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這是景熙的第一想法。
她被狠狠擲在地上,後腦勺和木質甲板撞擊砰的一聲,骨頭快要碎掉,腦殼劇痛眩暈,至少是輕微腦震蕩。
“臭小鬼!那兩個,彆讓他們跑了!”
海盜們麵色猙獰可怖,後麵幾個人,包括花襯衫和小辮子在內紛紛跳下水去追救生艇!
“快追上!不能放他們回去報信!”
海盜們常年在海上漂泊,水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孔林很快就被追上,像捉小雞一樣被鉗住胳膊扔到船上。
“巴子的!另一個呢?!”光頭大個子氣急:“廢物!一隻瘟雞你們都追不上?”
“羅恩......頭兒,他、他人丟了。”小辮子喬伊急忙解釋:“肯定是沉水裡頭了!”
大個子氣的轉了好幾圈,腳步重重的,半晌凶悍地指揮喬伊:“你在這盯著!你、還有你再下水看看!”
支使完人,他看著倒在地板上的景熙的孔林發出冷笑,眼中森森寒光:“可憐的小羊羔!我是把你們喂鯊魚還是做成我的晚餐好?”
“把他們關進最底層!”
門“砰”地一聲關上,屋裡又小又窄沒有窗戶,隻有木頭的腐朽氣味和潮濕的水腥氣,一路上景熙都在思考該如何脫困。
“再像上次那樣肯定會引起注意,旁邊還有個孔林,他可沒法放生。”景熙暗暗思量。
“哼。”隻有大個子海盜和剛才的瘦高個兒進來,這次長了教訓,一圈一圈把兩人捆成了豬玀,特殊的環扣想解都解不開,而且越掙紮就會勒的越緊。
“告訴窩,小羔羊。”大個子羅恩暗含威脅,用蹩腳的中文:“辣艘寶藏的沉川(船)在哪裡?碩了,窩就放了泥們。”
孔林知道沉船是景熙最先發現的,下意識就想往她那邊瞟,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顫抖著:“我不、不知道......”
“嗯?”羅恩眯起了眼,粗糙濃密是胡須看上去又臟又油,隱約能看見他好像在笑:“泥是想捉我的晚餐嗎?海是泥和泥的朋友,隻留下一個的時候,泥們才肯碩?”
孔林抖的更厲害了,可他是真的不知道具體位置,隻聽說那裡離島上挺遠的,鍍附近還有凶殺案。
“我們真的不知道。”景熙故作害怕地開口:“這種事情,在花國都是要保密在保密的,不能對普通人公開。”
“我們隻是兩個普通的中學生,隻在網上聽說過這件事。”
海盜盯著她們許久,確實看不出什麼異常,她們說的有的道理,但費了這麼大勁卻連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到,船上兄弟們可不會甘心。
也不能放了她們。
“哼,那就再抓幾個有用的!”大個子吩咐同伴,然後忽然湊近,景熙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熏人的狐臭,忍不住屏住呼吸:“這兩天把她們看好了!到時候賣到西海岸去!”
嗬,這海盜船還乾販賣人口的活?
景熙暗罵,等到晚上,我......
她們沒能等到晚上。
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後,隻聽見外麵兵荒馬亂,船艙開始劇烈的搖晃,外麵充斥著喊叫怒罵,船開動了!
景熙一驚,連忙讓208查看情況。
“快!快開船!”“該死的瘟雞!他果然跑了!”“Fuck!Fuck!那些條子過來的太快了!”
海盜們混亂成一片,大胡子吼了好幾嗓子才鎮定下來,水手升帆,炮手開炮,他自己則親自把著船舵,用力一掰!
瘦高個兒爬上高處的桅杆,舉著望遠鏡:“能看到他們的船身了!”
遠處紅色的旗幟還是一個小店,隻隱約可見,隻是畢竟離得遠,現在來的隻是普通海警船,但也夠這幾個海盜急的了,他們這艘不過是拚拚改改的老型號,怎麼比得過軍用船隻?
“走!走!”
大胡子憋住了勁兒,臉上橫肉都被繃緊“那邊的,加馬力!加馬力!”
海盜箱船嗚嗚開走,特殊改造後的馬達速度在逃命上是一絕,很快就把遠處的海軍艦船甩在身後。
但他們的蹤跡已經暴露了,必須離開這裡!
“頭兒,活搞砸了,這可.......”花襯衫哭喪著臉,對麵的光頭大漢滿臉陰沉,咬著牙咯吱咯吱響,一拳錘上酒桶:“回去,找老大!”
路過畏畏縮縮的小辮子幾人,他狠狠地踹了上去,幾個海盜被踹倒在地上劇痛,卻隻敢捂住要害敢怒不敢言。
“讓你們搜仔細!就是、這麼搜的?!”他一腳又一腳毫不留情,踹的小辮子抱著肚子痛苦呻吟,縮著脖子掩飾眼底的恨意。
“呃.......”紅頭發的雀斑小男孩醒了,捂住腦袋暈陶陶的,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好像是有個東方的女孩子......
