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姿,許策異常興奮。
瞬間就把小海背棄他,投奔萬辰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他的眼裡,就隻剩下了楊姿,以及楊姿那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
許策立刻殷勤了起來,一臉關愛地說道:“楊姿師妹,你怎麼不叫我下去接你呢!外麵還下著雨,你冷不冷?”
楊姿略過許策的噓寒問暖,熱切的眼神徑直看向鍵盤前的白啟言。
傻子都能看出來,她是為了白啟言來的。
上次回去之後,楊姿到處打探,瘋狂收集有關白啟言的信息。
知道他組了一個樂隊,平時就在音樂學院的訓練室裡排練。於是她主動聯係了許策,套到了他們今日會在訓練室商議事情的信息。
楊姿向白啟言身邊走去,許策跟在邊上自言自語。
許策:“楊師妹,你也喜歡玩音樂嗎?不如我教你彈吉他?”
楊姿卻仿佛根本沒聽到許策在說什麼,她從包裡拿出一本琴譜,小心翼翼地對白啟言說道:“白師兄,我想跟你學鍵盤。”
白啟言看著她,沒有回應,她繼續說道:“不怕你笑話,我小時候學過一段鋼琴,但是沒有堅持,現在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說罷,還微微低頭露出了一個嬌羞的笑容。
許策在旁邊像個傻子般不斷想辦法插話。
“這鍵盤有什麼好學的!要是你喜歡,小時候早就堅持學下來了!”
“還是跟我學吉他吧!我們也經常排練一些有吉他solo的曲目,特彆帥!”
聽到許策吱吱喳喳地說著儘是幫倒忙的話,楊姿竭力控製著自己想大吼讓他滾開的衝動。
她保持著笑容,向許策嬌嗔地擺擺手。
“哈哈,許師兄會彈吉他真的好棒啊!”
“但我感覺還是更想學鍵盤多一點哎……”
楊姿說完便立即轉移視線看向白啟言,但又被許策打斷。
許策聽到楊姿稱讚自己,像個癡情傻子般的突然頭腦發熱,伸手想拉住楊姿的手,放到自己的吉他上。
結果被楊姿快一步躲開,還順勢撞進了白啟言的懷裡。
白啟言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楊姿,楊姿故作嬌羞地從白啟言懷裡起身。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程櫻,微顫著濃密睫毛下的雙眸,默默地看著白啟言和楊姿。
是上次在良酒歲月衛生間遇到的那個短發女孩。
視線裡,白啟言陽光又儒雅的側臉,周身散發著鬆弛又溫和的氣息,站在他身旁穿著火龍果色低胸毛衣的楊姿,笑臉盈盈頗有活力。
才子佳人,一個陽光一個靈動。
程櫻覺得他們很般配。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股無法忽視的失落感,控製不住地從胸腔的深處爬出,讓她逐漸感到呼吸艱難。
程櫻不由地深深呼吸了一口,下意識又微微地甩了甩頭。
“我覺得你和老白更配。”
杜宇崢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程櫻的身旁。
他的眼神沉著理智,目光銳利,抬手托了托鏡片。
杜宇崢:“我雖然看錯了你,但肯定沒看錯她。這個女孩心機綠茶。”
萬辰:“加一。”
程櫻又轉頭看了看萬辰。
這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一左一右把她夾在了中間。
但程櫻內心不認同他們所說。
她不喜歡女孩子被叫綠茶。
她覺得那些所謂綠茶的女孩,其實很勇敢。為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或想要的人,她們靈活應變,進退有度。
這些特征在程櫻看來,是在愛情裡的聰明。
隻是,她自己卻永遠都不可能像這些女孩一樣,會去勇敢地追求自己所愛。
愛情,或任何一種感情,都不是她的人生必需品。
雖然她隻認識白啟言兩天的時間,但她已經可以確信,白啟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孩。這樣的好男孩,會被很多女孩喜歡和爭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是衷心地,認為白啟言值得一個很優秀很美好的女孩。
目前看來,楊姿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想到這裡,一股濃鬱的酸澀從心臟位置噴發出,程櫻感覺胸口特彆的難受。
她雙眉緊緊蹙起,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前。
她覺得呼吸有點艱難,揮之不去的窒息感讓她有點心慌。
是因為今天中午沒吃飯導致的胃酸倒流嗎?
