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倆應該是喜歡對方。

你覺得呢？

-

整理完軍訓服，姚千月呆在鏡子前，抽離，下意識從第三視角又回顧起了那天，自問自答：

應該是吧。

至少她是，但他們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

一個月前的生日過的不成樣子，最後乾巴巴的，把生日禮物交出去後，他們就分開了。

今天是軍訓的最後一天，班級分組也出來了，結束早上的軍訓大會之後連著放假，可以先休息一個完整的周末。

姚千月撓了撓頭，苦惱著這兩天應該乾點兒什麼，身後三人各自收拾好東西先一步，關了燈在門口齊聲催促。

“千月！走了！”

——從門口出去後貼著瓷磚的長走廊密密麻麻擠滿了新生，軍綠色的小團兒隨機散落，嗡嗡地交流著什麼。

姚千月一左一右的胳膊各都被挽著，還有一個個頭兒最高的，從後麵兩手攬三人，四個人裹成橘子瓣兒緩慢往外走。

“放假咯~放假咯~”

“還好我們之後還是一個班的，寢室也不用搬，好好呀~”

“廢話，連著訓一個月呢，熟成這樣，分班了之後再重新搬重新認識人多麻煩？”

“學校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不允許我們開學還在為其他事分心，必須全身心投入，這麼狠？”

“笑死！”

“…”姚千月安靜聽著。

“哎，那你們知道隔壁連的咋分的不，是不是也跟我們隔壁班？”

“你就想問陳屹川是不是我們隔壁班的吧~”

“笑死！”

姚千月：“……”

-

“什麼啊，千月，你說句話啊~”

“噗！哈哈哈哈，笑死！”

“關千月啥事？”

隨時隨地波浪號特彆開心的尹諾，和總是疑惑的孫倩倩、永遠在笑死的鄧成嘉，“挾持”著不會說話的姚千月，穿過走廊，一路侃著小話出了宿舍樓。

出了連著宿舍樓、小花園的小路，拐角遇見男生宿舍樓裡剛出來的陳屹川和他的室友們。

姚千月更沉默了。

“陳屹川~”尹諾朝他揮手。

“你居然認識他？”

“笑死！我也認識。”

“你也認識？？”

“………”

誰不認識？

剛來學校報道的時候，就被誇過帥，全校將近一半的女生都見過他照片，結果軍訓一個月曬成黑猴子，中途各種笑料百出，成功讓看過他照片的那一半女生帶著另一半一起對他的臉免疫了，淪落到現在所有人都對他失去了帥哥認知的陳屹川。

姚千月現在對外說她喜歡這人都會被笑死的程度。

誰不認識？

除了沉默，她還能說什麼。

尹諾極其外向，遇到了有點印象的都會打招呼，不管對方理不理自己，心態爆炸的好，不過一般這種時候也不會有人聽見了故意不理她。

姚千月偏頭看一邊，假裝不認識對麵人群中心因為軍訓被曬靠成黑炭的陳屹川，不願麵對。

陳屹川循著聲音，揮了揮手，斜眼暼到姚千月時，

也是不太自然地閃躲，不敢和對方正麵對上。

簡單打過招呼，兩支隊伍就分道揚鑣，步行到大操場準備集合。

-

每年暑假，都會適時傳出哪條河又怎麼淹死學生的消息，學校這段時間管得越來越嚴了。

帶班老師把班上的人頭點了兩遍，悄悄在下麵強調放假期間不能下水，主席台講話的總教官客套了兩句，也不約而同強調起防溺水問題。

姚千月在隊伍中的中靠下位置，南方的孩子們都不怎麼高，尤其是女孩兒們。

隊伍裡沒多少人認真聽，她們寢最高的問號姐孫倩倩此時想到了什麼，輕輕拍了拍前麵的人讓幫忙傳話。

“誒，幫我問下姚千月還有我們寢那幾個，放學去不去吃飯？”

“姚千月——”姚千月身後的人小聲喊她。

姚千月一回頭，卻是和隔壁連最後一排邊角位置的陳屹川對上了眼，兩個人視線交彙時雙雙尬住，一個秒抬頭一個瞬間低頭，這才錯開。

“姚千月？”

“…”“怎麼了？”

姚千月采用一種偏癱式回頭，脖子和頭各扭各的，成功杜絕了再次和陳屹川對視上的隱患。

“可以。”姚千月點頭。

等她答應，那人又飛快去給孫倩倩傳話，姚千月負責給去向尹諾和鄧成嘉征求意見。

毫無意外，所有人都同意，彆的不說，在吃這方麵她們寢室格外的一致，也是因此關係才格外的好。

尹諾：“那要不要再帶點兒人呀~”

“啊？能行嗎，沒人同意吧。”鄧成嘉猶豫一笑。

姚千月以為她們說的是自己的朋友，例如和她們剛好考上同一所高中的初中、小學朋友之類的。

那倒是無可厚非。

她點頭。

“陳屹川~”

結果下一秒尹諾就朝陳屹川揮手示意，並且取得了陳屹川的同意。

？

不是？？！！

姚千月一時間沒控製住，猛地抓了尹諾的手臂，試圖阻止。

然並暖！

啊？等等，你叫的誰？

等等，陳屹川為什麼會同意？？！

“？”尹諾看向姚千月突然衝過來的手，這人抓了她卻又什麼都不說，隻是表情變了又變，從一開始的驚恐到中間的扭曲，最後又化為驚恐。

尹諾：“怎麼啦~？”

