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鶯是東莊村的富戶宋廣浩的掌上明珠,因著宋鶯鶯上頭都是一水兒的男娃,作為宋廣浩的唯一女兒,宋鶯鶯是被她父親寵大的,要什麼有什麼,隻要是宋廣浩能做到的。
隻是,這位愛女心切的老父親對女兒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其成為大家閨秀,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刺繡插花,都要求宋鶯鶯去學,奈何宋鶯鶯誌不在此,她呢,誌在美男子,比如,像裴祜這樣的極品。
宋鶯鶯非常慶幸自己偷偷帶著蓮兒跑出來到山上放風,否則,錯過這樣的美男子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小姐,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聽說清明他是舉人老爺給盧姑娘相看的。”蓮兒解釋道。
蓮兒平日裡除了照顧宋鶯鶯,最大的任務就是向人打聽附近有無長相俊美的男子,回去報告給自家小姐。
為了打聽消息,蓮兒早就和村裡的大娘嬸子處成了忘年交。隻是,之前的男子,宋鶯鶯都看不上。
蓮兒也知曉裴祜的存在,可她覺得既是盧姑娘要相看的,自家小姐肯定沒戲了,就沒告訴宋鶯鶯。
“那他倆定了嗎?”宋鶯鶯問蓮兒。
“沒聽說清明和盧姑娘在一起。”蓮兒看著不遠處的裴祜和盧月照,怎麼看怎麼登對,兩人現下雖沒說什麼話,可看那配合默契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能成。
小姐肯定沒戲啊!
“你這傻子,既還沒定怎麼不告訴我,你若提前告訴我,這會兒和他......他叫清明對吧,這會兒和他摘槐花的就不是她盧月照了,明年這時候我爹都能抱上外孫了!”
蓮兒傻眼了。
此刻,在宋鶯鶯的腦中,裴祜和她相識相戀,成婚生子,二人攜手白頭到老,就差想好死後一起埋哪兒了。
而另一邊裴祜對宋鶯鶯的想法一無所知,他和盧月照摘滿了一個麻袋準備下山。
宋鶯鶯看著二人準備走了,暗道不好。
還沒跟他說上話呢!
宋鶯鶯嗖的一聲跑到盧月照和裴祜麵前,二人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宋小姐,你這是?”盧月照看著宋鶯鶯,不知她要做甚。
“盧月照,你沒手嗎,什麼都不拿,讓清明一個人拿合適嗎?”宋鶯鶯看著裴祜不讓盧月照拿東西氣不打一處來。
宋鶯鶯和盧月照是老熟人了,隻不過宋鶯鶯自小就不喜歡盧月照,覺得她光芒太盛,襯得一眾人黯然無光。
一開始,盧月照出於禮節見了宋鶯鶯便會打招呼,可是宋鶯鶯一次兩次三次都不理,那盧月照也就知曉宋鶯鶯不喜歡她了,後來見了宋鶯鶯也就當作沒看見。
“你們認識?”盧月照看著裴祜和宋鶯鶯問。
裴祜搖頭。
既然不認識,宋鶯鶯這是?盧月照看著宋鶯鶯一瞬也不錯地盯著裴祜,心下頓時了然。
原來是被宋鶯鶯一見鐘情了,完嘍,他完了。
“從前不認識,現在不就認識了。清明,我叫宋鶯鶯,是東鄉第一富戶宋家的女兒,你叫我鶯鶯就好。”宋鶯鶯笑得羞澀,臉頰漸漸泛紅。
“宋姑娘好,”裴祜回答,“是我要把這些東西拿下去的,你不用這般說盧姑娘。”
宋鶯鶯瞬間收回了笑臉,心中翻了個白眼。
不對,這不正說明他待人有禮嘛。
下一瞬,宋鶯鶯又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啊,是我誤會了,清明,我......我也想摘些槐花回去,你能不能幫幫我?”
裴祜看著盧月照背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偷偷笑。
盧月照心想,誰來摘花什麼都不帶呀,怕不是來摘花的,是來摘人的。
裴祜有些無奈。
“宋姑娘,我恐怕幫不了了,家中還有事,我和盧姑娘先回去了。”裴祜開口拒絕。
宋鶯鶯還想說什麼,可是被蓮兒拉到了一旁。
蓮兒看不下去了,人家根本對自家小姐沒心思啊,小姐何必自討沒趣。
“小姐,算了吧。”蓮兒勸道。
“什麼算了,我這還沒開始呢,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宋鶯鶯看著一同下山的兩人暗暗發誓,一定要拿下裴祜。
清明他連背影都是好看的啊!
