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調查(1 / 1)

暗殺目標是夫君 誇娥 4296 字 2個月前

三日前,漆黑的夜裡,一隻海東青從褚家上空飛過,睡夢中的虞衍猛地睜開眼,漆黑之中,她眼睛明亮,她輕輕起身,兩個人蓋著不同的被子,她小心地跨越季澤州。

一抬頭,虞衍看見一雙黑夜中的眼睛,也如她一般明亮。

“我睡前喝了一大杯牛乳,夜起。”虞衍小聲地說道。

季澤州似乎還在迷瞪,剛剛蘇醒的嗓子還暗啞,他說:“怎麼不叫人?”

“不想吵醒你,等下了床我再叫。”虞衍輕輕將手放在他臉側,輕拍兩下,以示安撫,隨後快速翻身下床。

季澤州撐起身子看她,見她叫起一個丫鬟,隨後閉上眼睛放心地倒在床上。

出門後,虞衍在前麵,丫鬟走在她身側靠後,為她打著燈籠。

路過後花園的小徑,虞衍忽然想起什麼,將丫鬟手中的燈籠拿過來,說道:“我今日有一張帕子忘在了後花園,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

丫鬟環顧四周,漆黑一片,連打更人都不在。月光藏在雲層後麵,後花園中沒有一處光亮。

丫鬟有些害怕,說道:“夫人,我跟你去吧,這會兒天太黑了,要是摔倒了怎麼辦?”

虞衍一擺手,叫丫鬟站在原地,扶著遊廊的柱子,說道:“你彆害怕,我去去就回。”

說著提著燈籠走入後花園。

燈籠昏黃的亮光打在虞衍的腳麵上,依稀看出她的身影,等繞過一處花叢,再走過兩棵樹,就再看不見一點光亮。

虞衍繞過花園,走到草叢深處,嘬起嘴學了兩聲鳥叫,隻聽頭頂上撲簌簌響,一隻全身漆黑的海東青落在她手上的燈籠杆上。

虞衍將其腿上的密信竹筒打開,以防被人察覺,迅速將手中的海東青放飛。

她打開手中密信,隻見上麵幾個字:

查市舶司林。

虞衍將密信放入口中,將手裡一直拿著的手帕拿出,原路返回。

“夫人!你可算回來了!手帕找到了嗎?”

小丫鬟怕黑,在原地站了很久,嚇得兩腿哆嗦,看見花園小徑中逐漸靠近的燈火,她忍不住大聲喊。

虞衍將手指束起放在嘴邊,表示噤聲。

更深露重,大家都睡覺了,不能把眾人都吵起來。

兜了一圈回來,虞衍重新回到床邊,輕輕躺下,閉上眼。身邊的季澤州仿佛已經睡著,虞衍等了快有半個時辰,才聽見季澤州的呼吸逐漸平穩如浪潮。

季澤州從她回來到現在,才睡著。

虞衍也緩緩閉上雙眼,陷入夢鄉。

……

經曆了商會鬨事,虞衍乖乖跟著季澤州回到褚家。

到了正房,季澤州大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雙腿岔開,如同威嚴的神像。

虞衍將茶奉到他麵前,眼神繾綣,仿若平常那般溫和。

季澤州輕輕偏頭,躲過她的奉茶。

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虞衍心下咯噔一聲。

季澤州雖然有時陰晴不定,一會兒對她體貼入微,一會兒又對她不屑於顧,不知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觸碰到季澤州哪根筋了。

虞衍輕輕將茶水放在桌子上,先開始認錯:“夫君,我知錯了。”

季澤州頗感意外地抬頭,看見虞衍低著頭可憐巴巴地模樣,有些好笑:“你怎麼知錯了?你知道錯在哪了?”

虞衍絞儘腦汁,將自己放在季澤州的位置上思考,分析今天自己的行為可能會犯下的錯:“我不該隨意在商會走動?”

季澤州笑容僵住。

虞衍看他臉色不好,再次猜測:“我不該要求來商會?”

季澤州笑容消失。

虞衍這下更慌了,她和季澤州相處時間並不擅長,兩人又很少交流。她隻能用平常在宴會中聽到的一些女眷抱怨,去猜測揣摩季澤州的心思。

平常虞衍最常聽到的就是:“我家那位不叫我在外麵拋頭露麵。說這樣不好。”

“我家那位說,叫我不要像個男人一樣跑商,看著就不守婦道。”

“我家那位自從娶了我,就將我的商鋪並在嫁妝裡,一並管理,我如今也沒法插手過問。”

……

虞衍小心翼翼地瞧著季澤州的臉色,看他麵無表情,又不敢說話。

隻是心道:男人太難伺候了些,說這個也不喜歡聽,說那個也不喜歡聽,就喜歡讓人全心全意地哄著。

天底下哪有這種人,全心全意哄著另外一個人。

都沒自己的事乾了嗎?