“咳！”台上的總教官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希望大家能重新注意到他。

“同學們，祝賀你們順利地完成了軍訓，現在的你們已經是有韌性！有信念！不會再被任何人、或者事，輕易打敗的幼稚的新生了！”

“未來，拿著這份韌性，信念！相信你們也會在學習的道路上取得喜人的成績！”

“接下來，我要宣布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大會結束之後，我們在操場會有各種各樣有趣的遊戲可以玩，大家踴躍參與！”

遊戲？

之前沒聽說過。

尹諾被吸引了注意力，姚千月趁機放手，沒想到尹諾又鬼鬼祟祟地湊近她拐了拐，用口型問：

“哇~千月！你想玩遊戲嘛？我們可以不玩遊戲直接跑路了~”

。

確實，在這兒玩遊戲太耽誤時間，主要是這一個月來在學校真待夠了，大家都恨不得直接飛回家裡。

姚千月此時左右腦同時飛快運轉，而且她抓到了這其中的關鍵：

那就是陳屹川估計會認真玩兒！

他從小的好勝心就強，姚千月如果這下提前和尹諾她們跑路，可以借此避開他，沒辦法她們不玩遊戲而陳屹川要玩兒啊？

“我不玩！”姚千月飛速點頭，拉攏倩倩和成嘉馬上出校去吃東西。

台下一片滴滴咕咕，大家隻在總教官宣布他口中非常重要的事時全體安靜了幾秒，聽完之後又繼續躁動。

太多人想馬上回家了，每個連隊前的帶班老師們見狀不對，開始動員和勸告大家，到時如果真的沒有人參加遊戲，就得強製大家都留下來了，尹諾一聽很急，姚千月更急！

“我們找到機會馬上跑！”姚千月說。

隊伍們越來越亂，台上放起了音樂，老師們審時度勢，擰起眉叉腿咂舌，一幅隨時要聯合起來下令要求每一個人都得去玩遊戲的樣子，姚千月緊張地扣了扣手。

好在，馬上就有人舉手，“老師！直接報名嗎？都有啥遊戲啊？”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發問，局勢突然扭轉，同學們甚至湊上前，堪堪把老師們都圍了起來，隊形直接散掉。

天降救星們啊！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姚千月頓時雙眼都亮了，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聽六路耳觀八方，等著老師分心去管衝上前的學生時，作勢就要拉著尹諾她們抬腳，結果一回頭，卻發現尹諾她們三個人和她想的一樣，但是早就手牽手跑出去了一段兒，後知後覺才發現跑得太急，還有她沒拉上！

怎麼會這樣？

天塌了！！！

姚千月凝固在原地，瞳孔地震，於此同時尹諾她們也表情大變無聲地捧臉尖叫了兩秒。

啊？？！

姚千月悔恨地親眼望著她們驚恐地緊急停了一下，回頭，看她，震驚且不知所措，接著本能地想回來牽她，又怕被抓包，猶豫再三，又抬起了腳，但最後還是終究沒踏出去。

姚千月隻能自己跟過去去了。

……接受現實，姚千月重振旗鼓，設想著待會兒自己衝出去的速度，抿了抿唇最後再觀察一眼周圍情況，卻沒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屹川已經來到她的身邊。

姚千月心跳都停了一瞬。

陳屹川…

要乾嘛？

短短的幾秒之內，姚千月腦子裡隻閃出了這兩個短句，陳屹川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沒等她反應，眼底還未投射清楚的已脫稚氣熟悉又陌生的臉接著一晃，陳屹川根本沒停，拉著她一起奔向了尹諾。

——

跑出去的那一刻，姚千月隻顧得上看路。

風呼哧呼哧地灌進耳朵，陳屹川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滾燙得像頭頂的烈日，姚千月眼前的事物聚不上焦，隻有不斷往後退的軍綠色的人、操場兩邊的階梯，和赤紅跑道。

姚千月仰頭，因為口呼吸，嗓子像被小刀拉了幾道一樣得難受。

校園比印象中大，徹底逃走需要的距離、花費的時間也比預計的多，出了操場後尹諾她們徹底放下心來，已然跑出了瘋性，無聲地對視、大笑，蹦蹦跳跳朝校門口繼續瘋跑去。

姚千月體力不支，逐漸放慢速度，陳屹川也微喘著，回頭看她，他並不累，但因為什麼彆的，曬黑之後一直被姚千月悄悄嫌棄的臉泛紅著。

不知不覺，活動已正式開始，操場裡放了聲哨，一大批鴿子隨即出籠，振翅飛向藍天，台下尖叫聲和音樂融為了一體，姚千月抬頭掃了一眼天，因為缺氧而斷線不能思考的腦子稍微緩了些過來，再低頭對上的卻是陳屹川緊盯著她熠熠的眼。

沒有任何解釋，關於他為什麼會想要放棄玩遊戲答應尹諾去吃飯之類的，還有為什麼他們一起跑了出來，而且陳屹川此刻緊張得忘了放開她，反而抓得越來越用力。

場外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即使已經不見了尹諾她們的身影，也沒人急著追上去，

在不需要繼續牽手的地方，陳屹川和姚千月還是握著對方。姚千月僵硬了一瞬避開他的視線，兩人都不說話，卻仿佛彼此懂得，因為過去一個月裡由那一次生日引發出的“詭異”，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都開始思考。

“...”

“姚千月，”

過了很久，陳屹川終於說。

“吃完飯，我帶你去玩吧？”

“我不愛吃飯，隻是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