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鯉被綁架。
與這個消息一起被送回來的還有秋五,他臉色發綠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全身浮腫,杜醫生看了一眼連連搖頭,轉頭在室內掃視一圈,拿起來一塊白布。
花念詞看不得這種傷痛彆離,背過身去靠著牆一語不發。同樣一臉傷痛的還有秋雲棠。
朱雀基地近日防禦鬆懈,不少其他基地奸細趁機而入,早年秋城主不太管事,導致基地高層爭權奪利,如今的基地怕是早已經漏成了篩子,再加上白虎基地在一旁虎視眈眈。
“我對不起他。當初你們五位是從小就挑選出來跟著我一路走過這麼多年,秋五隻不過比小鯉大一歲,如今,卻為了他丟了性命……”秋雲棠愧疚道。
秋一到秋四默不作聲,每個人顫抖的肩頭透露了各自的悲傷。
“哭什麼?”杜醫生拿白布摸了一把汗,莫名其妙:“吃一頓解藥,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活蹦亂跳。”
“不是,”花念詞哭笑不得:“您搖頭什麼個意思?”
“你看看他,綠得發黑,我這輩子第一次見,不得感歎一下。”杜醫生答。
屋子裡的氛圍立刻輕鬆下來,花念詞走過去幫杜醫生打下手,不一會他又憂心忡忡回頭:“小鯉……有消息了嗎?”
秋雲棠一臉菜色,剛才杜醫生分析秋五中的毒素不常見,屬於慢性毒,可見對方並不是想要謀財害命,他已經通知顧追幫忙去白虎在城內的臨時駐地打探消息。
朱雀基地樹敵不多,仔細排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被大家惦記的秋雲鯉此刻正躺在一處低窪處。
正如那個綠紋男所斷定,他的胸口開出來一朵紅色花骨朵。
深綠色藤蔓從胸口蔓延至全身,紮根於泥土中,將他牢牢束縛。他不敢用力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會帶起胸口一陣持續疼痛,他隻能默默數著心跳,大約五百次心跳,身上的束縛會比之前更牢固。
秋雲鯉開始想念雪球身上的溫暖,不久之前自己突然冒出一串藤蔓紮在雪豹四肢上,不忍心見雪球痛苦掙紮的模樣,才獨自躲起來,希望黑衣男能在敵人追過來之前將雪球帶去安全的地方。
他緩慢回憶起在星際,位於R星球中心區的家裡,自己最後看的那本劇本,似乎是關於保護動物之類的題材。
啊,這種走馬燈般的劇情。
秋雲鯉想該不會自己要死了吧,隨即又想開了,說不定眼一閉一睜就返回星際了呢。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串輕快的腳步聲伴隨一陣歌聲漸行漸近。
今天放工比昨天早,小柚子沒有走平時熟悉的大道,準備穿小道抄近路去後山采摘野菜。
她家裡人口多,一個姐姐兩個哥哥,每次父母外出狩獵分到的食物都不夠,平時靠著去店鋪打零工賺取一點口糧,偶爾肚子餓了,就偷爬後山采摘一些花果野菜。
這條小道鮮少有人知道,平時也不會有人經過,偶爾有大人用山上會出現深淵怪獸嚇唬小孩,但是她不怕,朱雀基地有城主的結界保護著,外麵的野獸根本進不來。
不過,今天的野菜似乎比平時的要繁盛。
她皺起眉頭,心裡估算了一下全部摘完的份量,下一刻又開心起來,這些可以吃好幾天,多出來的還可以拿去賣。
這時候,一縷花香隨風飄散。
順著花香,她這才注意到前方的綠藤上開出了一朵從未見過的小花,伸出的手將要碰到花莖的那一刻。
“彆——動——它——”
“呀”小柚子嚇了一跳,後退好幾步,手上挎著的籃子掉在地上翻了一圈。
“誰在那裡?!”她驚叫出聲,不停打量四周。
“你,是人是鬼?”她揣緊衣角,大著膽子又問了一遍。
秋雲鯉已經在心裡數了將近一萬下心跳,本來以為死定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終於等到有人經過。
“我在——你——腳下——”他啞著嗓子回答,聲音虛弱無力。
秋雲鯉聞到了濃鬱花香,但是他還不想死在這裡。
“救我。”他乞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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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雲棠怒不可竭,冷笑一聲,厲聲道:“你為什麼丟下他?”