咦?!
沒等他想下去,海盜們已經發現他了,瘦高個兒連忙往他身上推罪:“頭兒!我想起來了!我進房間之前還讓他在外麵擦地,肯定是他把人放進來的!”
大個子立馬看過來,陰森地看著他:“是你?”
“不、不!”雀斑男孩瞳孔放大,驚恐地反駁:“不是!不是我!她、那個花國女孩,她把我迷暈了!”
他慌忙解釋著,大個子冷哼一聲,放過了他,讓他去給景熙兩人送晚飯。
“沉船找不到了,這兩個花國人我要帶回去!”
在國際市場上,花國人是很受“歡迎”的,得益於政府的嚴格管控,他們的身體健康又乾淨,是很受歡迎的醫療材料。
往常有不少人用婚戀或賺錢的名義把花國人詐騙出去,一般都是從東南亞中亞和美洲那邊走,他們見到的不多;這次帶兩個回去,多少能彌補些損失。
想到跑掉的那隻瘟雞,羅恩又糟心起來,沉船、寶藏,都沒了!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臭丫頭造成的!
想到這兒,他收回自己剛才的話:“明天!明天晚上再給她們食物!”他還想說隻給她們臭餿水黑麵包,但想到要維持他們的身體健康,不得不捏著鼻子放棄了。
船在漂泊著,景熙兩人又餓又渴,更難過的是一些人類必要的生理需求,感覺膀胱已經快炸了。
景熙暫且還能忍,旁邊孔林已經快哭了,綁著麻繩渾身血液不流通,胳膊腿壓的又麻又疼,他被綁架的還要更早,聲音透露著絕望:“怎麼辦......我、我快憋不住了!”
景熙尷尬地沉默,試圖安慰他:“沒事沒事,特殊情況不怪你......我可以當什麼都聽不見。”
“啊!”她這麼一說孔林更絕望了,對啊,聲音、還會有聲音!
“我,我再忍一會兒......”他的瞳孔好像已經失去了高光,喃喃道。
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除非臨死之前,否則他都要......忍!!
船艙昏暗分不清時日,肌肉又酸又痛,估摸著時間,海盜們酒足飯飽差不多都去休息了,隻留雀斑男孩和花襯衫在外麵守著。
她用道具悄悄解開麻繩,海盜們搜過身,把原本的小刀拿走了。
孔林已經快睡著了,睡夢中還緊緊地夾著腿,他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了廁所,他向那邊走過去,走過去......
“醒醒,醒醒!”景熙拍著他的臉,壓低聲音。
他迷迷糊糊睜眼,身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不禁震驚:“神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彆管了,現在沒工夫解釋。”景熙讓他跟在身後,手中變魔術似的拿了一根彎曲的鋼條,萬幸這門用的還是大鐵鎖。
鎖芯輕輕轉動,景熙剛要打開,遠處就傳來了極輕腳步聲!
她暗道糟糕,咬牙把鎖轉了回去,回頭:“有人來了!回去。”
孔林懂事地點點頭,現在景熙就是他的神,說啥他都聽。
倆人躡著腳回到原地躺下,麻繩隻能勉強裝裝樣子,希望一會兒來的人不要仔細看,不然......
腳步聲停在門口,鑰匙插進鎖芯嘩啦啦地響,門外的人像是受驚了一般頓住,隨後攥住多餘的鑰匙不讓它們發出聲音,輕輕一扭。
“吱呀——”開門時還是有動靜,他動作緩慢跟做賊似的推開。
半眯著眼,借著月光,景熙看清了是白天那個小男孩。
“他來做什麼......”景熙暗想。
男孩也不想驚動外麵的人,腳上隻穿了襪子,悄悄靠近她們,推了推景熙的肩膀:“醒一醒——”
景熙裝作剛醒來的樣子,沒有出聲,驚訝地看著他。
看到她沒弄出動靜,男孩鬆了一口氣,從破破爛爛的衣服裡掏出一個黑麵包,掰成兩半:“給你、還有你的朋友。”
他在船上是食物鏈底層,平日的食物隻有這個,幸好來這邊之後頭兒順便帶人補了不少水,淡水充足的很,他也帶過來一點兒,裝在罐頭瓶裡。
景熙牢牢盯著他,食水裡沒毒,她就當他是好意,接過來。
一整天沒吃沒喝了,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一聲,她有些尷尬,小聲道:“謝謝你。”
男孩笑了,有些靦腆。
他得快點走不然怕被發現,黑麵包留下,淡水他催促景熙他們趕緊喝掉,罐子他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