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了(1 / 1)

楚經年嘴角不經意地上揚,看上去有幾分自得。

他湊到鹿笙旁邊,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我真是太感動了。”

“滾。”鹿笙笑容燦爛,“一會你可要好好解釋一下,所謂的‘護身符’到底是什麼。”

楚經年若無其事地晃悠走了。

“我們老大說,想和你們好好談談。”黑袍人被連著懟了好幾句,現在還被忽視的很徹底,心態再好,此時都有點繃不住了。

老大?

沈琦越來越覺得這個邪神不對勁了。

正常來說,邪神這種東西是沒什麼感情的,就算有,也不會對普通的人類產生感情,即使是信徒,在祂眼裡也沒有特殊到哪去。

她見過很多不同邪神的信徒,一個兩個的都神神叨叨,魔魔怔怔的,而眼前這些,有點太正常了。

跟著黑袍人往深處走,再遇到異常,他們會主動站出來。

無論是牆壁上伸出來的胳膊還是地上冒出來的腿,他們都用一種非常柔和的方式,給推到了旁邊。

“這些東西,對你們有用?”由於他們做的太明顯,花九月心裡逐漸有了猜測。

“想來你們也發現了,我們本來是沒有實體的。”黑袍人之一態度坦蕩,“這些算是預備身體吧,如果找不到可以寄生的□□,我們隻能用這個拚出來一個湊活用。”

他斜後方的女生的表情突然變得幽怨,“你之前毀掉的那個眼睛,就是我之前看中的,可惜還沒來得及去拿就被捅了個對穿。”

常青藤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開始了他的習慣性道歉,“抱歉啊。”

“還有你們抓起來的那個眼球,既然確定沒用了,能不能放了它。”

鹿笙挑了下眉,“不能。”

問話的那個人有些茫然,“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鹿笙露出了乖巧的笑靨,“非要說的話,我有些不爽,所以你們也彆想爽。”

花九月看到黑袍人的口型了,好像在暗罵鹿笙神經病。

這個裂縫果然是連接到了另一片空間,怎麼走都沒有儘頭。

又過了很久,帶路的黑袍人才停下了腳步,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單膝跪地。

傅淩雲拽了一把暈乎乎差點也跟著跪下去的常青藤。

被單手拎起來的常青藤:……啊。

他稍微有點尷尬。

“你們好。”很好聽的聲音,也沒有蠱惑人心的感覺,甚至讓人聽了就不自覺的平靜下來。

沈琦做好了防護,看向聲音的主人,然後就對上了一個骷髏頭。

“我的本體不在這裡。”骷髏頭張嘴,一開一合,聲音溫和。

見鬼了。

沈琦移開了視線,被這個聲音影響的,她居然覺得這個頭骨都格外的圓潤好看。

“你們也是來阻止我的嗎?”

“其實,客觀來講,我們沒有立場。”還不知道這個邪神到底想要做什麼,以防萬一,沈玖她們主動接下了和祂交流的任務。

她微笑著繼續開口道,“我們隻是想知道真相,僅此而已。”

這話聽上去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可以說是把他們“旁觀者”的身份擺的明明白白。

“你所說的真相是指什麼?”對方似乎起了興趣。

“為什麼會選中這個世界,這個裂縫到底是什麼,之類的。”

骷髏頭沒有立刻回話,過了一會,才重新開口,“這就說來話長了。”

雖然隻有一個頭顱,但祂行動起來還是很靈活的,轉眼間,就離沈琦他們更近了一些。

“選這個世界的原因很簡單,這裡的苦痛特彆多,作為溫床來說再合適不過了。”祂的聲音始終沒什麼波瀾,聽上去有些平淡,“而每次進來的這些,據說被稱為‘實驗體’的家夥,寄生起來格外順利,而且,排斥反應幾乎沒有。”

“我的信徒們,都很想擁有屬於自己的身體。”骷髏是沒有眼睛的,但是透過那空洞的眼眶,花九月莫名感覺到了很強的注視感。

祂的聲音越來越溫柔,“越看越覺得,你們要更加合適一些。”

可惜,都不是會乖乖聽話的類型。

“至於這個裂縫是什麼,你們可以把它理解為,兩個世界碰撞,產生的異空間。”祂看起來非常好說話,“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是有,但是總感覺再繼續說下去,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花九月的第六感其實很強,大概是過去摸爬滾打中練出來的,她現在看著眼前這個邪神,莫名覺得脊背發涼。

“就不勞煩您了。”她和長卿並肩站著,眉眼微彎,“不過,我們可以在這裡逛一逛,或者,和你的信徒談一談嗎?”

