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樣血腥的畫麵，不少妃嬪用手帕掩起來口鼻，似乎對這樣肮臟的事情見不得分毫。
但是闔宮試問那個妃嬪的手是乾淨的呢？就是費莫明月也不是沒乾過一些不能與人言的事情，隻是動手的不是她們罷了，她們有什麼可遮掩的呢，費莫明月在心裡嘲笑道。
“太醫怎麼對你說的？”費莫明月強撐著身子繼續問道。
“太醫說，這九轉烏藤乳母吃了不是一日兩日了。”皇後看著費莫明月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皇貴妃，你久不見皇上，思念皇上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萬萬不能拿皇子的性命做賭注啊，太醫都說了，這九轉烏藤的用量不好控製的。”旁邊的安妃柔柔弱弱的說道。
這安妃一向與費莫明月不對付，當年剛剛第二次懷孕的時候，闔宮歡慶，各個宮殿都送來了許多禮物賀喜，當時的費莫明月恩寵正盛，沒有人敢觸她的眉頭，偏偏就是性子有些蠻橫。
在家的時候受儘父兄的寵愛，自己的母親在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病逝，父親對自己的母親一往情深，便沒有再娶，兩個大男人也不懂得如何照顧一個小姑娘，因此費莫明月的性子難免嬌慣一些。
入宮後，又得到皇上的寵愛，這輩子彆人觸不可及的東西於費莫明月而言都觸手可得，因此心氣也自然高一些。
剛開始入宮的時候確實看不慣那些勾心鬥角，不屑一顧，但是因為吃過幾次虧，性子也有所收斂，但是也僅僅是有所收斂罷了，仗著皇上的寵愛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給她不痛快，因此不少妃子在她的手上吃過悶虧，現下這樣的情況，似乎人人都想來踩上一腳才好。
當年送的禮物裡，費莫明月安排人一一檢查了，吃過小產的虧，費莫明月的哥哥托人找了一個靠譜的太醫安排在身邊，那個太醫檢查禮品的時候發現，安妃送來的、據說價值千金不可得的蜀繡上帶有附子花粉。
這粉末本不致命，但對於有過一次小產經曆的費莫明月而言，即使不會再次流產，也會吃一些苦頭。
費莫明月聽到這樣的回複，性子一下子就急起來，不顧竹音的勸阻，帶著人就去了安妃所在的重山殿，一巴掌打在了安妃的臉上，質問這一切的原因，她從來不屑於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費莫明月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安妃是怎麼說的了，說不是她乾的，誰會承認呢，即使是她乾的，她又怎麼會承認？
其實按說除了那次的附子粉事件，安妃與費莫明月也沒有其他的不快，費莫明月一直想不明白，看著懦弱的安妃怎麼敢對自己下手的，還是那樣明目張膽的就下在自己送的蜀繡上。
“皇貴妃姐姐肯定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姐姐一門忠烈，父兄還在戰場上殺敵呢，怎麼可能在後宮乾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呢？”說話的是貞常在。
費莫明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虎落平陽被犬欺，這貞常在家室不好，往常被皇後訓斥的時候，費莫明月看不過去，還幫襯過幾句，現在所謂的時局還沒定，她可好，已經按捺不住自己，開始站隊了，沒有教養，也沒有腦子！
“皇上是不好見的，我們姐妹也很久沒過到皇上了，姐妹之間下下棋，品品茶也不錯，用得著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拿皇子的性命開玩笑嗎？”
“人家出生本身就高貴，他們費莫家族現在是五國第一大家族，哪像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隻想安穩度日呢？”
“看著也不像吧，哪個當母親的能拿自己孩子的性命不當回事呢？”
“平日仗著自己的家世和皇上的寵愛不可一世，還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呢，皇子的死……”
“皇子你也敢妄加議論，不要命了。”
竊竊私語聲不斷，多數的妃子似乎看透了費莫明月的結局，都要在這樣的檔口踩上一腳。
隻有德妃一直沒有說話，期間還讓自己的近身侍婢拿來了墊子，讓她跪在墊子上，但是費莫明月向來不服皇後，她的身份位同副後，尊貴無比，早就在一開始跪完就起來了。
喪子之痛已令費莫明月難以忍受，這些女人還敢在她的耳邊嘰嘰喳喳，她走到安妃的麵前，說道：“竹音，掌她的嘴。”
安妃頓時慌亂起來，“皇貴妃，你憑什麼，皇子是在你手裡沒了性命，現在拿我出氣是什麼意思？”