虞衍心中叫苦,臉上不顯,隻是招手,吩咐身邊的丫鬟做季澤州平日愛吃的菜。

季澤州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沉沉,不說話,也不理虞衍。

等到了吃飯時,季澤州落座,虞衍給他親自布菜。

忽然,季澤州開口:“我沒有這種意思。”

季澤州沒有看她,目光放在遠處,仿佛陷入遙遠的回憶裡,虞衍不敢打擾,隻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季澤州的話。

“我……”季澤州像是被記憶中的畫麵燙傷,猛地瞳孔緊縮,看向麵前的虞衍,他斟酌語句,說到:“我的母親被父親一直關在家裡。

她從未出過家。

我曾經為她帶來外麵的東西,那時候她很開心。

可是,我說我要把她帶出家,她又恐懼起來。”

季澤州看向虞衍,看著虞衍柔韌的腰背,若河邊柳,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散發出屬於她自己的光芒和能量。

“我不是京城那種迂腐的人,我不一會不支持你出門,走商,做生意,或者說,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是褚家的夫人,褚家三公子的夫人,用不著如此畏首畏尾。”

季澤州的眉骨很高,眼窩很深,飛揚的墨眉下是一雙多情桃花眼。

虞衍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雙桃花眼。

總是想看見這雙桃花眼裡有什麼色彩,飽含情愛的,飽含屈辱的,飽含淚水或是血絲,看著她,驚異的,溫柔的。

虞衍忽然發現,季澤州的眼神又多了一項。

是一種溫柔的堅定。

虞衍起身,沒有應聲,繼續為他布菜。待差不多後,虞衍才開始吃飯,她沉默許久,忽然問:

“夫君,你知道林家嗎?”

季澤州還沉浸在剛剛來之不易的回憶中,忽然被拉出回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愣了好久才不確定地反問:“林家?哪個林家?”

“今日商會的那件事,雲姑娘說那衣服是林家的,哪個林家?是市舶司的林家嗎?”虞衍問。

季澤州有些驚訝地看向她,沒想到她知道市舶司林岩,他結合這幾天虞衍的行蹤,想到一種可能。

“你難道想從海上拿珍珠?”

季澤州沒有多過問有關於虞衍想經營買賣的事,隻是聽她說南海珍珠。

南海珍珠可以是沿岸漁民捕撈的,也可以是從海上過來的由其他海岸的漁民捕撈的。

不同的海所產出的珍珠也有所不同。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從內地漁民手裡收購珍珠。

從海上運來,免不了在市舶司受一層盤剝,還是珍珠這種可以在內地產出的產物。

季澤州第一反應就是:這買賣不好做,也不好賺。

虞衍看見季澤州欲言又止的模樣,知曉他心中所想,虞衍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是想了解一下這位市舶司林岩,看看有沒有通融的地方。今日|你們提起林家,我就想起這件事了。”

理由很充分,這種消息如果虞衍真心想打聽也能自己打聽出來,季澤州也沒有什麼遮掩的意思:“是的,確實是這樣。我們今天提到的那個林家,和這位林岩大人,確實有一些關係。算是林家的分支做的產業吧。”

“這位林岩大人……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所有人都知道他手裡不乾淨,但所有人又無法撼動他。他被皇帝信賴。”季澤州眼裡閃過幾分譏誚,“誰知道,從他手裡拿走的銀子,有多少是進了太子的口袋,又有多少是進了皇帝的口袋。”

虞衍仔細聽著。

這些表麵上的東西,一定不是組織想得到的情報。

這種情報隨隨便便查就能查到,何須探子費心調查。

虞衍注意到,季澤州提到了三個人的名字。

林岩,太子,皇帝。

他們三個似乎成為了利益的三個樞紐。

虞衍追問:“那這位林岩大人到底做了什麼事啊?我若是想要拜訪,該怎麼做?”

季澤州看著麵前求知若渴的妻子,微笑:“錢。”

“很多的錢。”

“那位林岩,最喜歡錢,為了錢,他什麼都能幫你做。”

今夜,濯墨向季澤州傳來消息,說已經得到了桃林宴的入場券,確定了舉辦的時間就是近幾日。

季澤州瞬間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剛想說現在就走,他此時正在書房,快步走向主屋,剛進門就看見虞衍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季澤州想著剛剛的事,走到虞衍麵前,想找個借口今天在偏屋睡。一低頭,就看見虞衍正捧著春宮圖看得津津有味。

季澤州隻覺得尾椎骨發麻,想到二人在床上的抵死纏綿,季澤州是愛中帶了幾分懼意,輕微的懼意又演變成一種刺|激,像是走獨木橋,害怕墜到河裡,又隱隱期待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心跳加速。

濯墨看王爺一直不說話,怕他誤事,連忙咳嗽兩聲。

“咳咳。”

咳嗽聲將季澤州驚醒,他偏頭想瞪濯墨,又在半空中止住,他像模像樣地清清嗓子,說道:“娘子,今晚上……”

虞衍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全是清明。

季澤州又忍不住哽了一下,還是將話說明白了:“娘子,今晚我睡偏房。”

虞衍皺眉,有些不解:“為什麼?這不睡得好好的嗎?”

“唔……”季澤州說道:“是這樣的,我……想今晚看一看賬本,怕打擾到你,所以我在偏房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