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寧眨了眨眼，“女子清譽珍貴，若說不介意那是騙人，但是女兒不能陪在您和爹爹身邊儘孝時多虧有湘兒妹妹，所以女兒不介意。”
“湘兒妹妹也隻是害怕罷了。”
國公夫人歎氣“你這孩子像極了我，心善。”她握著宋婉寧的手拍了拍，“放心等湘兒回來娘一定狠狠說她，都是一家姐妹理當同心協力助國公府，你爹，你哥哥更好才是。”
“母親說的對，女兒謹記在心。”
錦衣衛的大牢還是那般森冷，牆角的青苔似乎更多了些，地上黏膩感卻仿佛少了些許。
“喂，有人來看你。”獄卒用刀柄敲響牢籠，在空蕩的監獄裡發出巨大回響。
那小小的牢籠裡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周身狼狽，頭發淩亂。聽到有人來看她時她猛地爬起來衝到門邊。
把國公夫人嚇得抓著宋婉寧連連往後退，“這，今天不是通知我們接人的嗎？怎麼還不放人？”
國公夫人質問獄卒。
“抱歉國公夫人，指揮使吩咐不到時間不能開門。”他假意看了眼鐘漏，“這距離放人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指揮使吩咐了，若是您想可以在這裡和犯人宋湘聊幾句，您放心時間一到立刻放人。”獄卒說完轉身指著不遠處一屋子，那裡擺著桌席板凳休息之物“指揮使還說您要是站的累了，可以那處歇息片刻。”
“這，這真是欺人太甚！”國公夫人罵道。
但是又不敢對聖眷正濃且監管百官的錦衣衛出言不遜，更何況此刻還在人監牢中更是不敢多言語，隻得道謝。
“湘兒，你莫娘來了，等時間到娘立刻接你出去。”國公夫人站在牢籠外與宋湘表演了一會母女情深，便以站不住為由到一旁休息。
“湘兒還有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娘到一邊坐一會，就讓你姐姐在這裡陪你，你們兩姐妹也好說些體己話，要知道往後國公府可就你們兩位小姐。”國公夫人說。
宋湘麵上答應，但是等國公夫人離開後，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宋婉寧“這下你滿意了吧，把我送進監獄，安與哥哥是不會娶一個進過監獄的女子，我的名聲全部被你毀乾淨了！”
她的目光深深，冰冷的比這監獄還要令人害怕。
宋婉寧看了一眼宋湘，往日打扮得益的國公府二小姐此刻周身狼狽，看似還不如街上乞兒，著實讓人可憐。
她開口“我害你？是我讓你去放的流言？是我讓你請爹娘遇毀我名節？”她頓了頓，蹲下身體壓低聲音道“還是我讓李媽媽殺了楊柳一家？”
宋湘震驚的看著宋婉寧，瞳孔在紅光中晃動，“你，你胡說。我從未對楊柳下過手，我隻是讓他們……”
宋婉寧緊緊盯著宋湘“讓他們乾什麼？殺我？還是什麼？”宋婉寧步步緊逼。
監獄慘叫聲不斷，又到了每日刑訊犯人的時間。
“你聽，他們叫的這麼慘難道也是因為不願承認自己做的壞事？”宋婉寧勾起唇角，火光灑在她的背上，落在宋湘眼中好似妖魔。
宋湘求救的望向一旁休息的宋夫人，卻見她眼中嫌惡的目光，頓時怔住。
整個人呆愣的看著國公夫人，見她側頭捂著嘴和柳媽媽說話，那嘴型分明說的是——
“湘兒這步棋算是徹底死了，尋個機會找個人嫁了，也算是給家裡鋪路。利用最後價值也不枉費這麼些年對她的培養。”
“倒是婉寧需得好好籠絡，畢竟皇後指名點姓讓她嫁進丞相府。”
宋湘眼神鬆散，水光浮動。
原來她就是一件物件，光鮮亮麗的時候可以用來裝點房屋，讓屋主人臉上添光，等到她沒了光亮，便可以隨意的轉手送人。
“嗬……”宋湘喉嚨裡發出沉悶的笑聲，“你信嗎我從未想過要你的命。”她對宋婉寧說。
宋婉寧雖不知宋湘為何態度突變，她回頭看了眼國公夫人，想必應該和她拋不開關係。
“我相信，你我雖有利益糾葛，但不至於你死我活。雖然我也想過你可能會忌憚我回京都與你爭奪，但是家中兄長尚在，且爹娘更喜歡你，而我也從小被商賈養大。於你並無威脅，甚至運作的好還能成為你的陪襯。”
宋湘低笑，“如果你從小在爹娘身邊長大，一定能成為她們最喜歡的那種女子。”
宋婉寧沒接話，她看得出宋湘不需要聽她說什麼。
“救我出去，讓我和周安與成婚，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宋湘說，目光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今日本就是接你回家，湘兒妹妹不用害怕。但是這成婚……自古婚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如何能做主。”宋婉寧說。
