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孩子小聲說大聲笑，動靜不小，幾對充滿好奇的眼睛還一直朝著程櫻的方向瞄。

“真人也太美了吧天呐！”

程櫻經過她們身旁的時候，一個身穿淺粉色半身裙長著圓臉杏眼的長發女生被推了出來，無意間攔下了程櫻的腳步。

“額、那個……姐姐，你好！請問可以跟你合影嗎？”女孩磕磕巴巴地開口，聲音輕柔態度禮貌，眼裡溢滿崇拜和友好。

程櫻怔住，怎麼就被突如其來的搭訕了。

而且，還是女生。

女孩看程櫻沒有回應，連忙擺手說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唐突嚇到你了？”

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兩個女孩，笑容燦爛，語氣活潑友善：“我們看了你們樂隊的演出視頻！超喜歡你的，唱得實在太好了！”

身後一個紮著可愛丸子頭的女生也上前搭話。

“請問你是學音樂的嗎？怎麼能唱得跟歌手一樣好！”

“對啊，而且你真人長得簡直是絕美啊！”

“我最喜歡美女姐姐了！”

三個女孩圍著程櫻，左一句右一句，吱吱喳喳地說著，走廊裡的氛圍霎時間變得熱鬨起來。

程櫻有點無措。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這麼多女孩子簇擁。

看著幾個女孩開朗熱情地跟她搭話，她一時間緊張得不知如何回應。

尷尬地笑了笑，程櫻竭儘努力鎮定下來，禮貌回應，“額……過獎了，我、我趕時間上台，先走啦。”

轉身時，驀然停頓了一秒，程櫻朝她們點了點頭，眼神也瞬間柔和下來，“但……還是非常感謝你們。”

程櫻剛走到台前的時候，掃了一眼。隻看到杜宇崢、許策和萬辰三人，白啟言並不在。

而杜宇崢和許策二人正低頭湊到一起，認真地看著什麼。

許策：“我去，已經10萬播放量了！”

杜宇崢挑眉，露出一個驕傲的笑，鏡片下的雙眼溢滿自信。

“必須的，小爺我可是花大價錢找的專業團隊拍攝剪輯的。”

“實在是完美，唱得就跟事先錄好的一樣！”

許策：“你什麼時候找的人拍的？昨晚怎麼沒注意到有人在給我們拍視頻啊？”

杜宇崢語氣誇張：“爺向來做事穩重低調，爾等凡人自然不得所知！”

正說著，許策突然雙手用力地拍在杜宇崢的肩膀上。“這位爺，你就不能給老子拍得帥一點？！”

“把老子一米八的身高拍成個一米五的樣子！”

“你是不是存心的！！嫉妒我！”

杜宇崢：“你什麼時候就一米八了？吃激素了？你明明隻有一七五好伐！”

“你小子才一七五，你全家都一七五！”，許策不滿地抱怨著，又給了杜宇崢一拳。

杜宇崢沒躲過，捂著被錘得生疼的肩頭，一副無奈的樣子。

“主角是你程姐好嗎，你能不能成熟點！”

“就這個角度能拍清楚她的臉！”

提到程櫻，許策立馬嚴肅起來，“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囉嗦。”

雖然許策是個愛出風頭的人，但是想起程櫻作為他們的樂隊主唱，被馮文羽那個惡毒女人公然咒罵拉踩，許策立刻感到火冒三丈。

“哼，那個惡毒女人這下該知道程姐的厲害了吧。”

“竟然敢看低我們樂隊？還嘲諷我們拿不下最受歡迎演出評選？”

杜宇崢看著台下坐得滿滿當當的顧客，自豪地說道：“就一個短短3分鐘的視頻已經火成這樣了，區區一個最受歡迎演出節目評選，根本不在話下！”

-

此時，良酒歲月的門前，一輛墨綠色邁凱輪GT高調地停在了路邊，引得人行道上一眾路人議論紛紛。

“哇噻……好帥的跑車啊……”

“又是哪個少爺出門炸街了吧。”

陸禹之打開車門，一雙棕色英倫風皮鞋踩在地上，冷峻的麵容下毫無表情。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親眼所見，程櫻和一個中年皮衣男一同走進了這家酒吧。

他感覺自己快被氣笑了，程櫻竟然為了一個滿肚子肥油的中年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倒要見識一下，這到底是個什麼男人。

演唱台上，程櫻手指滑動著點唱頁麵，竟然已經有十幾首顧客點歌排滿了界麵。

許策：“哇，這麼多啊！”

杜宇崢：“這裡麵隻有三首是我們樂隊曾經排練過的曲子，大多數都沒有辦法現場演奏，其他的根本不熟。”

“而且，今天老白有事，要晚點到。”

程櫻：“沒關係，那我先把點歌單上的歌都唱了。”