怎麼會,這麼痛。
她放慢了呼吸的節奏,緩緩地吐著氣,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抬眼,又看到了楊姿手上拿著琴譜,彎腰露出了傲人高聳的一片雪白,向著白啟言手臂的方向湊。
程櫻快速移開了視線,拿起帆布包,向旁邊的杜宇崢說道:“同學,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推門走出了訓練室,走廊左邊的儘頭是一個有頂的露台。
密集的雨水落下,像給露台掛了一層珠簾。
一陣寒風吹過走廊,程櫻卻迎著風向露台走去。
周六的校園,學生不多。昏暗的走廊潮濕又寂靜,隻有雨滴落下的簌簌聲,和程櫻清冷的腳步聲。
濕冷的風像刀滑過程櫻雪白的臉頰,臉上明顯的刺痛把她心裡的隱痛壓了下去。
透過露台可以看到k大的中央運動場。
程櫻靜靜地站在露台上遠眺。
看著被春雨洗過的足球草地,一派生機勃勃鬱鬱蔥蔥,她感覺自己胸腔裡的窒息感在漸漸散去。
訓練室裡,被楊姿不斷發起強勢攻略下的白啟言,已經在忍耐力的極限邊緣。
在感覺到楊姿試圖用隱私部位觸碰他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下去了。
眼看胸前的柔軟快要蹭上白啟言壯實手臂的時候,白啟言突然彎腰,係起了鞋帶。
身旁挺著一對傲人雪白的楊姿身子一扭,撞上了白啟言木質椅背的方形椅角。
嘶。
她痛得兩眼發昏,立刻弓起了背。
許策見狀,大步上前扶住了楊姿。
“楊姿師妹,你怎麼了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嗎?”
剛坐下的楊姿胸口不斷傳來赤生生的痛,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了。一張原本紅光滿麵的臉,轉眼間已經鐵青了起來。
白啟言再起身的時候,視線習慣性地往程櫻的方向找去。
卻發現程櫻已經不在。
看出白啟言心思的杜宇崢,用手指了指門。
杜宇崢:“程櫻說她有事先走了。”
白啟言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楊姿看到白啟言匆忙地開門走了,疑惑地問了一句。
“白師兄這麼著急是要去哪?”
杜宇崢不知何時飄到了許策和楊姿的身邊,他悠悠地開口,回應了楊姿的疑問。
“去追求真愛了。”
聽不明白的許策向杜宇崢翻了個白眼,暗暗生氣杜宇崢竟然來向楊姿搭話,肯定是想搶他心愛的楊姿師妹。
他一手把杜宇崢往旁邊推開,轉頭熱切地看著楊姿。
“楊姿師妹,都說了老白沒有做老師的天賦。中途就走了,太不負責任了!”
“你放心,跟我學吉他,我絕對從頭到尾都非常負責認真!”
楊姿此時滿腦子都在想著白啟言,根本顧不上旁邊這個拍著胸脯發誓的許策在說什麼。
剛剛那個男生說白啟言是去追求真愛了?
什麼意思,什麼真愛?
一旁的杜宇崢看了看表,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間到了下午的五點半了。
他清了清嗓子,向眾人說道:“大家現在出發吧,今晚一起聚個餐,我請!”
白啟言推開門走出訓練室之後,很快就看到了程櫻站在走廊儘頭的露台上。
陰暗天色下的露台,反而比走廊光亮,像一個微型舞台。
穿著灰色毛呢外套的程櫻,一頭如瀑布般濃密順直的黑發被微風吹起,微微頷首看向淅淅瀝瀝下著雨的天空,全身散發著孤清又迷人的氣息。
想起不久之前,在訓練室裡,一字一句唱著絕望的她,白啟言滿是關愛的眼眸裡,閃爍著隱約的心疼。
這個女孩就像有一種特彆的魔力一般,一舉一動都深深地牽扯著他的目光。
兩年多了,明明他已經控製得很好了。
在程櫻的世界裡,她和白啟言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食堂因為一盤麻婆豆腐。
但實際上,那並不是白啟言第一次見程櫻。
這個像迷一樣的女孩已經在他心裡,兩年了。
他第一次見到程櫻,是在兩年多以前的一個傍晚。
那個傍晚,程櫻終於有錢買電腦了。
九哥在手機上給她轉賬,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
但她專門去銀行取了一千五的現金去電腦城買電腦。
數字支付花錢的感覺不如現金支付來的衝擊大。她要讓自己深刻地記住,這是她辛辛苦苦找了一個多月的工作,才得來的錢財。
她在藍天電腦城二樓,轉了很多遍,把大大小小十幾個電腦店都逛遍了,才找到一個店願意以一千五的價格賣給她一台二手電腦。
當時程櫻買電腦的店鋪,就在白啟言兼職的店鋪旁邊。
程櫻買電腦的時候,他正好在卸貨。
聽到一個女孩和店家不斷在拉扯講價。
老板語氣不耐煩:“怎麼可能一千五嘛!我們這裡的電腦再次也得兩千!”
程櫻:“老板,麻煩你想想辦法,我真的隻有一千五的預算。或者你們店裡還有沒有更舊一點的電腦?隻要能用就行。”
女孩的聲音,清澈悅耳,聽著很年輕,應該是附近學校的學生來買電腦。
但一千五能買什麼電腦?
