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大牢為了防止人犯逃跑,除了大門,隻有一扇小小的窗口用於通風。

此時,小窗口路過一群烏鴉,哇哇叫著飛走了,似是回應著什麼。

俞菀佯裝思考,將信將疑,“我想也是,縱然我沒有答應你的要求,你應該也不會那麼喪心病狂,豬狗不如。”

錢金岱的臉皮抽了抽。

俞菀又道:“不過那車夫還說……”

錢金岱緊張地繃著臉,迫不及待地追問:“他還說什麼?”

這死丫頭說話怎麼這麼會轉彎!

俞菀用一雙懵懂無知的美眸看向他,神情遺憾,“沒聽清。所以我想麻煩錢老板幫我這個忙,找到那個車夫問個清楚,到底是誰要害死我。這件事不解決,我實在不安心,主要是擔心因為我的關係,連累了錢老板。您能幫我查清楚這件事,這契約我肯定簽字畫押,我們就可以好好合作了。”

錢金岱思慮片刻,眯著眼睛問:“你不會故意耍我吧?”

俞菀一臉恐懼,著急地辯解:“有人要殺我呀,我不搞清楚這件事,每天睡覺都睡不踏實。以前我沒身份沒背景,想著就這麼算了,可是你我合作以後,你就是我的靠山了。你在本縣這麼有威望,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成嗎?”

錢金岱深呼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

“也罷,我就幫你查一下。”

等他走了,幾名獄友接連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俞娘子,我們還以為你真的信了他的鬼話。”

“剛才我觀察錢老板的反應,除夕夜那晚的事情,肯定是他做的。你們看見沒,俞娘子說車夫留了幾句話時,他多緊張啊!”

“俞娘子,這個人證我們給你當定了。”

俞菀讓他們稍安勿躁,如今隻是試探,距離結束還早。

她瞎編了車夫的事,就是讓錢金岱生出疑心。

“現在我想請各位大哥幫我一個忙。”

眾人還沒等她說什麼忙,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答應。

“俞娘子,你儘管說。你小小年紀操勞整個家,好不容易有個養家糊口的營生還被人惦記,甚至要害死你,簡直天理難容!”

“沒錯!我們哥幾個身無長物,就有一條命,與其餓死在這個世道,不如乾一件有意義的好事。我豁出去了,幫你這個忙!”

“你說吧,想讓我們乾什麼?”

俞菀內心大為感動,“謝謝你們。如今我出不去,各位大哥能不能幫我辦件事?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會報答你們。”

眾人異口同聲地答應。

片刻後,那幾個人就嚷嚷著找牢頭,說自己已經認真反省,答應以後不會打架鬥毆,求縣令大人從輕發落。

牢頭跟他們已經是老熟人了,聞聽他們這麼說,便直接拿出鑰匙開了牢門。

“這天氣慢慢暖和了,你們幾個也該找點營生乾了,實在不行去山裡砍柴,打隻山雞野兔。若都像你們這樣,吃不起飯就來蹭牢飯,那還了得?縣令大人自己家日子也不好過,糧庫也沒什麼東西了,可養不起你們了。”

五個人趕緊笑嘻嘻地答應,給俞菀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心,然後一陣風似的跑了。

牢頭走前也看了俞菀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搖頭歎氣。

大牢裡隻剩下俞菀,寂靜得落針可聞,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牢頭也隻是按時送飯,不跟她多說一句。

不過她提的要求,牢頭都會儘量滿足她,比如她想要紙墨筆硯,牢頭很快就送過來了。

她沒有浪費時間,趁著這個機會把之前在地上畫的圖落實在紙麵上,畫出了一幢氣派宏偉的五層大樓,比福滿居和醉仙樓加在一起還要大很多很多。這是她對標前世的商場大樓畫出來的古代版,是她的一個願景。

“早晚有一天會實現!”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

隻是,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

三日後。

錢金岱又來探監了,似乎帶來了好消息,笑嗬嗬地開口,

“俞娘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今日我倆就能簽字畫押了。”

俞菀很好奇,這人又要瞎編什麼話了,她沒急著問車夫的事,而是打聽祝芷楓的情況。

“錢老板,祝小姐怎麼樣了?縣令大人懸賞多日,真的無人能救嗎?還有,為何縣令大人還沒升堂審案呢?一定是您從中斡旋,幫我拖延時間吧?您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啊!”

