍛造、修理武器,更是富得流油。
“這位師妹是新入門的弟子吧?”石煥行端著竹筒走到祁珂麵前,一米九的個子有些拘謹,低著頭看向地麵。
祁珂:“?”跟她說話應該目視她啊。
“師兄,我們三個都是新入門的弟子。”祁珂露出友好的微笑,想了想繼續開口,“我有靈石,謝謝師兄的好意。”
說罷,她掏出一個錢袋。
“那、那師妹你、你喝杯飲料吧,這個紫竹清飲能、能清心靜氣。”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將手裡的竹筒遞給她。
“多謝師兄。”她受寵若驚地接過。
“不、不客氣,不知道師妹芳名?”
他剛抬起頭就對上祁珂那雙琉璃般的眼眸,紅霞瞬間飛上臉,直入耳尖,他連忙移走目光。
“我叫祁珂,石師兄,還你靈石。”祁珂從錢袋中掏出三顆靈石遞到他眼前。
一直偷偷觀察她的石煥行愣了愣。
那個錢袋是——
“師妹,這個錢袋好像有些眼熟。”他視線在她臉上和錢袋上輪轉。
“哦,這個錢袋是沈自律師兄的。”祁珂也沒想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紅霞褪去,甚至臉上膚色都有些變白。
沈自律一臉難以置信:“你們......竟是石某叨擾了。”
他一扭頭,捧著破碎的心離去了。
隻留下有些茫然的祁珂,和一群散場的吃瓜群眾。
“沈師兄的錢袋為什麼會在你這裡?”錦鯉一臉懷疑。
“原來你有靈石。”池淵則是擺出受到了欺騙的表情。
“啊這,我問沈師兄借的啊!”她眨眨眼,然後看著手裡的三塊靈石憤怒道,“難道像你們一樣想吃霸王餐!”
錦鯉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錢袋,將裡麵的靈石全部倒在手裡。
“那你怎麼不多借點?!”
僅剩的兩顆靈石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首先,他是劍修。”祁珂伸出一根手指開始解釋。
“其次,這是他的全副身家。”她再伸出一根手指。
“最後呢?”池淵問。
“最後,菜要涼了。”祁珂將所有靈石收回錢袋,往懷裡一揣,抱著飯菜就走。
石煥行肯定是誤會了什麼,等以後有機會遇到她再解釋清楚好了,這位師兄的關係是一定要打好的。
靈初山的風景一直都很好,三人吃完飯優哉遊哉地往學堂走。
下午的課是《煉丹術基礎課程》,與上午的教室不同,這個教室沒有桌子,隻有一個個的煉丹爐以及蒲團。
“丹道必須要感知靈植的狀態,而感知狀態的前提是你們熟悉每一株靈植......”
瘦小的教習撫摸著花白的胡子,渾濁的雙眼看著手中靈植,仿佛在看自己最珍視的人。
同樣認真的還有坐在蒲團上的祁珂,隻不過她是在看手裡的《植物圖鑒》。
藥理藥性這些東西,她不懂。但是常見的植物她得記清,免得將來出去被人暗算了。
修長的手指再次翻過一頁,她擰緊了眉,杵了杵坐在身旁的池淵,食指落在插畫上。
池淵看著畫上那普通蘑菇的樣子,再結合上麵寫的字——幽夜蘑菇,性溫......服之可增長體內靈氣。
他遲疑地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確定。
“你倆在這裡打什麼啞謎呢?”老教習吹胡子瞪眼地看著二人。
祁珂連忙收回書本,端坐在蒲團上。
老教習雙手背在身後緩緩道:“接下來煉製最基礎的補氣丹,如若炸爐,你們不僅要賠錢,還要去靈田裡乾一個月的活。”
此言一出,教室內全是哀嚎。
“安靜!”他揮揮袖袍,一股威壓瞬間籠罩著這方空間,“省得你們像某些弟子一樣目無尊長、上課走神!”
弟子們瞬間噤聲,開始忙活著煉丹。
池淵吐出一口濁氣,開始整理身前的植物。
撿藥的動作越來越慢,他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果然!
他一側身,就看到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池淵,你還有錢嗎?”
池淵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咬牙切齒道:“沒、錢。”
他這話沒有控製音量,引來了周邊弟子的側目。
老教習耳朵微動,邁步到他身邊:“嗯?你有意見?”
“弟子沒有,”池淵臉色微白,強裝義正言辭,“弟子是勸二位好友改邪歸正,認真學習煉丹術。”
說完,他還正經地朝祁珂二人拱手。
祁珂、錦鯉:“......”
這小子學壞了!
老教習欣慰地連連點頭,“好好好!你且好好修習煉丹術,莫要跟這兩個頑徒學壞了。”
“是,教習!”池淵正正經經地朝他行了個禮。
呸!
不要臉!
祁珂和池淵在兩旁斜眼看著他。
“人活在這世上自是要講究規矩,做人如此,做丹藥亦是如此。”老教習渾濁的眼中滿是欣慰,他蒼老的手拍了拍池淵的肩膀。
突然,一道字正腔圓的傳音傳遍整個靈初山:
“靈初山通報:昨日中午,新弟子池淵、祁珂、錦鯉三人於朝陽殿後私自利用學堂煉丹爐,”聲音頓了頓,似是有些驚訝,“煮湯,並私自采摘靈初山靈植——幽夜蘑菇,經戒律堂執法長老評判,罰三人去靈田乾雜役一個月。”
老人搭在池淵肩上的手微僵,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還認真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池淵:“......”
祁珂咬著下嘴唇緩緩道:“會不會是重名?”
池淵閉了閉眼,無力地指著三人:“同時重三個?”
錦鯉悻悻道:“也許呢?”
老教習忍無可忍,大手一揮:“你們三個都給我滾出去!”
三人灰溜溜地站了起來。
這時,播音腔再次響起:“補充:從犯——新弟子林柔,同罰靈田雜役一個月。”
祁珂有些驚訝,這也能查出來?
“誰是林柔?”老教習眯著眼掃視剩下的弟子。
林柔起身朝他行禮,主動跟著三人往外走。
課堂內的煉丹繼續,課堂外的四人靠牆而立。
“這下可以省錢了。”祁珂壓不住嘴角的弧度,點點笑意從眸中瀉出。
錦鯉伸手與她擊掌。
池淵看著她有些愣神,待看見二人歡慶,額角輕抽。
這可是他最喜歡的煉丹課!
林柔站在一旁,梳理完來龍去脈後冷淡出聲:“幽夜蘑菇你們也敢亂吃。”
啥?
祁珂茫然地看著她。
“這玩意雖然對修行之人有益,但是對於沒有修為的你們,和覺醒混亂期的我,弊大於利,”她盯著池淵,“你一個要修習煉丹術的人居然不知道?”
池淵嘴唇翕動,摸了摸鼻子無辜道:“我沒有修為,感知不到植物的靈性,它這隨處生長,外觀又很像普通蘑菇......”
他越說聲音越小。
林柔冷笑一聲,乾脆給他們解釋:“昨晚你們會感覺燥熱都是因為它。”她靈力失控凍結了整個宿舍也是因為吃了它。
祁珂輕輕眨了眨眼,原來早上他們的對話她都聽進去了啊。
“那我現在可以修行了,是不是......?”錦鯉興奮地搓了搓手,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三人齊齊斜睨他。
你丫還敢打這蘑菇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