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暖陽是你 季隱靈 5896 字 2個月前

許策立刻就意會了杜宇崢的意思。

他也想看看程櫻到底有多少本事,敢打他們樂隊主唱的主意,敢打他老白的主意。

許策應和道:“我隨時可以開始,這首歌我熟,沒有難度。”

白啟言看著杜宇崢和許策的一唱一和,能感覺到他們在為難程櫻。

不過他一時間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倆大男人要針對一個女孩子。

同時,他也不打算幫程櫻開脫這個為難。

剛剛來訓練室的路上,他仔細想過,程櫻之所以突然答應參加他們的樂隊,隻有一種可能。

就是因為小海。

應該是小海對程櫻說了什麼,程櫻不好拒絕。畢竟,當初程櫻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說明程櫻本身根本不想來樂隊。

他不希望程櫻做違背本心的決定。

杜宇崢和許策或許是出於敵意,但將錯就錯,或許能讓程櫻做她自己真正想做的決定。

程櫻當然能感覺到杜宇崢和許策的敵意。

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但樂隊這種氛圍讓她很是擔憂小海之後的處境。

再看看一言不發的白啟言,跟個傻白甜一樣毫無反應。

看來在樂隊裡的話語權幾乎為0。

程櫻放下帆布袋,走到麥克風前,轉頭向杜宇崢說了一句,“我也隨時可以開始。”

杜宇崢有點驚訝,這個女生怎麼這麼頭鐵?不怕出醜嗎?

他推了推眼鏡,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位程櫻同學,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這首歌的原調不低,你需不需要調整一下?”

程櫻疑惑地看著杜宇崢,這首歌的key隻是普通難度吧,難道他們之前的主唱,唱不來原調?

看著露出疑問表情的程櫻,杜宇崢更加確定這個女生就是個草包。

連調key都聽不懂,估計等下唱起來更是災難現場。

這首歌不僅音高,節奏快,情緒還激烈,是一首撕心裂肺的悲傷搖滾。在最後的副歌部分還有一段升調,難度係數著實有點高。

程櫻看向白啟言,輕聲說道:“麻煩幫我調低一點麥克風的音量,謝謝。”

竟然還要把麥克風音量調低?這嬌弱的聲線,就不怕聲音被樂器蓋過?

杜宇崢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冷笑。他和許策對了個眼神,二人都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程櫻破音社死的出醜場麵了。

小海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樂隊成員各個都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的眼裡全是激動,這是他第一次看樂隊現場。

看到許策拿起電吉他,瀟灑地撥弄著琴弦,果然是又酷又颯的樣子。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吉他,說不定哪天他也有機會站在台上表演。

《when you’re gone》的伴奏有鋼琴音,白啟言坐在鍵盤前,一雙修長好看的手摸上鍵盤。

低沉傷感的前奏鋼琴音響起,程櫻雙手扶上麥克風。

“I always needed time on my own”

程櫻的聲音剛出來,杜宇崢和許策都驚了。

會唱歌的人,一般在第一句就能迅速抓住聽眾的耳朵。

程櫻的嗓音竟然意外的渾厚有力,富有感染力,樂感一流,音準氣息和節奏都很穩。

而讓二人最為震驚的,是程櫻的英文發音相當地道,仿佛英語就是她的母語。

很多具有極高語言天賦的人,都同時具有極高的歌唱天賦。

二者之間是有共通性的。

程櫻就是這樣的人。

前麵幾句的歌詞,程櫻不但唱出了落寞的傷感,還唱出了悲傷的破碎感。

伴奏還沒進入副歌部分,杜宇崢捏著鼓棒震驚地看著程櫻。

很多人都會唱歌,但不是每一個會唱歌的人,都懂得演繹一首歌。

短短的幾句前奏,就讓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間被吸引,情緒隨著歌詞和旋律的變化而逐漸加強。