“等人齊了，我們再訓練。”

杜宇崢和許策走下台後，程櫻站起來，開始演唱。

九哥給杜宇崢和許策上了兩杯淺黃色的雞尾酒，氣喘籲籲：“人太多了今天！你們樂隊硬生生把我一家清吧變成熱吧！”

他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草草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其實啊，自從程櫻來我這做駐唱歌手之後，我的生意就比以前好了！”

“但那再好，效果也比不上網上的宣傳效果！”

他把手肘撐在吧台上，靠近二人，用手扣了扣桌麵。

“來吧兩位大恩人，湧泉相報，請品嘗！”

杜宇崢和許策被九哥的話逗笑了，杜宇崢推了推眼鏡，問：“九哥，你怎麼就沒想到給程櫻錄視頻，給酒吧做做廣告？”

九哥擺擺手，“我提過的！我看她不太願意，就作罷了。”

“雖然我是老板，但也要考慮員工的感受！剝削強製那套，我可不乾！”

許策放下已被喝掉大半的酒杯，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難怪程姐唱得這麼好，卻沒什麼人氣。”

“哈，沒關係！現在有了我們杜大爺作為背後金主，拍視頻、買流量、搞推廣，咱們程姐想不火都難了！”

杜宇崢被許策這話說得有點飄了。他拿起酒杯碰了碰許策的杯子，調侃道：“我是金主你是啥？”

“保鏢嗎？”

未等許策回話，杜宇崢快速接上自己的話，並預警性地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語氣一貫地賤兮兮：“反正老白都有富婆姐姐了，阿策不如你上吧！”

話畢，隻見許策耷拉著眼皮，已然是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

杜宇崢抓緊時間再嘴貧了一句：“你看看你這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白天做保鏢，晚上做床寶，指定能讓程姐滿意！”

保鏢這個定位又精準地惹到了許策，更彆說許策對程櫻從頭到尾都是純純的敬仰大姐般的感情。

在杜宇崢退得更遠之前，許策雙眼冒火伸出魔抓，一把掐著杜宇崢的肩膀把他拽了回來，在他耳邊就是一頓瘋狂的輸出。

幾人熱聊打趣的氛圍異常輕鬆，沒有人留意到吧台旁，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長發女子正拿著手機在偷拍。

終於，程櫻把點唱目錄上的曲目都演唱完畢。此時，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十分。

從七點到十點，程櫻幾乎就沒有停歇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整場駐唱下來，在場的觀眾都十分的熱情，掌聲不斷，點唱不斷。

不時還會有觀眾走到台下，舉著自拍杆和她合照，甚至還有人上台給她送花拍視頻，誇張程度讓程櫻都有種自己是某個專業歌手明星的錯覺。

九哥跑上台，拿過麥克風，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是良酒歲月的老板。”

“感謝大家的捧場！但是我們的駐唱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說話間，九哥瞄到點歌列表上，又新增了十來首曲目。他舉起麥克風急急地說道：“請大家暫停點唱！非常感謝大家的光臨！後麵沒有唱到的歌，我們將會進行退款操作！”

聽到駐唱下班的消息，台下一片埋怨不滿的聲音。程櫻在台上向大家鞠了一個躬，打開歌曲輪播，便下了台。

吧台前，九哥激動地對程櫻說道：“丫頭！今晚發達了，光這一晚上，你就進賬2500！”

九哥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機，示意程櫻查看。

程櫻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嗓子因高強度使用而有點暗啞：“謝謝九哥，那我先收拾回學校了。”

九哥滿臉笑容，擺擺手：“好好好，趕快回去吧！明天你好好休息，彆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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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良酒歲月的大門，程櫻往學校方向走。

夜已深，微微吹著陰寒的風，程櫻裹緊身上的大衣，加快了腳步。

剛走出不遠，離良酒歲月大概100米的位置，經過一條小巷路口，昏暗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拽住了程櫻的手臂。

“小姐姐，多少錢一晚啊？”

程櫻被突然地抓住霎那間有點驚慌，隻見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周身散發著酒氣，緊緊攥住她的手肘，想把她往懷裡拉。

程櫻反應過來，用力地往回抽著手臂，但醉漢力大如牛，程櫻根本無法掙脫。

“彆害羞，嘻嘻嘻嘻，長得這麼騷不就是要男人嗎？”

流氓一邊說著汙言穢語，一手伸向私密部位掏弄。

“放開她！”

幾乎是同時，程櫻身後傳來了兩把聲音。

醉漢聞言慌張地甩開了程櫻的手，從漆黑的巷子裡倉惶逃走。

“程同學！你還好嗎？”是那道熟悉的讓人極有安全感的溫潤嗓音，此刻卻散發著硬朗的急促。

白啟言從昏暗的路燈下向她跑來。他脫下外套，遞給仍驚魂未定的程櫻。

“你先披上，人應該還沒跑遠，我去追。”

