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大門人頭攢動,圍觀百姓都想知道,顏家為啥突然來了這麼多官差。
等看到白家眾人被一個個上了夾板,鎖著手腳走出來的時候,頓時就“明白”了。
看著白玉蘭頭上裹著布,那布上還滲出的血,不免唏噓一片。
被官老爺人們一驅趕,他們也隻好紛紛散去。
而不遠處的巷子口那裡,卻又走來一胖一瘦一小三個人,慢悠悠徑直朝著顏家走去了。
“你個喪儘天良的老六,你給我滾出去!”顏李氏還沒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一抬頭就看見顏師帶著女兒和孫子回來,張開嘴巴就破口大罵,隻是不知道顏師聽懂了沒有。
雖然驚訝於顏李氏竟然口齒不清了,但是,顏師他還是聽懂了,或者說是猜出來了她的意思。
轉念一想,這個老婆子現在也變啞巴了,我更不用怕她了。
雖然心裡如此想著,但是嘴上卻說著相反的話:“老嫂子,您可不要不識好歹。我老六可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顏家才這樣做的啊。”
“你要是把我侄兒大半輩子的積蓄,都任憑那個吃裡扒外的媳婦兒,給補貼給她自己娘家的侄女,你想過自己以後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你可彆忘了,你是顏家的媳婦,但是,那女孩,她卻姓白!她不僅有親爹親娘,還有三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呢。
人家是血脈相連的一家子,你呢?你可是與人家全家沒有半絲血脈相關,你對於那個丫頭,還有人家親爹家,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外人。
如果,你把財產給了她,那你就等著她和她親爹家的人坑死吧。
我話就放在這兒,他們要是不把你給早早地養沒了,是個人頭都不能信!”
如果你是一個不知道知道白玉蘭家這些事情,又不了解顏師本性和過去所作所為的陌生人,那麼,此刻,你很可能會被他蒙蔽,憑借他的狀紙所述的內容,你就信了他。
“老太太,他故意氣你呢,可不能中招。”
神醫老頭兒一聽到顏家那個老六說的話,他便眯了眯眼睛,止了繼續旁觀的八卦心態,趕緊提醒顏李氏。
畢竟,他可是答應了那個有古怪的小姑娘,要醫治她阿婆的腿呢,可不能人還沒回來,就親眼看到這顏家老太太被人氣死了啊。
她要是被對麵那個看起來就不像好貨的家夥給氣死了,他還怎麼給她治病啊?白玉蘭那個小丫頭肯定不好惹,他可不想事兒還沒做,就結了仇啊。
更何況,神醫老頭兒剛看了小青給他收拾出來的房間,本來剛躺床上想著補會兒覺,結果就被顏師這個老匹夫打擾了,怎麼可能不報複回去。
最重要的是,像他這樣古道熱腸悲天憫人的正義之士,又如何忍受得了這道貌岸然的惡人,當麵做此等欺壓老弱婦人的事情?
正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裡雖不需要拔刀,但是卻需要提醒和安撫,因此他必須站出來!
“嗯嗯,謝謝您老了。”顏李氏早已不是年紀輕輕的寡婦人家的時候,因此還撐得住。
這麼多年了,她也經見了很多,不然又怎麼能把兒子拉扯長大娶妻養孫。但是,本來此事就跟人家神醫無關,他卻願意出來提醒,這份情誼要感謝。
結果他們的言行在對麵的顏師看來,那就是:“喲,老嫂子,你可不要怨恨我老六話多,請問這個老頭兒是誰呀?你們什麼關係?竟然如此親密?!”
本來勸彆人“這是激將法,你彆在意要忍住”的神醫老頭兒,此刻自己也爆了。
“你個滿嘴噴糞滿腦子男盜女娼的豬狗東西!欺負你哥哥侄兒死了,誣陷侄孫謀財害命被官服抓去,還不夠。
現在又跳出來,想通過惡言惡語羞辱她逼死你老嫂子不成?怎麼滴,你是怕她死的太晚,耽誤你搶奪了這家的財產吧?”
“就是,我可以作證,神醫是今天上午我從大街上請來給我家姑娘治病的,他和我家老太太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顏家老六太爺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
小青趕緊給氣到了的顏李氏舒舒心口,然後站直了,將顏李氏擋在身後,然後自己鼓起勇氣開口去懟那個什麼狗屁六老爺。
“主子說話,哪有你個女婢說話的份,給我滾一邊去!”顏師沒想道這乾巴老頭兒竟然嘴皮子還挺溜的,而且,咳咳,他還全都罵對了。
一個老頭子也就算了,說出去了就是我尊老,不跟他一般見識。但是,生平頭一次,他竟然被個丫鬟指著鼻子罵了,真是氣死了:
“嫂子,你不是一向賢良淑德嗎?怎麼調教出來的丫鬟這麼沒規沒矩?是不是在被你的這個乾巴老頭兒熏染的啊?”