白啟言的鋼琴音和許策的吉他音是前奏這幾句的主伴奏樂器,二人被程櫻的歌聲感染和帶領著,都異常投入。

仿佛這是一場正式的演出。

杜宇崢收斂了臉上的輕蔑。

他甚至已經開始期待副歌的部分,以程櫻嗓音的能力,副歌一定會表現得相當出色。

終於第一個副歌部分到來,杜宇崢的架子鼓參與了進來。

程櫻果然不負眾望,嗓音有力,感情到位。

連聽不懂英文的小海,都被歌聲的情緒感染,神情變得落寞失意起來。

仿佛能透過語言的障礙,清楚地知曉這是一首忍著巨痛講述永失最愛的絕望情歌。

搖滾音樂的情感一般都是非常撕扯和爆炸的。情緒最高點的副歌部分會輪回個兩三遍,逐漸增強情感,到最後一個部分以爆發式的表現方式呈現。

在程櫻對歌曲情緒的一步步推進下,樂隊成員緊緊地跟隨著她的歌聲全神貫注在演奏中。

副歌一浪接一浪的情緒撲麵而來。

最終在升調的副歌部分,樂隊全體成員都爆發出了最強的力量,悲傷又有力的歌聲和金屬性質的伴奏完美融合在一起,在小小的訓練室裡呈現出驚人的效果。

曲終,在場所有人都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仿佛大家共同親曆了一場撕心裂肺的苦痛。

程櫻已經很久不唱這種情緒激烈並且效果爆炸的搖滾了。

她緩緩鬆開緊握著麥克風的手,把耳邊垂落的長發攏到耳後。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伴奏下演唱,這種被樂器近距離衝擊的感覺,讓她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

她從未感到自己的歌聲如此的酣暢淋漓過。

程櫻突然覺得要感謝小海,要不是他央求自己參加樂隊,她都沒有辦法體驗這種極致的歌唱感受。

鍵盤後的白啟言,看著程櫻的背影,眼裡除了有欣賞之外,還透著隱忍的心疼。

這種具有爆炸性絕望情緒的歌曲,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就算有足夠的技巧,也很難像程櫻一樣,字字句句,都是真實的悲傷。

這個女孩,到底經曆過什麼,內心築起高高的圍牆,把所有人都擋在了牆外。

而自己,卻在牆內獨自舔舐傷口。

許策的情緒恢複能力最強,他激動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訓練室。

“我去!!”

“程櫻你是老白從哪找到的神仙!?”

“我從來沒有給誰伴奏得這麼爽過!!”

許策一邊說著,一邊向杜宇崢看去。

“阿崢,你剛剛對程櫻太不厚道了,今晚吃飯你請。”

杜宇崢一記眼刀飛向許策。

太雞賊了,仿佛剛剛期待程櫻出醜沒有他的份兒一樣。

他可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敢做敢當。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向程櫻走去,語氣懇切。

“程櫻同學,剛剛確實是我不對。我以為你是山雞裝鳳凰,隻是想混進我們樂隊泡老白。我為自己的魯莽和不敬向你道歉。”

“歡迎加入我們的樂隊,非常期待我們後續的同台演出!”

說罷,他主動向程櫻伸出了手。

程櫻露出一個淺笑,也伸出了手。二人禮貌性地握了握手。

原來以為她是來追白啟言的?

所以想為難她?

程櫻視線不由地看向鍵盤後的白啟言,卻正巧碰上了白啟言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白啟言一雙透著淡淡暖意的眼眸,讓程櫻慌張地迅速轉移了視線。

原本已平複下來的心,又瞬間砰砰亂跳了起來,程櫻慌忙地拿起飲料,擰開水瓶抿了一口。

她走向還處於一臉震驚當中的小海。

小海:“櫻姐,你真的唱得太好了,我剛剛都被唱哭了。”

“這首歌講的是什麼?我沒有文化,聽不懂。但我覺得很感人很難過。”

程櫻看著單純可愛的小海,心裡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在蕩漾。

這兩天和小海之間的經曆,讓她和小海發展出了不一樣的感情,小海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樣。

讓她忍不住地想去關心和保護。

程櫻:“你的感覺沒錯,這是一首悲傷的歌。講的是永遠失去了愛的人,巨大的思念無處安放的故事。”

小海:“果然是在講很難過的事……”

這個時候,許策突然跳到程櫻和小海的麵前,一手摟住了小海的脖子。

“小子,以後你就跟我混了,叫聲師傅聽聽。”

羸弱的小海,細長的脖子被許策摟得差點喘不上氣。

他彆過臉,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沒有回應。

許策感覺到奇怪,強行把小海的臉擺正。

“小子!架子不小嘛!拜師都不懂得叫一聲師傅?!”

小海一張清瘦的臉都被掰紅了。

白啟言起身向他們走來。

“阿策,你彆這麼粗魯。”

剛剛在演奏的時候,白啟言曾感覺到小海的異樣。

一開始,他的注意力在許策身上,後來,在程櫻身上。

再後來,幾乎占了演奏的三分之二的時間,他的注意力都在貝斯手萬辰的身上。

白啟言:“小海,你是不是不想學吉他了?”

