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證道and仙丹(1 / 1)

一顆毛茸茸的頭湊上來,江明律疑惑著林鈅又在看什麼東西,不滿的將下巴停在了林鈅肩上輕壓,想要尋回她的注意,林鈅拽過他垂下來的烏發,使人更低下頭去看起居郎。

她側過臉鼻尖距離江明律不過兩厘,眼神晦暗看著他:“你能看到?”

江明律睜著水銀似的眼瞳點點頭。

“那就好好看,食之白日飛升,沒想到你不隻是個寶貝,還是顆仙丹呢。”

但她這一拽江明律的目光卻不落在書上,而是凝在一雪白鼓起被裹胸收攏之處。

林鈅輕'漬'一聲拍開他腦袋,這人化妖把腦子化沒了。

她力氣大,拍的江明律直往後倒,又百折不撓地像一條毛毛蟲般裹著被子扭過來,再度把頭搭在了林鈅身上,這一次才真看清了書中文字。

林鈅始終未放下金簪匕首,黑沉的眼一瞬不瞬看著江明律,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異常,突然妖化的駙馬爺,未到第二日子時就出現的起居郎,上麵極具引誘色彩的文字,而江明律又恰好能看到書中字。

林鈅或許是被修複力驚人的涎液迷惑過片刻,見到血液生死人肉白骨也曾動過心,但看到將其煉丹食之飛升時卻突然警醒。

種種異端,像是引著自己殺了他,或者他們互相殘殺!

她向來難以信任他人,任何事總有自己的考量,尤其關乎生命。

書中話使得她的貪欲和理智短兵相接,但她若是能輕易被情感蒙蔽,早就不知被林毅賣出什麼高價了。

她盯著江明律,現在是還選擇裝迷糊,還是瞬間清醒,做出抉擇。林鈅不是惡人,但她不介意順水推舟地達到起居郎幕後之人的計劃,畢竟這身血肉她確實眼熱。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心中的貪婪卻是會讓人生出不甚理智的衝動!哪怕前方是陷阱。

而且她也想見見這幕後之人。

是死是活全取決於江明律的反應。

那知,江明律卻是盯著那行字發呆。

飛升。

飛。

他咕嚕著,身體裡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被風吹皺的湖麵,圈圈漣漪下推動著波瀾,波瀾越來越大,伏貼在身體床鋪各處的墨發是最先被波瀾推起浮動的。

這股衝動讓他覺得被衾被裹住的空間狹小難耐,於是他雙臂微張破開的被子的束縛,維持著人的半身和鱗尾逐漸浮空。

升到一半又覺得這華麗的宮殿太過狹小,他向上望去,想要衝破屋頂,又想起什麼,在空中遊回,抱住了他的珍寶,一起向上衝去。

林鈅在江明律懷中木著臉啟動了囚籠,金簪匕首散出數條金繩將這妖困住,栓於地麵,任他手化利爪也砍不斷。

她推了推箍在腰間的手臂,頭疼的想,錯了,這妖是真迷糊,今天不用睡了。

又憤憤將起居郎扔進了香爐,什麼時候出來不好偏在我睡覺的時候!

等到江明律清醒時,正看見林鈅坐太師椅上,一臉陰沉地看著他,晨光透過紙窗部分照在她半身,撐起的膝蓋上搭著一隻塗紅甲麵修長的手,另一隻撐著下頜,同臉頰一起隱在暗處。

但暗處傳來怨懟的目光濃烈,黑白分明的眼下,與白膚對比明顯的淡淡青色更顯駭人,江明律先是被這目光嚇一激靈,反思著他怎麼惹到她了?

又看到她略微破損的裹胸和羅裙,還有明顯因大動作而潦亂的頭發,心中一驚,伸長了脖子看向床榻,淩亂且不說、還……塌了?

昨天是大婚,他、做了什麼?

轟然一點熱氣騰騰流向腦海,江明律不敢再看林鈅,迷茫中帶點懊惱地深深垂下頭蜷縮起來,蜷縮到一半又突然炸開,尾巴在金線的束縛下驚恐的亂飛。

這、這這!

他好像被分成兩半,一半是顯然沒腦子亂抽抽帶到一片桌椅擺件的鱗尾,一半是不可置信看著鱗尾亂舞的腦子。

林鈅冷笑一聲走進,赤腳踢開虯來的尾巴尖,踩在了江明律胸口,一絲金線抽出化為小刀被她掌著,半傾身,勾唇問:“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你昨夜做了什麼?”

江明律這才發現自己被捆住了。

他咕嚕咽了口唾沫搖搖頭,突然的睜圓了眼看向林鈅。

林鈅挑眉:“怎麼?”