聽聽,這話就差挑明了說:你個老□□,裝什麼賢良淑德。剛才罵我的乾巴老頭兒,肯定是你的老姘頭兒。不然你的丫鬟怎麼就那麼護著你們?還不是因為你和你那乾巴老情人兒經常在一起,她被耳濡目染被熏染的嗎?
不知何時,剛才圍觀官差抓人的吃瓜群眾,此時又重新聚集在了顏家大門外。
一個書生摸樣的年輕男子,扒開層層人群,好不容易才擠進院內。
看一看顏李氏,這個年輕男子心裡暗歎一聲,然後用鄙視的眼神兒送給顏師。
隻聽他緩緩開口道:“我可以作證,這位自稱顏家族中老六的大爺,就是故意汙蔑顏家老太太,好達到他謀奪家財的邪惡目的,因為我最近也借住在顏家。”
“周秀才,您來,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小青頓時一喜,機靈地說話。
這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此刻非常需要一個成年男子撐腰。顏家的這個老六爺不就是因為這家裡唯一一個爺們添加顏輝老爺沒了,才敢這樣欺負姑娘和老太太的嗎?!
門外的吃瓜群眾也議論紛紛起來:
“可不是,顏家老太太在這兒住了快二十年了,從來沒見過她家有老頭兒進出。”
“是呢,我也可以作證,這個老頭兒根本不是咱們這裡的人,是今天剛來到咱們縣城的,他中午還在我家吃了一碗麵想逃單,是這家的丫鬟為了請這老頭給她家姑娘看病才替他付飯錢,然後領這老頭兒進的顏家。”
“就是就是,這個又白又胖的中年男人,據說自稱是顏掌櫃的族叔,可咱們街坊鄰居的住著,二十來年了,可是從來沒見他之前來過一次呢。若說他是來搶財產,還真有可能啊。”
“對哦,有道理。就是欺負人家隻剩下一個老太太一個小養女,聽那官差說就是他去告官抓走了人家的小養女呢。現在他又回來夾槍帶棒地刺激顏家這個老太太,絕對沒安好心。”
“我呸,這是特馬的想吃絕戶財呢,真惡毒。”
……
與此同時,白玉蘭一行終於被送到了柏領縣的大牢裡。
走過陰森狹窄的甬道,他們被儘數推進最裡麵一個最大的牢房裡麵後,官差就立馬鎖上貼臉轉身去與牢頭兒辦理交接手續。
牢房裡,田巧兒抱著小寶倆人哭的嗷嗷叫:“這算什麼事兒喲?!怎麼就被抓進來大牢哦?!這下可好了,全家人一個都沒少,這可怎麼辦啊?誰來救我們啊?”
白玉蘭默默窩在田巧兒的懷裡,聽著二伯娘的哭聲,默默在心裡補一句:“ 團滅。”
她的身後,是已經開始哭天搶地的胡一畫:
“老天爺啊,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我們又沒有繼承他姑父的財產,怎麼就把我們也抓起來了啊?”
“小寶,彆怕,娘在呢。娘不會讓彆人傷害你的,誰也不能傷害你!”說著,她還狠狠瞪了一眼白玉蘭的背影。
“哎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那麼多有錢的人家我不嫁,我怎麼就嫁給你這個窩囊廢啊。你說,你說,我嫁給你這麼多年,粘過你那有錢的妹子家什麼光了嗎?她死便死了,為什麼還連累我的天兒啊?!”
“再瞎咧咧,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白家泰看她越罵越難聽,忙出聲製止。
“給給給,你撕吧,你撕呀!哼,就會窩裡橫,就會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光你占不到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因為你妹子家的事兒,把咱全家都抓進大牢裡來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嗚嗚嗚~~~”
------我是場景分割線------
古色古香的房間,空間很大,入目的是一個半開的窗子,窗框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窗下則是一張古樸厚重的書桌。
來人沒看到桌前有人,於是轉身向裡麵的隔間走去。
看到那個側躺在床上的人,他俯下身子將掉落在地上的書本撿起來,輕輕折好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才湊到那人的耳邊輕聲喊道:“老太爺,您醒醒。”
“噢~”床上的人聽到呼喊扭過頭來,伸出手指將來人推遠些:你離得太近了。
“是來福啊,看你小子能的。我耳朵又不背,你咋還咬上耳朵呢?讓老太爺我聽見一股子蒜味兒。快說,到底啥事兒?”
老太爺是個白眉白須臉色紅潤的老頭兒,半點沒有當人主人的自覺,反而跟下人開起了玩笑。
“嘿嘿,老太爺,這不是您讓找的人,小的找見了,想您肯定急著知道消息呢,就……”那下人跟在老太爺身邊也有幾個月了,早知道老太爺有點老頑童的性子,人很寬厚,是以也不怵他。
“什麼?!”老太爺聽到消息,蹭一下就站了起來,直接就往外走,“在哪兒呢?快,快帶我去見。”
“哎,鞋子,老太爺,外麵涼,您先穿上鞋子穿上皮襖……”下人趕忙撿起地上的靴子,抓起門後的外套就去追趕腳下生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