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處禁壇(1 / 1)

“叮叮……當當……”

衛錦又聽到清脆的鈴鐺細響,她回頭,視線隻捕捉到一隻棲息在枝頭的紅眼烏鴉。

腳下的影子蠢蠢欲動,衛錦的視線掃過幽靜的槐林,她縮在袖中的指尖小心勾勒,符籙隻差最後一步成形。

“衛錦,快跟上。”江和在前麵喊。

“來了。”

符文潰散,衛錦鎖緊眉,最後瞧了眼幽深蔥鬱的槐樹林。

她轉過身,一行三人越走越遠。

槐樹枝椏往下彎,一隻手攥住欲逃走的紅眼鳥,詭氣化作的斑斕神鳥發出粗厲的尖叫,掙紮著在他掌中消融。

左耳佩戴的鈴鐺耳環一刻不停地發出響聲,薑徊將目光移向衛錦她們離開的方向,一字一頓道:“上沂餘孽?”

*

“明珠,沒有你我們該怎麼辦。”

江和幸福地眯起眼,一桌子色香味濃的美食擺在麵前,她是又餓又饞,直勾勾盯著飯桌咽口水。

“明珠,你會在A城呆多久?”她強行將自己粘在餐盤的視線挪開。

安明珠纏繃帶的手頓了頓,她繼續給衛錦處理傷口:“我不打算走了,我要留在A城,這裡更需要[奇珍]。”

“真的,那太好了。”江和瞳孔微亮。

衛錦定定地注視手下青梅綠的搭毯,聽完這段對話,她掀起眼簾,望向咫尺外那張燦爛的笑靨。

“我還沒問你們,你們不是學生嗎?怎麼跟人家協會的調查員一樣三天兩頭受傷。”

“明珠,你不知道我那個學校有多坑,裡麵超級多的詭異。”

“詭異?你那是什麼學校?這麼不安全。”

“我們學校叫長槐,明珠你有聽說過嗎?”

安明珠搜尋記憶,搖了搖頭。

“你看明珠也不知道。”

江和拿手肘去撞普洱,她一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見聞不廣的樣子。

普洱被這一手肘戳得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他僵硬著臉道:“[奇珍]避世已久,近幾年才逐漸在D市活躍,明珠不清楚長槐的事很正常。”

你不知道,才異常。

“所以這個學校是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安明珠問。

“白師曾圈下九處禁壇,長槐就是其一。”普洱斟字酌句道。

聽到“禁壇”兩個字,安明珠頓時了然。

看兩人心照不宣的樣子,江和迷惑的目光飄向衛錦:“你聽懂了嗎?”

衛錦緩緩搖了搖頭,眼神無奈。

“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白師圈下九處禁壇,然後呢?禁壇是什麼?他圈禁壇乾什麼?”江和追問,她最討厭彆人說話隻說一半。

“嗯?”安明珠微微錯愕,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小元,你家裡人沒跟你說過嗎?”

他們才不會跟我說,畢竟在他們眼裡我是一個連最基本的解夢都學不會的……一個一無是處的承繼者。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江和左顧右盼,手指敲擊椅子扶手,她開始沒話找話,“明珠,你的廚藝是怎麼練的,也太香了。”

“是不是餓了?之前跟你說讓你先吃,你非要等大家一起。”

……

離開安明珠在A城的臨時住所,衛錦她們返回學校。

“你懷疑你的影子會活過來,跟你看到的那副連環畫有關?”江和的眼眸陡然睜大。

衛錦點頭:“這個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巧合,那幅畫一定有問題。”

普洱:“既然覺得是畫有問題,那我們就去看看。”

正值午休時間,教學樓除了自習室坐著人,其他地方寂靜得隻能聽到她們彼此的腳步聲。

推開教室門,她們見到一個人影。

對方趴在桌上休憩,讓人瞧不清楚臉,隻能憑衣著認出那是一個女生,而對方所坐的位置就是那個畫有連環畫的座位。

江和挑眉,衛錦敲響門。

對方驚醒,茫然地抬起頭,露出一雙異色眼瞳。

一隻是天空色係的藍灰色、一隻大地色係是棕黑色。

衛錦的目光掃向對方全臉,那是一張荏弱秀氣的漂亮臉蛋,對方躊躇地站在原位,看起來純良無害。

“同學,方便讓一下位置嗎?”衛錦說。

確定衛錦她們是為連環畫而來,田夏鼓足勇氣開口:“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三道視線聚焦在她身上,田夏咬唇,細聲道:“這幅畫是我畫的,我感應到它活了過來,我一直等在這裡。”

“你——”情緒如波濤般在心中翻湧,普洱驚詫。

“你是[神筆]。”江和斬釘截鐵道。

田夏抿了抿嘴:“我不太懂你們說的神筆是什麼意思?”

所以,她們這是遇見了一位野生的神筆?