錢金岱喜形於色,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便不小心說了實話,

“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隨後,他臉色驚變,又給自己找補,“我是說,縣令大人忙得焦頭爛額,哪裡顧得上你,他找了很多大夫,全都沒辦法。俞娘子,我可是聽說了,縣令夫人現在每天以淚洗麵,已經揚言要治你的罪了。如今找不到彆的嫌疑人,你是最有可能下毒的,就算你喊冤枉也沒用。”

俞菀暗笑,這人狐狸尾巴快要藏不住了。

她裝作很害怕的樣子,

“錢老板,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錢金岱眯了眯眼睛,又拿出那張寫好的契約,

“我的神醫朋友已經來到此地,現在就等你一句話了。”

俞菀看著那張契約,這無良奸商竟然在裡麵加了兩條,不止讓她賣身為奴,甚至連她的食肆和弟弟都要一並賣給她,而且是以極低的價格。

她佯裝不識字,“錢老板,這上麵寫了什麼?好像比上次多了幾行字。”

錢金岱笑嗬嗬道:“我回去增加了幾條,你放心,我們是合作關係,對你對我都有利。你應該聽過親兄弟明算賬,我自然要寫得清楚一點,我不會虧待你的。誰不知道我錢金岱的名號,怎麼會誆騙你一個小姑娘呢?”

俞菀神色猶豫,似是已經被說服了。

“那車夫的事情呢?您查得如何了?”

錢金岱見她已然沒了先前的氣勢,心中大喜,現在隻要這姑娘簽下一紙契約,從今往後,她就隻能為奴為馬,幫他賺大把的銀子了!

“我正要跟你說呢,車夫的事情不用我查,已經有人幫你查清楚了,便是金公子。他派人找到了那名車夫,等給祝小姐解了毒,我們就可以求縣令大人審判此案,給你報仇。”

這時,金逸飛帶著兩個捕快,押著一個人犯走進大牢。

人犯一直求饒喊冤枉,“金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您開開恩,放了我吧!”

俞菀定睛一看,這人不就是布莊萬娘子閨蜜的丈夫張樸麼?

當日來食肆接她去縣城的人,確實是他,但是並不是送她離開縣城,把她連同馬車丟在荒野的車夫。

張樸一看見俞菀便急忙解釋,

“俞娘子,當日真的不是我送你離開縣城的,你可得給我作證!金公子說什麼我謀害你,此事與我無關啊!”

誰知俞菀還沒說話,錢金岱竟跳出來指證他了。

他怒氣衝衝,指著張樸的鼻子大罵,

“好你個張樸,平日裡見你老實本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壞。那日我明明看著俞娘子上了你的馬車離開縣令大人的府邸,你說你好端端害人家小姑娘乾什麼?她招惹你了什麼了?就算是大過年的,少給了你些賞錢,也不至於傷人性命啊!”

俞菀當然知道不是這張樸所為,但是現在場麵有些微妙。

這時,她瞄到金逸飛在向她使眼色,心下了然。

張樸還要喊冤,被金逸飛嗬斥兩句便閉嘴了。

錢金岱看著金逸飛和捕快等人離開,隻覺得勝利就在眼前。

“怎麼樣?俞娘子?你擔心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可以簽字畫押了吧?”

俞菀還是猶豫不決,“可是,真的是這個車夫害我的嗎?我怎麼聽著聲音不對呀?可惜那晚我沒看清楚長相,隻聽到聲音了。”

錢金岱聽她這麼說,更放心了,“當時天寒地凍的,說不定聲音凍啞了。”

俞菀笑道:“錢老板說得對。不過這契約,我現在還不能簽。”

錢金岱臉色一變,“臭丫頭,你耍我!”

他的耐心已經用完了,兜兜轉轉拖了好幾天,若不是此刻在大牢裡,他都想親手撕了這丫頭。

他目露凶光,憤怒地盯著俞菀的臉,企圖用氣場嚇倒她。

俞菀眉眼彎彎,“你誤會了,我隻是擔心那個神醫救不了祝小姐,你真的覺得他一定可以嗎?”

錢金岱問,“你是怕我騙你?做生意講究誠信,如果我先救了人,你反悔不跟我簽契約怎麼辦?”

俞菀說:“那我們各退一步,你明日把那位神醫帶來見我,隻要我知道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我就相信你的話,馬上簽契約。不過你可不能找一個假的來騙我,我最近一直給我娘抓藥看病,從大夫那裡認識了一些藥材和用途,我可是要考考他的。”

兩個人言語拉扯了幾個回合,最後錢金岱負氣而走,去找他口中的神醫去了。

牢房裡剩下兩個人。

張樸在自己牢房低聲抽泣,邊哭邊喊冤枉。

“俞娘子,我哪裡得罪了你,你剛才為何不在捕快麵前證明我的清白?”

俞菀剛要安撫兩句,便瞄到有人躲在暗處偷聽。

“這位大哥,我們還是等縣令大人審案吧,他一定能給我們公平公正的結果。”

翌日清晨,俞菀剛吃完早餐,便見到錢金岱和一個中年男子來了。

錢金岱笑嗬嗬地介紹,“俞娘子,這就是我說的神醫,叫他趙神醫就好了。”

俞菀問了幾個跟藥理相關的問題,對方果然從善如流。

錢金岱見她問不出什麼來了,便催促道:“既然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吧,我還要帶趙神醫去救祝小姐。”

突然,金逸飛帶著幾名捕快衝了進來。

“速速把他二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