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1 / 1)

景言風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他完全沒有料到會從花九月這些外人的嘴裡聽到這兩個名字。

“你認識他們?”景言風輕輕推了一把07,讓他去旁邊待著,和其他孩子一起。

花九月沒有回答,景言風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自言自語般否定了這個問題,“不,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就不可能讓其他人過來。”

而是會直接毀了這裡。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景言風敏銳地察覺到了花九月他們的不同。

“這個嘛。”花九月給了楚經年一個眼神。

楚經年眨眨眼睛,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接上了這句話,“當然是拯救世界了。”

他湊到景言風麵前,笑嘻嘻地繼續說道,“之前你不是說知無不言嗎,我現在可是有很多問題,咱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拯救世界這種事,還是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行。”楚經年拉住景言風的胳膊,“你說對吧?”

景言風:“……”

最後景言風還是妥協了,他的目的也隻是為了能讓這個世界“活”下去,所以和誰合作都一樣。

“江辰澤和江辰遠,他們也是知情者。”景言風輕歎了口氣,“但是他們不讚同我的做法。”

傅淩雲冷冷地看了景言風一眼,即使現在一切都說開了,他還是看他不順眼。

“江辰遠的想法比較偏執,這麼看我乾什麼,他比我偏執多了。”

景言風支著下巴,要笑不笑,“他想要拉著所有人一起同歸於儘。”

花九月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反正就一句話,他想讓這個世界徹底完蛋。”沒有人配合他的表演,景言風默默斂去嘴角的弧度,“雖然我也很恨上城區那些人,但我覺得沒必要因為這個搭上自己。”

以及這個世界。

他的恨意不比江辰遠的少,隻是他更會欺騙自己,僅此而已。

“江辰澤稍微比他哥好一點,不過也是往毀滅世界這個方向走的。”

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景言風看江辰澤對他還算友好,才放鬆了警惕,想著多一個人幫忙也挺好的。

結果幫確實是幫了,梆梆給了他兩拳。

“如果說江辰遠是想要所有人都死,那江辰澤就主張死之前把裂縫裡的‘人’帶走一波。”

景言風其實很佩服他,哪怕他並不讚同這種方法。

和邪神以及祂的信徒硬剛,不是一般人能想到,並且真的付諸實踐的。

“你們是下城區的人,沒錯吧?”

鹿笙主動開口,挑開了這個話題,“冒昧問一下,你們是怎麼發現‘真相’的。”

所有下城區的人都成為了實驗體,而這已經不是近幾年的事了,最開始的那一批人保留了一定的思維,可以進行思考,但是越往後,實驗體就越渾渾噩噩。

仿佛已經徹底淪為了動物。

在這樣一個巨大的罩子下,景言風他們到底是怎麼意識到自己真正的處境,還做了這麼多事的?

鹿笙也接觸了不少實驗體了,他們看似有自己的性格和喜好,但這些特性都是以他們是實驗體這個認知為腳本,蔓延出來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普通人類的喜好會是殺人和吃生肉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景言風眼眸微動,“他們其實從來沒有掩蓋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啊。”

以為能像對待狗一樣,徹底馴化他們,但實際上,人類就是人類。

“我能恢複思考能力,還要多虧某些實驗員。”景言風雖然在笑著,聲音卻不帶任何情緒,“不同的人,每天或者隔天就來找我,即使在商量一些很特殊的事情的時候,也沒有避著我。”

看著景言風旖旎的眉眼,鹿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至於江辰遠他們,單純是因為能力比較特殊。”

景言風聳了聳肩,“他們兩個,一個獲得了讀心的能力,一個獲得了血液操縱的能力,偏偏又是雙胞胎,經受過實驗後,能力是共享的。”

在這樣一個扭曲的世界,覺醒了讀心這樣不可控的能力,也怪不得他們想要將一切都毀滅掉。

“先不說這些了,明天的填補,江辰遠他們就要行動了。”景言風臉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必須得阻止他們。”

“你打算怎麼做?”花九月其實還挺好奇景言風的想法的。

景言風稍微有些遲疑,“人海戰術。”

之前他想的是讓這些被培育出來的孩子拖住江辰遠他們,雖然會造成很多損失,但隻要能拖到裂縫消失,江辰遠他們短時間內就掀不起什麼水花了。

而他隻要抓住這個間隔,將一切都處理好就行了。

等他說完這些,沈琦哼笑了一聲, “天真。”

一個兩個都太天真了,都已經是邪神了,在祂眼裡,他們這些人就是螞蟻,祂怎麼可能因為一兩隻比較特殊的螞蟻就改變想法啊。

就算退一萬步講,這事是信徒主導的,他們背後也肯定有邪神的授意。

“雖然呢,我還不能確定祂們是不是一個品種,但應該也就是大同小異?”沈琦對著景言風勾了勾手指,讓他過來,“你確定這位的目的是找更適合承受寄生的生物?”