一看就是小門小戶教出來的，沒什麼分寸，也沒什麼氣度，什麼話都敢亂說，皇子也敢大聲討論，還敢質問皇貴妃。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宮的麵前說三道四，本宮現在還是皇貴妃，掌嘴是給你的恩賞，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雙手接著！再敢在本宮麵前胡說八道，小心你的嘴。”
費莫明月說完，看了四周，那些本來私下說著小話的妃嬪們都噤了聲。
“沒有證據的話莫要再說，誰再敢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你們再說不出多餘的話，我費莫明月說到做到。”
費莫明月在皇後的麵前這樣張狂確實不合禮儀，但是她向來不把皇後放在眼裡，頂撞皇後也不是一天兩天。
“等著皇上過來，一切自有分說。”說道皇上的時候費莫明月的眼神都柔軟下來。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就已經有奴才去通報皇上了，皇上還沒有過來可能是被公務絆住了腳，但是什麼事比五皇子還要重要呢？
“皇上駕到~”小太監拖著長腔的聲音傳來，在場的妃嬪包括費莫明月都小心翼翼的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穿著明黃色衣袍的人走近，妃子們都起身行禮，費莫明月低頭行禮的時候看著那一抹明黃色從自己的眼前經過，心跳不自己覺的快了起來，他知道皇上肯定是要先把自己扶起來的。
以往的時候，皇上最是疼愛自己，愛惜自己的身子，甚至說過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不必行禮，有他人在的時候皇上也是第一時間將她扶起來，再讓其他人平身，這是整個皇宮裡她獨有的殊榮。
但是這次那抹黃明色匆匆的從費莫明月身邊經過，她甚至沒有觸到一點衣角。
那樣久的時間沒有見到，皇上的樣子在費莫明月的心裡已經開始模糊了。
最終，皇上落座在皇後的左側。
“都平身吧。”帶著深深疲憊的聲音在費莫明月的耳邊響起。
費莫明月瞬間心疼了起來，以前，每次皇上疲憊的時候，費莫明月都陪在他的身邊，替他揉一揉酸痛的胳膊，熬一碗紅棗銀耳粥。
每次皇上都會拍拍她的手背說：“我的小月兒最會照顧人，我沒有疼錯人。”
現在看著眼前人的疲憊麵容，費莫明月瞬間心軟原諒了這段時間不來看她的事情。
“五皇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看著皇後問道。
皇後起身行禮，答道：“回皇上，半夜的時候有奴才通傳說五皇子沒了氣息，我帶著眾嬪妃來查看。”
“皇子是因為喝了帶有九轉烏藤的乳汁才沒了呼吸，乳母已經因為大逆不道被杖斃。太醫說下毒的事情並非一日兩日，應該是皇子出生前，乳母開始調理的時候就開始了。”
“五皇子乳母的飲食起居一直是皇貴妃殿裡自己負責，沒有旁人插手，據在場的奴才們說每日乳母喝的藥材都是竹音親自端過去的，從來不假人手。”
“太醫呢，太醫過來回話。”皇上的聲音變得大了起來，帶了幾分的惱怒，皇子的性命，非同小可，豈由這些人拿來做爭寵的手段！
太醫院的院長帶著三位資深的太醫深深的跪下，小心翼翼的回話，生怕一個不小心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確如皇後娘娘所言，這九轉烏藤的藥性本不至如此猛烈，應是乳母長期攝入，身體內積攢的毒素過多導致的，請皇上明察。”
“皇上，你救救我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你一定要為他主持公道。”費莫明月看著對麵的人，現在這個人是一國之君，但是更是自己的夫君，她沒有什麼可依仗的，對麵的人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費莫明月這樣含著眼淚看著皇上，看的皇上心軟下來，費莫明月的姿色放在五國也難找第二個人能出其右，入宮之前就有五國第一美人的稱號，八大家族的所有女子不及費莫明月的萬分之一是當時最流行的說法，確實誇張了一些，但是這樣被費莫明月看著，皇上覺的那些民間的說法也不無道理。
“張立德，查，這一個月誰來過九華殿，誰送過東西，誰接觸過藥房，誰經手了乳母的吃食相關的事情都給朕查明白，一絲一毫不許漏過。”皇帝對著自己的貼身太監吩咐道。
張立德領了命帶著一眾人馬立刻著手查找證據，正殿之內一時間鴉雀無聲，皇帝手裡拿著一串紅色的南珠，是法華寺的高僧進貢的，說是開過光可保證南安國風調雨順。
皇帝很愛這串南珠，平時一直拿在手裡把玩，一顆一顆珠子的撥過，似乎自己的心也能跟著靜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