白啟言把貨卸好之後,往旁邊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一眼,讓他記了兩年。
女孩身型瘦長,濃眉大眼,氣質清冷高雅,神情疏離又淡漠,沉默的時候帶著一股英氣。
白啟言從未見過美得如此張揚又濃鬱的女孩。
程櫻買好電腦走出店麵上了扶梯之後,他剛好聽到隔壁店裡老板和店員的談話。
老板:“嘖嘖,果然漂亮的臉蛋,腦子都特彆蠢!”
“賣她個報廢破電腦,淨賺一千五!哈哈哈!”
店員:“老板果然英明!這個電腦處理器已經不行,除了能正常開機,基本上也沒什麼用了。連看個視頻都費勁!”
“就這還能賺一千五!老板簡直太厲害了!”
白啟言聽後,第一反應就是跑出店向程櫻追去。
他急匆匆地跑下扶梯,卻見程櫻已坐進一輛豪車,離開了電腦城。
白啟言喘著氣看著豪車駛遠。
也對,顏值氣質都如此出眾,應該是個家境優渥的女孩。
嗬,他在想什麼呢。
白啟言低頭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轉頭回到了店內。
而當時在豪車上的程櫻,正向九哥誠懇致謝。
程櫻:“九哥其實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煩您的。”
九哥:“不用客氣丫頭,你以後在我酒吧駐唱,你就是我的員工,就是我阿九要罩的人!”
程櫻:“真的很感謝你,九哥。不僅答應給我預支工資,還專門來接我。”
九哥:“順路而已!這是我朋友的車,他做租車行的,我幫他把車開回去。”
九哥:“你今晚第一天工作,就當作是給你的員工福利!”
就這樣陰差陽錯下,白啟言沒能成功告訴程櫻,她被店家騙了,買了個快報廢的電腦。
但程櫻非常珍惜這台來之不易的電腦,除了上校網和寫文檔,其他時候程櫻基本上不用電腦。也許正因如此,這台破爛的二手筆記本才能堅持兩年的時間。
那次之後,白啟言再也沒見到過程櫻,直到一年前參加的一次在良酒歲月舉辦的學術聚會。
那同樣是個雨夜,潮濕陰冷。
第一次來良酒歲月的白啟言走錯了酒廳,他打開了流金歲月的門。
剛踏入酒廳,耳邊傳來一道深情又悲傷的歌聲。
“我如此堅強,願我永遠善良。”
這個聲音,瞬間抓住了白啟言的心。
他向酒吧中央幕布前的表演台上看去。
竟然是一年前的那個女孩。
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她,單手扶著麥克風,在昏黃的燈光下,微閉著眼,投入在演唱中。
曲目是徐佳瑩的《言不由衷》。
曲調沉重緩慢,歌詞絕望又堅強。
白啟言在角落裡,靜靜地聽著。
在女孩輕柔深情的歌聲中,他清晰地聽到了台上女孩那孤獨無靠又不得不堅強支撐的靈魂呐喊。
他點了一杯長島冰茶,看到桌麵上有個二維碼,空白處寫著“掃一掃,現場點唱”。
掃碼後,他點了一首徐佳瑩的《尋人啟事》。
自從在藍天電腦城的一麵之緣後,原以為自己會慢慢忘記,但白啟言的腦海裡卻總是浮現出程櫻的臉。
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看書的時候,打球的時候,彈琴的時候。
生活裡明明沒有她,卻處處都是她。
《尋人啟事》這首歌的詞,就像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於是,每次想起程櫻,白啟言都會打開播放器,單曲循環這首歌。
接到點歌的程櫻起身演唱。
“我多想找到你,輕捧你的臉。”
昏暗角落裡的白啟言用手機,悄然地錄下了程櫻第一次為他唱的這首歌。
這次之後,白啟言不斷循環播放的,是程櫻唱的版本。
再次見到程櫻後,白啟言開始打聽程櫻的消息。
但打聽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知道了她和自己同校,是英語專業的學生。
除此之外,其餘的都是非常負麵的消息。
“她啊,撈女!一個月不到就換一次男朋友!”
“經常一到晚上就消失,據說都是坐著豪車走的!”
但白啟言從來沒有相信過這些說法。
即便是真的,她也一定有她的苦衷。
從見到程櫻的第一麵開始,白啟言對程櫻就有一股想要默默保護她的衝動。
如果要以一個詞來形容程櫻,白啟言最先想到的是破碎感。
就像一個摔倒在地卻沒有完全碎掉的玻璃球,表麵尚算完好,內裡卻已布滿裂痕。
後來,白啟言經常會來良酒歲月聽程櫻唱歌,但每次來都隻默默地坐在角落。
不清楚程櫻背景的白啟言,仍以為程櫻是一個家境優越的富家千金。
想到自己複雜的家庭背景,他認為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給她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在自己有足夠強大的能力之前,他隻允許自己遠遠地看著。
直到這個學期初,竟然意外地和程櫻選上了同一節選修課。白啟言那顆被極力抑製的心,又在無聲中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