話音剛落,許策瞪大雙眼,無比震驚。

他做錯了什麼,至於讓人剛聽完現場,就不拜他為師了!?

剛剛明明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演奏,他作為伴奏裡的樂器c位,可是妥妥的出色啊!

許策剛放下的手,二話不說又扣上了小海的脖子。

“小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許策力度過大,小海被扣住喉嚨,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白啟言:“好啦阿策,你讓他好好說。”

未等小海開口,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語氣懶洋洋的。

萬辰:“他想跟我學貝斯吧。”

眾人震驚。不是學吉他嗎?小海是怎麼想到要學貝斯的?

程櫻視線穿過杜宇崢和白啟言,看向那個從他們進門到現在,可以說毫無存在感,仿佛是個透明擺設的貝斯手萬辰。

留著一頭到肩中長發的萬辰身材魁梧,外形像一隻深沉的老黑熊。

他的神情淡定,一雙小小的眯眯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雖然萬辰一直沒有說話,但在剛剛演唱的時候,程櫻就感覺到了他的功力。

如果說架子鼓的力量是搖滾樂的骨架,鍵盤是柔和的呼吸,吉他是有張力的肌肉,那麼貝斯,就是時刻在穩定輸出的血液。

貝斯所提供的低音,能讓現場的所有人都進入同頻共振中。

萬辰的貝斯,給剛剛這一首《when you’re gone》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氛圍感,讓程櫻能穩穩地被伴奏包裹,爆發出極致的情緒力量。

白啟言:“小海,為什麼想學貝斯?”

小海掰開了許策的手,怯懦地開口:“言哥,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感覺,這個大哥很沉穩很厲害的樣子。雖然我分不清伴奏裡哪些音是他彈的,但我感覺,他才是樂隊的靈魂。”

“他……他好像有一股在承托著整個樂隊和觀眾的力量。”

小海剛說完,許策又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他背上。

許策大聲嘶吼道:“老子才是樂隊的靈魂!!”

“你小子要是學貝斯不跟我學吉他,你指定後悔!”

“放開我!放開我!!”

杜宇崢看不下去了,上前把發癲的許策往旁邊架走。

白啟言:“小海,看來你對音樂非常有天賦。貝斯手雖然看著是個沒有存在感的角色,但是沒有貝斯,我們根本組不成樂隊。”

他看向萬辰,臉上露出很明顯的敬重神色。

“萬辰的貝斯彈得非常好,他非常穩,是我們樂隊當之無愧的支柱型靈魂人物。”

許策聽後又不樂意,扯著嗓子大喊:“老白你這個牆頭草!剛剛還說我才是樂隊的靈魂!放開我!!”

杜宇崢死死地架著持續發癲的許策,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不用管這個幼稚鬼,大家繼續。”

白啟言走到萬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萬辰,你想收個徒弟嗎?”

萬辰順著白啟言的話,眯著眼看向椅子上那個神色緊張的怯懦小子。

雖然瘦弱,但他能看出,那雙膽小的眼裡,有一團微弱的火光在閃爍。

他點了點頭,懶洋洋地開口。嗓音如人,低沉渾厚:“好,不過有一個條件,以後外賣你拿。”

小海怯生生的臉上,露出一個仿佛帶著人生新希望的笑容。

雨水拍打著透明的窗戶,細密的雨點順著窗簷滑落,窗外的陰沉寒冷絲毫影響不了窗內的歡聲笑語。

程櫻坐在椅子上,看著萬辰向小海展示貝斯,許策一邊叫囂著一邊在奮力掙脫杜宇崢鎖住他喉嚨的手臂,白啟言一臉溫和地在鍵盤前低頭翻閱著曲譜。

這是她第一次允許自己處於一個對人際互動需求極高的小集體裡。

貌似,感覺也沒那麼糟糕。

咯、咯、咯。

訓練室的門外,傳來一陣不重不輕的敲門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許策趁杜宇崢注意力被轉移的瞬間,從他臂彎裡掙脫出來,飛向訓練室大門。

打開門,楊姿穿著緊身皮質短裙和騎士靴,一臉甜美地向大家揮手。

楊姿:“大家好啊。”

許策語氣激動:“楊姿師妹,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