“當然。”對方態度隨和,“請便。”

等花九月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祂的視野範圍內,祂才冷笑了一聲。

就差一點。

“你也察覺到不對了?”雖然是問句,但鹿笙說出來的語氣卻充滿了肯定。

花九月點了點頭。

其實鹿笙比花九月的感覺還要深,在骷髏頭說話的時候,他能察覺到,一個又一個的字符,在他的腦海裡翻騰。

像是在清洗他的記憶和思想。

楚經年翻了下口袋,然後抖落出了一堆紙灰,“玩陰的就不合適了吧。”

他反手又掏出來了一堆黑符,挨個發給花九月他們,“還好,我早有準備。”

鹿笙接過符紙,看向楚經年,“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楚經年裝傻,“忘了什麼?”

“解釋。”鹿笙沒好氣地說道,“這算什麼,我不問你不說,我一問你驚訝?”

“也沒什麼可以說的嘛。”楚經年聳了聳肩,“這個就是一層保險,作用在精神方麵的,像是一把鎖,外麵的進不來裡麵的出不去。”

他故作委屈,“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害你們哦。”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說清楚?”

“當然是為了防人了。”楚經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鹿笙一眼,“搞不好那時候就有幾個沒有形體的家夥,跟在我們身邊,萬一知道了這個符的用處,魚死網破怎麼辦。”

鹿笙微笑著舉起了手。

楚經年立刻就老實了,“行行行我不說了。”

“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沈玖總結道,“祂沒有表麵那麼好說話,而且,還盯上了我們。”

“你們之前說的辦法,不能用嗎。”花九月問道,“還是說,需要額外準備什麼?”

沈玖搖了搖頭,“我試探了一下,祂好像沒什麼反應,目前恐怕隻有一個辦法了。”

沈琦對著湊過來疑似想要偷聽的黑袍人扮了個鬼臉,常青藤拿著楚經年剛才塞給他的符咒,跟在沈琦身後,又加固了一下隔音陣法。

“隻要讓這個世界的人變得不適合寄生,就好了。”

聽上去簡單,操作起來卻一點可行性都沒有。

他們也不能給人變個物種。

傅淩雲抱著胳膊,“這些暫且放一放,我們得儘快離開了。”

黑袍人越聚越多。

他們比較熟悉的那幾個在最前麵,隔音陣撤掉後,還能聽到他們在說“老大真是太溫柔了”這種話。

溫柔?會裝才是真的吧。

見花九月他們有離開的意思,黑袍人也徹底放棄了偽裝。

長卿走在最後麵,傀儡絲鋪天蓋地的向黑袍人襲去。

透明的絲線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它們悄然編織出了一張巨大的網,向目標逼近。

由於之前長卿沒怎麼出手過,黑袍信徒們直接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絲線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一些信徒的四肢,束縛了他們的動作。

而這還不是普通的絲線,傀儡絲侵入被束縛住的人的意識,進一步操控了他們的思想和行動。

當然,由於這些都不是普通人,十個裡麵有一個起作用都算是不錯了。

很明顯,他們信仰的那位邪神,精神控製還是有一手的。

長卿再怎麼說,也做不到和祂硬剛。

沈琦又開始往身後扔炸彈,可惜的是,即使身體被炸成了碎片,這些“人”也依舊能行動。

“他們為什麼非要寄生在人身上,給自己找個身體啊。”沈琦其實有些抓狂了,“一直像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好好的bug不當,非要當脆皮玩家。”

深度寄生後,他們可就不能隨便換身體了,極有可能會和那具軀殼共存亡。

所以沈琦是真的搞不明白他們到底圖什麼。

活膩了想死一死?

楚經年不要錢似的撒符,符咒在空中自燃,還會自動索敵,他可以說是所有人當中最輕鬆的一個。

“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跑了這麼久根本沒有挪過地方?”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石塊,上麵貼著的白符迎風飄揚,“看,我做的記號還在。”

“哈?”沈琦眉頭一揚,“這不純耍賴嗎。”

果然,這都是人家的主場。

“我們賭一把,怎麼樣?”花九月重新變出了魔杖,停了下來,對準那些黑袍人。

風裹挾著沙子撲到了他們臉上。

人為製造的小型沙塵暴遮擋住了視線,甚至連剛失去身體,沒有凝聚出實體的存在都被影響到了。

“趁現在。”花九月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她看向楚經年,“彆裝傻,我知道你提前做了準備。”

“我事先說好。”楚經年指間夾著一張黃符,“傳送位置是隨機的,出問題了可不怪我。”

他扔出符紙,“走你。”

下一秒,他們就被一道白光包裹住,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