除了桌前查看朱雀基地地圖的顧追,其餘人都被嚇一跳。
黑衣男子神情高傲,一語不發。
花念詞見顧追神情淡然,也不幫自己的弟弟辯解,嘴角一撇,不得不出來打圓場:“顧二少也幫了大忙,至少我們有一絲線索,總不至於在這裡抓瞎。”
黑衣男子也就是白虎基地城主顧向天的二兒子,顧追同父異母的弟弟,顧迎。
秋雲棠繞過麵前花念詞阻撓的手臂,逼問顧迎:“小鯉有沒有中毒?中毒多久了?”
花念詞搭上顧迎肩膀,勸慰道:“小鯉失蹤,秋大哥也是在氣頭上,你如實說就行。”
顧迎掙紮了下,卻沒料到對方力氣太大,於是僵著身子站在原地。
一直低頭研究地圖的顧追抬頭,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停在了顧迎身上,似笑非笑,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顧迎這才冷哼一聲,低聲喚了句:“雪球。”
門外,一隻雪豹一瘸一拐走過來,四肢上分彆有個血肉模糊的洞,看樣子是某種藤蔓紮穿後強力掙脫落下的血窟窿。
“雪球背著他,被突然長出的藤條紮傷。”顧迎小心翼翼避開傷口,摸著雪球腦袋,憤憤不平:“要不是為了帶他離開……”
雪豹的傷勢不容小覷,秋雲棠內心一沉,與花念詞對視一眼,從中讀到了小鯉可能中毒的信息,又或許毒素比秋五更深也說不定,現存的四大基地,隻有玄武基地才擅長提取植物毒素。
沒想到朱雀基地這一小塊肥肉,竟然爭相引來白虎玄武兩大基地覬覦。
秋雲棠與花念詞正打算告辭,卻見顧追揚了揚手中的地圖,勾起一抹笑:“正好,我這裡也查出一絲線索。”
下城區
下城區又是三不管地區,這裡聚集著各類商販賭徒和其他基地偷渡過來的各類人群,之前這些地區大部分還是外出狩獵傷殘的人為了搭夥過日子才特意劃分的區域,直到半個月前,流動的人群才越來越頻繁,參雜的勢力越來有複雜。
此刻街邊燈火輝煌,家家戶戶開始燒灶做飯,一片祥和,然而街道上卻無人行走,更是凸顯詭異。
但是卻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趙家商鋪。
此刻商鋪外的小巷子擠滿了人,每個人頭臉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血跡,哀嚎聲此起彼伏。
商鋪前一名褐衣小男孩指揮眾人排隊保持秩序,有人若是痛的臉色發紫,他還會親自喂上一枚藥丸,待人好轉了繼續排隊。
秋雲鯉已經被喂過一次,身上的綠藤已經縮回了身體裡,靜靜潛伏在胸口,他伸手按住那朵花開出的位置,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送他過來的小柚子早就回家了,現在陪他一起等待治療的是一位缺失了右手的大哥,據說他曾經徒手抓捕過一隻野豬,所以人送外號——蠻牛,雖然現在丟失了一隻胳膊。秋雲鯉在心裡比較了一下花哥的虎虎生威拳,覺得他們倆可以比拚一下。
就蠻牛X的。
蠻牛熱心照顧著秋雲鯉,問了一些平常的問題,類似多少歲啊,有沒有對象,是不是上城區某一位的私生子之類的。
秋雲鯉怕再次遇見綠紋男的,乾脆用了化名,雲五,沒有對象,在上城區當廚子。
蠻牛看他的眼神更熱情了,他說:“我家有一位十八歲的妹妹,你倆要不要處一下。”
秋雲鯉拒絕三連:“不用,不想,不需要。”而且我還有一位討人厭的未婚夫,簡直煩死了。
也許是態度太過堅決,蠻牛不再糾纏,轉而找上了旁邊等待的另一位大胡子男。秋雲鯉鬆了一口氣。
忽然,傷殘隊伍開始大幅度地往前移動,秋雲鯉被後邊推搡的往前大跨一步。身後人群逐漸騷動起來。
“趙醫生來了!”
“趙神醫,我的腿好痛啊,我家還有孩子要照顧,能讓我先看嗎?”
“神醫!我全身都骨折,我要死了!”
病患們開始前仆後繼嚎叫,秋雲鯉好奇盯著商鋪內,踮起腳張望。
褐衣小男孩走近發出哀嚎的人,每人一針劑,哀嚎的人立刻僵在原地,身後的人迅速補位,很快秋雲鯉就從小巷口排到了店鋪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