“……主動跟我建立交流的那個信徒是這麼說的。”

沈琦歪了歪頭,“原來你這麼好騙呀。”

景言風移開了視線,“我隻能相信了,不然我們就真的沒救了。”

“如果他們沒有撒謊的話,我倒是有辦法,但現在果然還是得等明天才能搞清楚到底怎麼做。”

聽到沈琦這麼說,景言風眼眸一閃,“明天,我會和那些孩子一起拖住江辰遠他們,為你們留下充足的時間。”

“你就不怕我們也是在騙你?”即使在說一些嚴肅的話題,沈琦也依舊笑嘻嘻的,“我都看不下去了誒。”

“理論上說,即使我死了,也隻是□□被摧毀,並不是真正的死亡。”景言風垂眸看著沈琦,“隻要這個世界還有網絡,那我就不會‘死’。”

所以,哪怕真的不幸死掉,他也可以從電子設備中鎖定沈琦他們,到時候即使觸碰不到他們,在這個網絡幾乎無處不在的地方,他也能做到很多。

當然了,即使不能“複活”,他其實也不怕死,他隻怕思想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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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自有辦法,就是搶彆的實驗體的編號和身份卡?”花九月緩緩打出了個問號。

她利用實驗員的身份,把鹿笙和傅淩雲塞了進去,又塑造了一個為實驗癡狂的人設,在實驗室那邊過了明路。

至於長卿,作為卡牌來說可以說是非常方便了,可以在出現和不出現之間反複橫跳。

然後一轉身就看到了非常離譜的東西。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用東西來形容自己的隊友。

但是,楚經年穿著裙子還塗了烈焰紅唇的樣子,真的很辣眼睛。

這種偽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吧?

大概是被楚經年忽悠瘸了,常青藤打扮的也非常奇怪。

所以他到底從哪裡找出來這麼多的吸管,還五顏六色的插在身上的?

花九月有些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正正好好對上穿著玩偶服的沈琦沈玖兩姐妹。

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鹿笙都要被氣笑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楚經年他們能整出這麼大的一個活。

最離譜的是,實驗室的人好像集體眼瞎了,這都不管一管。

“我們可是提前做了功課的。”楚經年用一種矯揉造作的語氣說道,“放心好啦,相信我。”

鹿笙一巴掌糊了過去。

常青藤抖了抖,默默往旁邊走了兩步,生怕下一個被打的就是他。

不過楚經年說的確實沒錯,他們選擇頂替的身份都是不怎麼正常的,實驗員都懶得仔細辨認的那種。

所以最後居然真的被他們混進去了。

來的實驗體很多,裡麵大部分都是花九月認識的熟人。

“花花。”金發碧眼的人魚小姐笑著揮了揮手,“你,也在呀。”

她說起話來還不是很熟練。

“一會進去了,你就在邊緣待著好不好?”花九月湊在人魚小姐的耳邊,輕聲說道。

人魚小姐眨了眨眼睛,“但是,大人們,說——”

“聽他們的還是聽我的?”

“聽花花的。”

看人魚小姐這副懵懂的樣子,花九月輕歎了口氣,造孽的上城區,洗腦居然還挺成功的。

裂縫的入口有很多人守著,但他們都不敢離得太近,看到實驗室的人過來,紛紛鬆了口氣。

黑色的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開的,看上去就透露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從裂縫深處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線,伴隨著詭異的低鳴聲。

有一種很強的窺視感。

對這種視線很敏感的傅淩雲皺起了眉頭。

“實驗室出事了?”押送他們過來的人接了一個電話,明顯變了臉色,“該死,實驗體暴動……”

他壓低了聲音,暗罵了一句什麼。

掛了電話後,他的動作就明顯急切了起來。

看來景言風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花九月他們被推進了裂縫,像是下餃子一樣,一個接著一個。

剛進去,花九月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扭曲,從上方傳來的光線在這裡似乎都失去了方向,以詭異的角度彎曲和折射,雖然這裡沒有光源,卻意外的不是特彆昏暗。

大部分實驗體進來後都按照之前實驗員們的吩咐,直接往最裡麵走了,隻有人魚小姐和其他幾個和花九月有過交集的實驗體留在了門口這裡。

“這裡麵的空間,還挺大的嘛。”可能是這裡沒有人看他的表演,楚經年語氣正常了不少,“感覺像什麼次元通道。”

他晃了晃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簽筒,“呀,大吉。”

鹿笙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真夠厲害的。

木簽上麵分明是個凶。

“這個牆壁,感覺好惡心啊。”進來以後,沈琦他們就把身上的偽裝都卸了下來,她扯了扯沈玖的袖子,“姐姐你往這邊來點,彆不小心蹭到。”

暗紅色的內壁像是活物一般,不斷蠕動著,表麵還覆蓋著某種黏稠的液體,甚至還在發著很淺的光。

有點像口水。

長卿也露出了稍微有些嫌惡的表情,但他還是走到了花九月的前麵,替她遮擋住了一些場景。

“先不提這些,前麵那個是什麼?”花九月適應的倒是很快,她從長卿身後探出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些模糊的影子。

不像是光線不夠,看不清的那種模糊,更像是他們本來就是糊的。

常青藤順著花九月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突然打起了寒顫,“他們怎麼會變形啊。”

這些影子,根本就沒有固定的形狀,時而拉長,時而又被壓縮的很小。

現在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離他們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