這聲淡淡壓喑,卻難掩悅耳的威嚴。

“……怎……麼”江明律顫抖的開口,眼中湧現出巨大的驚喜,從前附在動物身體裡借它們耳朵聽到的聲音,和自己親耳聽到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這一點彆樣的感覺甚至壓住了江明律對身體變化的驚恐,畢竟潛意識裡,他很小時就知道自己的本領簡直就是個怪物。

“琳悅公竹。”他眼神亮晶晶地模仿著之前記住的口型喊,直勾勾等著回應。

林鈅挑眉糾正:“是林鈅、公主!”隨後將腳從人胸口上移開。

她聽得見!我也聽到了!江明律激動的重複著:“林鈅公主!公主!林鈅!!!”名字也好聽,他笑眯了眼睛一字一字念著。

林鈅蹲在江明律麵前,手把著刀,貼住他的臉上拍了拍:“先彆顧著喜,想想該怎麼逃吧。”

她像是故意恐嚇人似的,壓低了聲音再給江明律冠上了新稱謂:“仙丹。”

這一句像是打通了某種關竅一般,江明律腦海裡頓時回憶起喝醉後所做之事。

他圈著人磨蹭,用舌頭舔她,一次又一次的求……歡。江明律窘迫得看一眼林鈅,尾巴尖尖蜷縮。

羞臊的神色沒維持多久就慢慢變白,記憶走到了起居郎的出現,他看到了書中所說:凡人食之可白日飛升!

林鈅的身影在冥冥光線下不甚清晰,江明律慢慢轉過了身體,尾巴遠離了林鈅繞著雕花柱樁盤纏著。

如果她的接近不是因為這張臉而是這條命,江明律想,自己對她的那點喜歡遠不到甘願獻出生命的地步,他掙了掙束縛在身上的金線。

想抓住她!

背對著她的,江明律眉宇壓的極低,水銀似的瞳孔裡閃過野獸般的凶戾,若林鈅此時看見他的表情,恐會驚歎,他隱藏的遠比猜測中更深。

江明律又想起,恢宏皇宮深處,古樸道觀裡鶴發童顏的國師對他說的話:殺妻證道。

看來這是想起昨晚的事來了,看著他恐懼的背過身,林鈅拉起倒地的椅子無甚表情地坐下。

'刺啦'一連刺耳的聲音通過地磚傳導在耳邊響起,江明律'唔'地聲蜷縮,渾身鱗片炸開。

他忽的看到肩臂上的血跡,昨夜她是傷了他來著,介於妖身後強大的修複力,他沒流多久血傷口就修複好了,眼前的血跡枯涸暗沉,至少證明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沒再傷過自己!

江明律眼底光芒乍起,若她真心拿他煉丹,昨晚是最好的機會,但她沒有,還等著他醒來,還嚇唬他!

戰術性的眼淚迅速湧上眼眶,林鈅此舉無非是在試探他恢複理智後的反應,差點、差點就行差踏錯了,他收回磨金線的尖爪。

回過頭,尾巴尖再度纏上了林鈅腳腕,淚水淋淋地看著她:“不是、仙丹。”

見其回應,抱臂坐在椅子上的林鈅綻開一抹笑容,她唇角愉悅地勾起:“嗯,不是仙丹,也不是啞巴,現在是小結巴。”

江明律抿了抿唇,尾巴尖不太高興地按了按她小腿肉:“是,駙馬。”

林鈅哼笑一聲,拿起小瓶走到江明律麵前,扒開他下巴就將那條分叉的長舌挑出來接了滿滿一瓶涎液,又掏出一個小瓶,手持小刀,笑迷迷看著他:“駙馬爺,給個彩禮唄。”

江明律一怔,他剛剛還在歡喜林鈅沒有傷他呢!他不太情願地點點頭。

林鈅比劃了一下,最終用刀在他手心劃出個小口子,江明律眼淚啪嗒啪嗒的流。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總是懷疑你,是有心人派來害我的嗎?”林鈅收了金簪匕首化就的絲線。

江明律扭了扭泛酸的手臂,疑惑看向她。

“因為起居郎,就是那個小本,上麵一直記錄著你,我燒毀過多次,但每到子時就會重新出現在我手邊。”

“書中記錄大多是真實,但有兩處略有不同,一是,你是個聾子。二是,我在外的性格。”她笑容疏朗:“我想,你不一定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我身邊。”

他知道的,江明律目光迷茫,他知道自己一直跑不出江家的原因,但本能的掩藏了國師說的話。

林鈅向他伸出手:“既然跟了我,就一起找出暗中妄圖超控我們的那個人吧。”

朝陽突破了地平線緩緩升起,即使屋裡蠟燭都滅了,白日的光照在紙窗上也是雪亮,今日是個好天氣。

房梁陰影下,看著站在晨光裡的人,江明律心跳如鼓,他拭掉眼淚顫抖的手握住了林鈅。隻是仍舊沒有說出國師之事。

他掌心的傷口已經痊愈了,林鈅摩挲著江明律布著鱗片的手,昨夜燈光昏暗沒看清楚,現在日光一照才發現他身上的鱗竟是透明的銀,在光下折射著斑斕的色彩。

“你的妖身不能收回去嗎?”林鈅撫摸著他濕滑泛著光的烏發,“被彆人看到會嚇一跳的。”

說曹操曹操到,無聲飛躍進公主府的彩兒熟稔地掀開窗子往裡跳,肉乎乎的小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公主!公主師父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