“落筆能成真的這類人,我們玄門尊稱其為神筆。”江和的視線牢牢鎖定田夏,“而你就是一位神筆。”

衛錦聽著,她皺著眉,淡色的唇緊抿著,她飛快凝聚出一把靈劍,指向對方:“所以現在該你回答,是巧合,還是意外?”

劍鋒直指田夏眉心,她驚得後退,帶動起桌椅巨響。

粉金色的亮光在她袖口一閃而過。

捕捉到異樣,衛錦的劍尖朝下落,江和戒備地點亮符籙。

“不要!你們不要傷害小崖。”田夏驚恐地把手背在身後。

對方這副過激的舉止,顯得她更加可疑。

衛錦:“你在藏什麼?拿出來。”

“她不咬人的,小崖不是怪物。”田夏臉色蒼白地解釋,她十分抗拒地遠離衛錦她們。

粉金色的蛇從田夏袖口鑽出,蛇體微透,帶著桃花一樣的粉和閃耀的金砂,它攀上她細弱的脖頸,露出圓潤的蛇腦袋。

它有著一雙跟田夏一樣的異瞳,那雙冷凝的蛇瞳靜靜望向她們。

靈劍消散,衛錦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對上蛇目,她愣了下,為這一瞬間的熟悉。

江和吐出口氣:“你怎麼還養蛇,嚇我一跳。”

“這隻蛇。”普洱打量著這隻粉金色的小蛇,“這似乎不是尋常的蛇。”

蛇尾虛虛圈住腕骨,小崖懶洋洋地掛在田夏身上。

“小崖是我筆下誕生的第一個生靈。”

“對不起!”田夏在跟她們道歉,“對不起,我其實不是每一次下筆都能成真,隻有很少的時候,筆下生物才會活過來,我沒想到火柴人也能成真,我知道我的行為肯定給你們帶來了麻煩和困擾,我願意承擔後果。”

“你能控製你筆下誕生的生靈嗎?”衛錦問。

你能操縱我的影子,左右她的意誌嗎?

田夏搖頭:“她們都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生靈,我沒法控製她們。”

衛錦不置可否,她總會知道對方這話的真假:“留個聯係方式,我們保持聯係。”

“好的。”

……

“所以潭曉雨是被人虐殺至死,而且她死亡的第一現場是廢棄建築那裡?”江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我們學校竟然有這麼危險的人物,普洱茶,你比我們多在長槐呆了一年,你就沒發現學校裡藏著一個惡棍?長槐之前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嗎?”

普洱回憶:“沒有。”

“還有一件事,江和,我還記得你之前跟說紅裙詭的實力初步估計是c級。”

江和回想,她點頭:“對,我有說過這樣的話。”

衛錦轉頭又問普洱:“然後是普洱你這裡,你跟紅裙詭交手的時候說它不是c級,你當時的語境應該是它的實力高於c級的意思吧。”

“是。”

“那麼問題來了,你們倆首次撞見紅裙詭的時間才間隔幾天?是你們當中有人經驗不足,對詭異的實力判斷有誤,還是紅裙詭在短短幾天裡實力激增?”

江和跟普洱麵麵相覷。

“是紅裙詭實力不對勁。”她們異口同聲。

“把紅裙詭叫出來,問問她什麼情況。”江和說。

她們現在正坐在一處空教室裡,衛錦翻開筆記,血滴在書頁,紅裙詭走出。

沒法發聲的確給她們的交流造成一些困擾,但問題不大。

“人為催化的詭異,一個試驗品嗎?”衛錦沉思。

“詭異竟然可以人為製造?”江和一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樣子,“誰去上報?這件事肯定要上報的吧,有人在人為製造詭異欸,他這是想乾嘛?”

……

衛錦和江和走在回寢的路上。

衛錦打量著校區裡種植著的蔥綠槐樹,她按下心中的不明,問出一直以來縈繞在她心頭的另一個疑惑:“江和,玄門是不是有那種類似收納空間的術法?”

“有啊,[小·袖裡乾坤],我沒跟你說過嗎?乾為天,坤為地,袖中藏天地。我強力建議你掌握。”

……

暮色降臨。

衛錦獨自走在長廊,在她身後驀地響起輕手輕腳的腳步聲,她不動聲色地繪製拘禁符。

她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麼詭。

衛錦迅速彈出符籙,她回頭,隻見一個沒有腳、渾身泛著瑩瑩白光的“人”驚慌失措地被困在走廊中央。

“你是詭異?”

衛錦瞄向對方那頭深藍色的短發,還有白色柔軟的長款睡裙。

“我、我不是詭異,你不要抓我。”稚嫩軟綿的聲音。

“你不是詭異,那你是什麼?”你看著也不像是人類。

“我是門。”

“家”會蘊養出“門神”。

“你是門神?”衛錦表情一滯。

見對方點頭,衛錦放緩語氣:“你為什麼要故意嚇我?”

“我沒有嚇你,我隻是想跟你交朋友,你跟我長得好像。”門神揪著裙邊,偷偷瞧她。

“我跟你像?”衛錦詫異,除了性彆,她實在看不出她跟對方哪裡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