盧月照和裴祜下了山,走著走著周圍終於沒了人,盧月照笑出聲來,她忍得實在辛苦。
“恭喜你,被宋小姐看上了,我們這位宋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喜歡美姿容的男子,眼光可高,一般人還真看不上,這是對你的認可呢。”
“你可彆打趣我。”裴祜是真的很無奈。
“放心吧,宋小姐是不會輕言放棄的,你會見識到的。”盧月照已經提前為裴祜捏把汗了。
確實,不久後裴祜就見識到了。
愛意,來勢洶洶啊。
*
裴祜身上的傷漸漸好了,有些傷口的結痂已經開始掉落,肌膚上留下淡淡的疤痕。
近日他聽說村中的老木匠曾榆準備收個關門弟子,可是卻沒什麼人願意跟著他學這門手藝了。他和盧齊明說了這件事,想去試試。
傷勢快好了,裴祜想學門手藝,把賺來的錢用來補貼家用。
盧齊明同意了,他其實知曉裴祜才學不低,儘管裴祜從未刻意賣弄,所以盧齊明曾經想過要不要讓裴祜去私塾講學,但是轉眼一想也不太合適,一則私塾有他和齊良業齊秀才二人,人手夠,二則,裴祜畢竟身份不明,沒有功名在身學童們的父母定不會認他的,因此,盧齊明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裴祜肯主動提出要去學門手藝,盧齊明自然同意,有上進心,有責任心,肯吃苦,再有門手藝傍身,他這日子也不會過得差到哪去,退一萬步講,就算這輩子恢複不了記憶,學一門手藝也能養活自己,盧齊明也就放心了。
村中的老木匠曾榆年紀大了,前兩年得了手抖症,自從患上了這病後,他就做不得太精細的活,客人也比從前少了許多,兒子女兒早就成了家,都勸他休息,辛勞一輩子,是該安享晚年了。
他一開始聽了孩子們的話,想著既然如此就不做了,可是人呐,忙活了一輩子,突然閒下來後,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心裡還是總想著那些木頭的事,用曾榆自己的話說就是沒那享清福的命,他還是想動手去乾,既然做得不如從前,那就再收個關門弟子教他做,看著彆人做他也是高興的。
但是曾榆沒想到的是,兩日過去了,竟一個上門的也沒有。他之前收弟子的時候那可是許多人家的孩子都排著隊想學,他還要仔細挑選一番。
如今,自己得了這手抖病,門庭也跟著冷落啊。
所以,當裴祜帶著厚厚一包茶餅上門想要拜師學藝的時候,曾木匠很高興還有人願意學這門手藝。
這茶餅是盧月照給裴祜準備的,她說,曾木匠愛喝茶,常常是茶不離手,哪怕是夏天在做木工,一旁也要放壺熱茶,直接對著壺嘴喝,一壺下肚,手上都更有勁兒了。
“哎呦,小夥子快進來,你是......哦!舉人老爺的遠房親戚對吧,我遠遠地見過你,長得真是好,舉人老爺的眼光就是好!”曾榆上下打量著裴祜,然後拉著他進了裡屋。
裴祜聽得有點兒迷糊。
“曾師傅好,我叫清明,今日冒昧上門,是想跟著您學手藝,還希望您不要嫌棄,我知道,這種手藝活兒都是自小學的,我一定不是最合適的,但如果您肯收我做徒弟,我一定會好好學,絕不辱您門楣,壞您一輩子的好名聲。”裴祜麵對曾榆深深作了一揖。
這孩子倒是個實心眼子,挺實誠。
“這樣,你這幾天先跟著我學,我看看你能不能上手,畢竟這木作之事也有個天分的事兒,隻有勤奮悟不透也不行,我先看看你行不行。”曾榆回答。
就這樣,裴祜連著幾日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去曾木匠家中試學,中午回盧宅吃飯,午休後再去曾木匠家,傍晚返回。
但是,盧月照和盧齊明每日晨起和傍晚依舊能看到裴祜準備好的吃食,除了中午裴祜回來晚些,盧月照會提前做好。
連著三日,裴祜每日去曾木匠家中跟著學,在第三日結束,裴祜準備回家之時,曾木匠笑眯眯地開口了:“清明啊,你留下吧,我收你做關門弟子,你這小子還真有天分。”
裴祜聽到曾木匠同意,趕忙給他深深一揖:“師父請受徒弟一拜,承蒙師父不嫌棄,我今後一定跟著您好好學,多謝師父!”
曾木匠把裴祜扶了起來,裴祜去泡茶,給曾木匠敬茶,曾榆喝的就是裴祜帶來的茶。他很慢滿意這個關門弟子,話不多,悟性高,悶頭就是乾,很對他的胃口。
為了慶祝裴祜被曾木匠收為弟子,傍晚,盧齊明親自下廚做了糖醋月牙骨、紅燒肉,還煨了一道雞湯,這三樣兒可是他的拿手菜。
盧月照則炒了道青菜,拌了道豆腐絲,再小火煮了一鍋玉米糊,三個人坐在院中石桌旁一起用晚飯。
“清明,今晚我和梨兒說什麼也不讓你下廚,我倆來做菜給你吃,怎麼樣還可以吧?”盧齊明問道。
“那是太可以了,之前還驚訝盧姑娘年紀輕輕做得一手好菜,原來是您的高徒。”裴祜一邊說一邊給盧齊明倒了一小杯清酒。
今日盧齊明高興,說什麼也要小酌一杯。
裴祜又給盧月照的小盅裡倒了一半。盧月照向來不飲酒,今日為了這個氣氛也拿了一個小盅。
最後,裴祜再給自己的杯子滿上。
“今日趁著這一桌子好酒好菜,清明在此深謝二位,二人之恩,我此生不忘,這一杯,我敬二位!”裴祜說罷,飲儘杯中之酒。
盧齊明和盧月照亦將杯中之酒一乾而儘。
盧月照雖喝得不多,仍覺得這酒有些辣。
“好了,意思到了就好,爺爺你不可以再喝了,”盧月照看盧齊明還想倒酒喝,趁他不注意從他麵前拿過酒杯放到自己這邊,“還有你,清明,你的傷還沒好全呢,可以了。”盧月照也拿過裴祜的酒杯放到自己麵前。
“好好好,聽小梨兒的,不喝了,我們吃菜,來清明,動筷子,快嘗嘗!”盧齊明笑道。
三人說說笑笑,就著如銀月色一同把桌子上的飯菜吃了乾淨。
飯後,盧齊明回正屋準備看會兒書,過一會兒再睡下。
裴祜將鍋碗洗刷乾淨後,和盧月照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