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爸爸媽媽包好了她最愛吃的蝦仁餛飩,熱騰騰的冒著熱氣,她吃了滿滿一大碗,肚子脹脹的,撐得有些疼了,緊接著全身都跟著疼起來,劇烈的疼痛感讓她找回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她在一個營帳中醒來,四麵燃著火把,中間一口大鍋,咕嘟咕嘟煮著肉,冒出的腥膻味道熏地蕭錦筠想吐。鍋下邊燃燒著熊熊烈火烤地人睜不開眼睛。
火光照耀下,她看清了那個彪形大漢布滿胡須的臉,麵目猙獰,他正粗著嗓子在說話。
“終究是落到了他的手裡”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蕭錦筠悄悄移動著袖子,把袖箭握在了手裡,假裝閉著眼睛,一邊判斷形勢一邊尋找逃走的機會。
彪形大漢大手朝著空中一揮,開口說道:“這次奪回來不少東西,給兄弟們都分了,過個好年!”
他的手格外大,如同熊掌。
隨著他話音落下,下邊傳來歡呼聲、口哨聲以及亂糟糟的吵嚷聲音。
“老大,抓回來那個細皮嫩肉的女人,也讓兄弟們嘗嘗鮮唄。”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滿臉堆笑地看著彪形大漢,用諂媚的聲音說道,聲音惡心到蕭錦筠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邊傳來起哄的哄笑和附和聲,營帳裡又充滿了喧囂地吵鬨聲,震得蕭錦筠耳朵生疼。
她握緊手裡的袖箭,心裡發狠:“今天就算是死在這,也要殺幾個陪葬!”
“不行!她乾乾巴巴出不了幾兩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你忘記她帶的人馬折了我們多少兄弟了嗎?留她一命拿她換更多物資,豈不更好!”說話的是那個彪形大漢。
猥瑣的男人臉上現出陰狠,片刻後又重新換上了諂媚的笑容,眼角的褶子皺巴巴地擠在一起,他呲著殘缺不全地黃牙說道:“她的人尋到我們,勢必要找我們報仇,到時候還不一定有沒有命享受。不如。。。讓兄弟們提前痛快痛快!”
下邊的人哄堂大笑,有人附和有人尖叫。
蕭錦筠咬緊牙關,惡心地快要吐出來。真恨此時手裡沒有一挺機槍,真想突突了這些人來個痛快!
彪形大漢大手一揮,目眥儘裂地瞪著猥瑣男“我說不行就不行,戚老二,你敢不聽我命令!”
那個喚戚老二的家夥走到蕭錦筠旁邊,一把提起了她,舉到彪形大漢眼前:“老大不會是打算自己留著吧!”
彆看戚老二長得乾乾巴巴,一隻手提起蕭錦筠毫不費力。
“放我下來,你找死!”蕭錦筠掙紮著說道,氣勢磅礴,震的戚老二一愣,隨即一把把她扔在了地上。
蕭錦筠肩膀著地,摔的整個肩膀又痛又麻,她掙紮著站了起來。
彪形大漢臉色氣成了豬肝色,他回手抄起一條鐵鞭,大喝一聲抽在了戚老二的身上,戚老二躲閃不及,被抽倒在地翻了幾個跟頭。半張臉被鞭子打的鮮血直流,一條帶血的鞭痕斜在臉上,猙獰恐怖。
感覺仍不解氣,彪形大漢發出野獸一樣怒吼的聲音,一手揪著戚老二的脖子,一手自旁邊人的手裡奪過來一把刀,就要宰了他!
“大哥!大哥!我錯了!再不敢了!”戚老二哆哆嗦嗦地連連求饒,雙手合在一起顫抖著。
周圍鴉雀無聲。
彪形大漢蔑視地看了他一眼,一把甩開他,將刀擲在地上,轉身朝著上座走去。他眼睛凶狠地盯著倒在座位旁邊的蕭錦筠,朝著她走過來。
蕭錦筠嚇得連連後退,握緊了手中的箭。
突然,隻聽噗嗤一聲,她被濺了一臉一身溫熱的液體。
蕭錦筠閉著眼睛用袖子抹了一把,全都是血。
眼前的彪形大漢如同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她麵前,轟隆一聲砸在了地上。
背後的戚老二帶著一臉血抽出刀,麵目猙獰。
下邊有兩個人反應過來叫喊著衝了上來,都被戚老二砍翻在地!他揪起其中一個,手腳麻利地卸下了一隻胳膊,順手扔在了翻開的鐵鍋內。
整個營帳充斥著痛苦的尖叫聲。
戚老二舉著刀掃視了一圈,刀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騷動聲漸漸平息,確定除了地上的人在痛苦呻吟外,沒人敢再反抗,他才緩緩走到了上座,用力將刀紮在了桌子上。
蕭錦筠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內心並不恐慌,危機之下,她的膽量也隨之而來。她冷靜判斷著,發現這群人並不團結,那就是有機會逃走的。
戚老二坐在位子上,緩緩轉過臉看著她,一條斜在臉上的鞭痕使本來就醜陋的臉更加猙獰。
蕭錦筠迅速朝著他抬起手,但手中的袖箭還未射出,戚老二就被飛來的箭穿透了。強有力的弓箭將他從椅子上彈起,徑直釘在了蕭錦筠身旁的牆上。
一切發生的那麼快,根本來不及反應。緊接著咻咻咻的弓箭如雨般射在了營帳內的人身上,發出了一陣陣慘叫。蕭錦筠趁亂躲避了起來。
不消一會,殿內進來了一個身著盔甲的魁梧男子,他帶著士兵控製了整個營帳。
這裝束她認得,是她的軍隊。