“程櫻！”

另一個方向，陸禹之也邁著大步向她走來。

“沒事吧？我的車就在前麵！我送你！”

陸禹之也來到了程櫻麵前，未等程櫻反應，陸禹之伸手就拉住了程櫻的手腕。

一股本能的抗拒感從手上傳來，程櫻皺著眉甩開了他。這種感覺和方才被流氓抓住的感覺很是相似，同樣的被壓迫不被尊重的感覺，讓人下意識就會驚恐和憤怒的感覺。

程櫻急急轉身叫住白啟言：“算了，不要追了！”

“太晚了，很危險。”程櫻眼裡寫滿感激，看著白啟言，輕輕地搖了搖頭。

白啟言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和緊張，點了點頭。

此時，剛被程櫻拒絕甩開而極其不爽的陸禹之臉上一片黑壓壓的陰沉臉色，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對他的示好視若無睹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嗬，沒想到啊，你竟然跟這麼多男人有瓜葛。”

“怎麼？他們都給你多少錢？”

“剛剛拉著你的，是沒談好價格是嗎？”

“遇到我，你還真是走運了。開個價吧，今晚陪我。”

陸禹之勾唇露出一個邪魅的笑，他看向程櫻和白啟言的眼神變得越發輕蔑。

這番輕蔑挑釁的話語讓程櫻動作一頓，剛到有點意外。這是被她拒絕太多了，終於繃不住了嗎？

而此刻，白啟言眉頭緊皺，溫和的麵容瞬間陰沉下去，看向陸禹之的眼神裡潛藏著淩厲的寒意。

知道這隻是陸禹之這隻狂蜂浪蝶的破防言行，程櫻反而感到有點好笑。她露出一個淺笑，一副毫無關係的坦然樣子，歪著頭，眼神平靜。

“所以，你說這些汙蔑造謠的話，是想激怒我？”

“就因為我不接受你的好意。”

“就因為，我不喜歡你？”

明明是平靜的語氣，但這一字一句卻如一把把鋒利的箭，猝不及防地刺向既心虛又不忿的陸禹之，他僵在原地咬緊著牙，一句話也接不上。

看陸禹之愣怔在原地，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繼而又轉移視線落在白啟言的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所以你，還想挑撥離間我和我朋友的關係？”

一直控製著自己的白啟言，頓時明白了事情真相。他挑眉微微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原來是，得不到就想毀掉。”

陸禹之刹那間感覺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又惱又羞，死撐著麵子，他甩下一張臭臉便掉頭離開。

轉過頭，程櫻輕輕地抖了抖身上的外套，輕聲向白啟言道謝。

“剛才真的很感謝你。”

白啟言卻一改往日溫和宜人的氣息，他低頭，嗓音暗啞。

“對不起，今晚我來晚了。”

程櫻被白啟言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怔住。

又一陣寒風吹過，看著白啟言身上單薄的衛衣，程櫻側過臉低著頭想要脫下外套。

“你冷嗎，我其實還好，要不外套還是……”

驀地，一雙溫熱的手輕按在她肩頭，傳來不容反對的氣息，程櫻抬眸，對上了白啟言幽深嚴肅的目光。

“我不冷，你披好。”

程櫻又被白啟言嚴肅的語氣怔住，明明平日裡都是一副溫和好說話的樣子，怎麼突然就凶起來了。

二人一路並肩走著。氛圍寂靜，程櫻悄然看向白啟言。

視線裡，一張五官立體卻散發著俊朗溫和的臉，在深夜的月色下，隨著深深淺淺的光影，忽明忽暗。

程櫻腦海中莫名地又跳出他那句“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一陣說不清的愉悅瞬間從心底綻放，擊退了今晚所有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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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室後，程櫻洗漱好，半臥在床上，枕頭邊的手機突然震動。

白啟言：【剛剛那個男生，似乎很不友善。】

白啟言：【如果再來騷擾你，隨時跟我說。】

程櫻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明明是在乎和關心的話語，卻總是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邊界感。

眸光暗淡，程櫻閉上眼把頭埋進抱枕，心頭原本溢滿的歡喜轉瞬即逝，化作了淡淡的悲傷。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臉捂在抱枕中，深深呼出一口氣，程櫻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想乾嘛？也不想想自己能給彆人什麼？就一張會老的臉？

彆矯情了吧，連生存都是問題的人，有什麼資格矯情。

嗡……嗡……嗡

手機又震動起來。程櫻從抱枕裡抬頭，眯著眼睛劃開了鎖屏。

關麗檸：【程櫻，明天傍晚有空嗎？】

關麗檸：【我這邊有些事情想和你當麵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