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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之死 賽七 4651 字 2個月前

一炷香之後,張立德帶著人匆匆的回來,本想附在皇帝的耳邊說什麼。

皇帝說道:“不必先跟朕稟報,把查到的東西當著所有妃嬪的麵說出來。”

張立德立馬規規矩矩的跪下道:“回稟皇上,此次我共帶著十八人徹查,這十八人均為精挑細選出來服侍皇上的,忠心可嘉。

我帶著這十八個人查找了近一個月來九華殿的吃食來源、經手的人、藥材的來源、哪個太醫開的單子、什麼時間開的、在太醫院是誰給抓的藥、誰帶回去的、誰熬的藥,誰看的火、誰端的藥,都一一查過,並無不妥。

查找顯示,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九華殿的竹音姑娘經手,再無其他人參與進來。”

張立德回答完以後,正殿內再次陷入了安靜當中,落針可聞。

張立德查出的這些東西證明了什麼不言而喻,這出戲和彆人沒有關係,彆的宮殿都不曾參與進來,隻有九華殿,那竹音姑娘是費莫明月的心腹,竹音乾的,誰指使她乾的已昭然若揭。

“皇上,不是臣妾,臣妾怎麼可能拿我們孩子的性命做局,臣妾不是這樣的人,你知道的。”費莫明月聽到證據跪下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挺直了腰板,他們費莫家族沒有低頭哈腰的人。

皇帝一顆一顆的撥著南珠,沒有回答張立德也沒有回答費莫明月的話,似乎在權衡什麼。

“來人,將竹音拿下,做成人彘,證據確鑿,傷害皇子姓名,株連九族!”

竹音在皇帝發完話後,立馬被拖了下去,走之前隻是對著費莫明月磕了頭,說了一聲謝謝主子這些年的照顧。

竹音自小跟著費莫明月長大,如同半個親姐妹,教養得體,即使是得到了這樣的懲罰也沒有大哭大叫。

費莫明月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這樣的處罰證明皇上認可了費莫明月拿皇子的性命爭寵的事實。

皇帝又開始一顆一顆的撥南珠,似乎在考慮對費莫明月的處罰。周圍有些妃子已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朗,皇上認定了這件事情是費莫明月做的,哪怕他們費莫家族勢力再大,也抵不上皇子的命,再說皇上現在四十多,膝下子嗣單薄。

大皇子,二皇子生下就是死胎,三皇子平安落地,如今已有7歲,但是身體很差,四皇子五歲聰明伶俐,現在是最得皇上心意的皇子,本來五皇子被給予了厚望,短短三天就因為爭寵失去了性命。

皇帝早些年謀求事業,一直沒有多餘的心力應付後宮之事,因此在三十幾歲的時候才得第一個孩子,還是個公主,就算是這樣也闔宮歡慶,大赦天下。

但是有些妃子看著皇帝舉棋不定的樣子也能猜出皇帝在憂慮些什麼。西玄國這些年一直與南安國水火不容,費莫氏的父兄正在戰場上殺敵,要是這個時間處置了費莫明月,難保會傷了軍心。

況且費莫明月的同胞姐姐是中乾國的王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中乾國與南安國交好,幫助他們抵擋外部的入侵,不然腹背受敵,南安國定會陷入更加艱難的局勢。

拋開父兄與胞姐不談,單是費莫家族的勢力就不可小覷。五大國中有八大家族,其中費莫家族百年來位居榜首,不可動搖,費莫明月的祖父是當今皇上的帝師,其在朝中的影響舉重若輕,牽連甚廣。

況且這費莫明月長得一副妖孽的模樣,待字閨中的時候坊間傳聞,得見費莫家小姐一麵,就是死也值得,確有誇張的成分,但也絕非偶然,當年費莫明月的盛寵至今無人可及。

就在大家都心懷鬼胎的時候,又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這一夜注定無眠。

得到通傳進來後,本不欲多言,畢竟朝堂之事後宮不可妄議,但是皇帝心下正在為五皇子的事情憂心,也顧不得那許多,招了招手,讓奴才回稟。

奴才四周看了一眼,才謹慎的回道:“回稟皇上,最新急報,費莫將軍因通敵叛國被就地射殺!”

不等皇上回話,費莫明月對著侍衛問道:“哪個費莫將軍,你把話說清楚。”

“您的父親,費莫光如。”

“這不可能,我大哥呢?”

“叛將費莫明策也已被射殺。”

“這不是真的,皇上,望你徹查!”一晚上同時失去自己的父兄與孩子的費莫明月終於無法再驕傲,她跪在地上,祈求皇上明察秋毫,等來的卻是:“回議政殿,皇貴妃打入冷宮,降為答應,永世不得出!”

言罷甚至不看費莫明月一眼,就匆匆的離開了九華殿。

好似那些濃情蜜意的日子從來都沒有過。

在去冷宮的路上,尉遲文媚匆匆的從身後趕來,見到費莫明月的背挺的很直,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

追上費莫明月後,尉遲文媚將自己的貼身侍婢交給她,告訴她竹音不在了,但是身邊總要有一個體己的人照顧著,眼前的侍婢叫春分,是從小到大跟著自己的,最是懂事。

費莫明月謝過她,不再多言,去到冷宮的路漫長無比,沿途荒蕪,陰暗潮濕,似乎如她的餘生一般。

入皇宮前,費莫明月曾去寺廟上香,寺廟的主持見到她說:“施主是大貴之人,隻是這一路頗有些磨難,但後期有貴人相助,定能得償所願。”

費莫明月搖了搖頭,怎會信了那個和尚信口胡謅的話呢?