宋湘蹭的直起身體臉湊近欄杆，“你養母死亡真相也不夠交換？”
養母死亡真相？
媽媽不是突感疾病死於不治嗎？
“你在說什麼？媽媽的死大夫說是疾病引起……並沒有其他原因。”宋婉寧說。
看病的是自幼看著她長大的大夫，與媽媽更是摯交好友絕不可能出錯。
宋湘掃了眼國公夫人，眼中瘋狂更甚“是疾病還是人為，你當真清楚？！”
越是情緒不定的時候，越要鎮定。宋婉寧不動神色深吸一口氣，默默看著宋湘。待得心緒平定後這才開口“空口無憑，你讓我憑什麼相信你？”
宋湘看了眼鐘漏，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她不能說動宋婉寧幫她，等到她回家之日便是她被當成商品隨意買賣之時。
容不得她過多思考。
“我自幼會看人嘴型猜人言語，那一日我正在家中花園采花，忽的聽到遠處涼亭有動靜，看去原來是娘，我正想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娘身邊站著之人很是眼生，而我又因為摘花弄臟衣裙，所以不敢上前，隻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於是我便看到娘對那人說讓她去江南宋府找到一位宋曼玉娘子，然後將其殺害，並尋找什麼東西。”
宋婉寧追問“你是說娘找人殺了我媽媽，為什麼？她們素不相識。還有娘要找什麼東西？”
宋湘提起唇角詭異的笑道“你若答應救我，我待我與安與哥哥成婚之日便是你知道這秘密之時。”
“你！”宋婉寧本想讓銷金窟去查，但是轉念一想，若是曼娘知道，絕對不會隱藏，想必定是這件事連銷金窟都查不出來。
那麼其後必定牽連甚廣，還有他們要找的到底是什麼？江南首府的財富？還是其他？
宋婉寧一時猜不到，現如今隻能先答應宋湘。
“我答應你，救你出去，但是嫁人一事，我確實沒有辦法幫忙。”
“你有，燕指揮使就是你的幫手。”宋湘說。
然後眼中快速集聚淚水看相宋婉寧身後，“娘。”
道不儘的委屈和淒慘，宋婉寧還以為宋湘要立時毀約，但是還未防備便聽她說。
“娘，湘兒知錯，放下與姐姐暢聊一番這才知道姐姐為人，從前是湘兒不對還請姐姐原諒湘兒，若是能夠讓姐姐不在生氣，湘兒死也願意。”
這般能伸能縮，真是奇女子也。看到宋湘這般宋婉寧一時也是佩服萬分。
“娘，湘兒妹妹年紀小，往日不曾與她談心，今日才知湘兒妹妹與女兒甚是投緣。什麼流言蜚語都過去了。今日接回府中我們姊妹倆好好培養感情，待到來日湘兒妹妹嫁入丞相府婉寧還想著要添一份妝呢。”宋婉寧亦是道。
這話一出丞相夫人臉上笑容有些僵硬，宋婉寧和宋湘隻當沒看見，等到獄卒開了大門，兩人手拉著手演了一場姐妹情深的大戲。
“既然誤會說開，時間也到了，還是先回府。”國公夫人轉移話題。
國公夫人讓丫鬟幫宋湘簡單的梳洗換衣，好在這次獄卒沒有再出麵阻撓。
那輛不起眼的馬車從錦衣衛門前離開，然後在京都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回到國公府，因為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她們去過錦衣衛監獄。
真是又要臉，又要皮。
回府後宋婉寧本想和宋湘仔細聊聊媽媽死因，但是國公夫人卻將她趕會房中。
“你先回去休息，湘兒這裡有娘在，你們兩姐妹有什麼私房話待日後再說也不遲。”
宋婉寧和宋湘對視一眼，各自回屋。
國公府真的很大，宋湘看著國公府的建築，花草，擺設無一不精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外人再怎麼說國公府沒有人才撐不起，但是世家大族的底蘊遠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妹妹這話說的雖有失偏頗，但不可為沒有道理。”身後忽的傳來男子聲音。
宋婉寧轉身一看，原來是大哥宋辭。她連忙見禮喚“大哥安好。”
“妹妹。”宋辭還禮。
“今日可是去接宋湘回府？”宋辭問。
宋婉寧點頭，“湘兒妹妹剛回府，娘擔心她身體不適讓她先回去休整。”
宋辭忽的冷笑“我這個妹妹，哦，不是說你。”他看了眼宋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