確認安全後,蕭錦筠自帷幔後走出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士兵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蕭錦筠道:“平身。”
為首將軍個高壯碩,皮膚黝黑,五官和蕭錦筠很像,走路威風凜凜。他未行禮大步直奔蕭錦筠走過來,帶來一陣摻著血腥味的涼氣。
蕭錦筠的記憶已經恢複大半,早已經認出他來。還未及開口,已經被來人一把握住了肩膀,幾乎將她提了起來。
“皇姐,你怎麼樣?哪裡受了傷?”蕭錦篁見她滿身是血,兩隻大手抓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著檢查。習武之人力道之大,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了。
蕭錦筠很是開心:“錦篁,你怎麼來了?我沒受傷,這不是我的血。快鬆開我,捏的疼死了。”
蕭錦篁鬆開了她,嘿嘿地笑著,“沒受傷就好”。剛剛還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一笑起來竟然如孩童一般顯出天真樣子。蕭錦筠頓時覺得親切,笑著伸手擰了他的臉一把,好像他依舊是那個沒長大的淘氣弟弟。
“哎呦,皇姐,你這力道如此之大,應該用不到我來救你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蕭錦篁翻了個白眼抱怨著。
蕭錦筠開心地錘了下他結實的胳膊,卻打的自己手疼了起來。她一邊甩著疼了的手一邊感歎道:“結實了不少,如鐵板一般。”
蕭錦篁驕傲地揚起了臉:“那是,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將軍,不結實怎麼打仗。”
蕭錦筠想到如今的亂世,行軍之人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深感弟弟的不容易,斂了笑容鄭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沒說,你不在邊關怎麼在這裡?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蕭錦筠歪著腦袋問道。
蕭錦篁臉色嚴肅道:“邊關的一座村子,百姓被亂軍捉走做了軍糧,我才率軍趕過來,遇到了沒有接應到你的軍營,知道你遇襲。”
“百姓充做軍糧?怎麼回事?”蕭錦筠不敢按照字麵意思理解。
蕭錦篁的一雙眼睛因憤怒更加黝黑深邃。“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行軍打仗從不帶糧草,走到哪裡就捉哪裡的百姓,以人肉為食。”
蕭錦篁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釘子一般,釘在了蕭錦筠的心上,血淋淋的,又如晴天霹靂直劈上腦門,讓蕭錦筠腦子快要炸開來了。
蕭錦篁亦是怒不可遏,“先不說這些了”他拿起一件披風,給蕭錦筠披上,“我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營帳中的賊寇已經被士兵儘數被斬殺,蕭錦篁攬著蕭錦筠朝營帳外麵走去,順勢一腳踢翻了沸騰的鍋,火星四濺,很快他們身後的營帳燃起了熊熊烈火。
蕭錦筠回頭看了一眼:“你這不會把整個山燒著吧?”
蕭錦篁嘿嘿笑了,扶她上了士兵牽過來的馬,自己也翻身上馬,說道:“怎麼?心疼你的江山?”
蕭錦筠小聲嘟囔了句:“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皇姐你說什麼?”
“沒什麼,走吧!”
“駕!”一群人策馬奔騰而去。
火光照亮了前行的路,飛鳥被驚起,喳喳叫著向遠處飛走了,黑黝黝的森林寒風呼嘯,憑著天上的北極星,蕭錦筠知道她們在向西北方向前行。
“籲!”蕭錦筠突然勒馬停了下來,馬兒嘶鳴著原地轉了幾個圈,踢起陣陣塵土。
“怎麼了皇姐?”蕭錦篁也勒馬停下,騎馬行至她身側,黑暗中一雙眼睛機警地四處打量著。
蕭錦筠回頭看著身後的山林問道:“那些賊寇是些什麼人?”
“應該是戰亂中逃走的士兵,躲在山裡落草為寇,狡猾殘忍,不似一般山匪,看穿著打扮,也不是我們南衡士兵,更像是北邊的契丹人。”蕭錦篁說道。
“原來如此!”蕭錦筠接著說道,“他們行事作風異常野蠻,像是未經過文明教化的野人一般。”
她沒有說出口,但一直在心裡擔心的是,若這夥人是她的臣民,如此野蠻難以教化,恐非個例,就非常難辦了!
蕭錦篁握住馬韁繩的手緊了緊,氣鼓鼓地說,“都是這些酒囊飯袋護駕不力,置皇姐於險地,真該好好收拾他們一頓!”回過頭又嗔怒說道:“皇姐,你的暗衛呢?出門怎麼一個都不帶?今天若不是遇到我,你可怎麼是好?”
蕭錦筠爽朗一笑,“哈哈。。。大不了和他們拚了!”說完,策馬而去。
“賊寇卑賤之軀,死不足惜,你金尊玉貴,就是掉了根汗毛,也是吃虧。”蕭錦篁還在抱怨著,見皇姐走遠了,趕緊追上去,“皇姐,慢點!等等我,我給你帶路。”
蕭錦筠回頭看著山林中火光衝天,劫後餘生,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