冷宮裡已經住了許多妃子,多數言語混亂,肮臟不堪,費莫明月帶著春分繞過這些人找了一間相對好一些的房間。

這個好一些也不過是蛛網少一些,灰塵少一些罷了,半夜的時候甚至能聽得到房頂漏進的風,嗚嗚的聲音似乎也為在五皇子的死鳴不平。

不管白天黑夜,屋裡見不到一絲一縷的陽光,似乎整個人都被潮濕包圍,被子是潮濕的,房間也是潮濕的,吃食是發黴的,但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費莫明月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想明白一些事情。

很明顯五皇子是被人設計陷害的,那到底誰是幕後的主使呢?是對她抱有很大敵意的安妃嗎,看安妃的樣子對自己的嫉恨已久。

還是一直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皇後,皇後雖也出生八大家族,但是家族的勢力與費莫家族相比還是差得遠,費莫明月刁鑽任性,往常從來不把皇後放在眼裡。

加之皇後是四皇子的生母,五皇子的存在就是四皇子未來道路上最大的阻礙,還是彆的什麼人呢,費莫明月向來不怕得罪人,所以極有可能在自己也不注意的情況下結仇。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從深秋到寒冬,到初春。冷宮的冬天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費莫明月的手指全是凍瘡,從前細嫩白皙的會各種樂器的纖長手指不複存在。

“主子,文媚主子說今晚戌時約你在冷宮門口一見,她給帶了一些衣服和吃食過來。”

“好,知道了。”

當夜戌時。

費莫明月按時來到指定的門口,大門一直被鎖著,留著些許的縫隙為了傳遞一些東西。

兩個人就著這點縫隙說一些體己的話。

“姐姐,你受苦了,怎麼起了這樣多的凍瘡啊。”尉遲文媚眼裡含著晶瑩的淚,將費莫明月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細心的吹氣。

“姐姐,我給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還有一些吃食,你收下吧,冷宮比不得以前,還希望你不要嫌棄。”尉遲文媚亮晶晶的看著對麵的人說道。

“是你吧?”費莫明月沒有感情的問道。

“什麼是我呀,姐姐,你在說什麼,妹妹聽不懂。”尉遲文媚說完拿出蜀繡的明黃色手帕,放在自己的眼角邊擦淚。

“彆裝了,是你,我知道,五皇子是你害死的,沒有人將藥下個乳母,給乳母下藥的就是她自己,當年是你費儘心力將這個乳母安排給我,當時就已經計劃好今天了吧。”

見話已經說到這樣的地步,尉遲文媚假裝又擦了擦眼淚,說道:“姐姐既然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當然,對一個死人而言,也確實沒什麼可瞞的。”

費莫明月在聽到死人這兩個字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似乎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局一般。

尉遲文媚繼續嬌滴滴的回答,她總是這樣,在人前人後都是一副嬌滴滴需要保護的樣子,當年剛入宮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騙過了費莫明月。

“姐姐猜的確實不錯,是我找的乳母,我給了乳母的家人一筆錢,那些窮人啊,最好打發了,他們的命根本就不值錢,幾兩銀子就能買一條命,這次的買賣啊,更加的劃算,幾兩銀子不止是買了乳母的那條賤命,還買了皇子的一條命呢。”

“尉遲文媚,殺害皇子,你就不怕皇上追究你嗎?”

“皇上?姐姐在說什麼笑話呀,你猜為什麼一出事乳母就被杖斃了,因為皇後也想著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呢,你猜皇上為什麼這麼久不來找你呢?不過是因為你們費莫家權勢滔天,讓皇上害怕了。

你不會真的相信你的父兄是因為通敵才被殺死的吧,哦,那也太可憐了吧,據說啊,你的父兄被我的兄長一箭穿心呢。

將他們的頭顱割下,掛在了他們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守護的城牆上,然後告訴那些無知的百姓,是因為他們的通敵才有滅城之災,你猜怎麼樣呢?

你父兄的屍身啊,被那些他們心心念念守護的百姓硬生生的剁成了肉泥呢,好嚇人呀。

還有你最愛的皇上,你猜我兄長怎麼會這樣容易就殺死你的父兄呢,都是皇上的安排罷了。

哦,姐姐,還忘了告訴你呢,這個九轉烏藤啊,這種藥真的好難找的,一開始不能被人發覺,又要慢慢的腐蝕掉一個人的生命,這樣的藥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呢,但是突然有一天,有個太醫有意無意的給我了,你猜他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聽說皇上最愛收集各種各樣的靈丹妙藥,你猜皇上手裡有沒有這樣的藥呢?

你不會還傻傻的相信皇上吧,我的傻姐姐。”

即使早已知道是被自己的姐妹背叛,但是聽到這樣的話,費莫明月還是覺得好似被人在寒冬臘月從頭到腳潑了一盆涼水,身上開始冒出寒氣。

原來是這樣,那些以前不經意的瞬間全部有了答案,皇帝的若即若離,那些試探全部有了答案。

“但凡你有一些真心,都不會在寒冬過去之後再送我禦寒的衣物,文媚,我想了很多次,我希望不是你,我勸自己,但是你今天說要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

我的食物裡也一直有九轉烏藤吧,所以你才說要死的人。”說完這些話,費莫明月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上真的越來越冷了,那些年的時光匆匆的在費莫明月的眼前流逝,這些年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她曾掏出一顆心遞到皇上的麵前,但是這些玩弄權力的人啊,哪裡懂得人心的可貴。

意識迷離間,費莫明月模模糊糊的想起來年少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少年,那個少年曾經說要一直陪著她,隻是早早的死在了年少的時候,原來她也得到過真心。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若有來世,她不想再做這個金絲雀,她想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不再依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