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一米九的大高個兒白天,正四肢扭曲地像一隻待宰的豬一樣被捆綁著,被白家順父子四個扔在了矮/小/逼/仄的柴房之內。
之所以有這一聲淒厲的慘叫,是因為,在隻有他們父子倆的空間裡,無論白家泰這個做爹的再怎麼問、再怎麼教導,白天他都閉口不吭一聲,不搭理不回應。
氣得白家泰不得不用了全力,抽了沒幾下,就把竹條做的大掃帚都給打斷了。就這樣了,白天還隻會叫疼,卻對打妹妹的理由不說一個字。
真是急死他爹了!
這不孝子,也不知道咋想的,老三家的蘭蘭跟他無冤無仇,從小到大甚至都沒見過幾次,咋就惹到他了?他就要拿板凳去砸人家?
“那可是你親堂妹!”白家泰越想不通就越生氣,笤帚折掉了,他就直接脫掉一隻鞋,繼續往白天身上招呼,直打得白天咬牙切齒滿頭流汗,但是,他也還是既不求饒也不說原因。
白家順聞聲趕來後,見此情形,也隻得走上前去奪下他二哥手裡的鞋,再遞還給他,讓他穿好,然後才去問侄子:“天兒啊,三叔問你一句,你蘭蘭妹妹沒有惹過你吧?”
麵對受害者的家屬,白天終於有了一點回應,彆扭地看了一眼自己三叔,喉結上啊下動了一動,最後,還是閉上雙眼,然後又搖了搖頭。
見他這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死樣子,白家順心裡真是恨不得立時拿上他的殺豬刀,將這小子的喉嚨拋開,看看他到底咽下了什麼話,但是,看一眼身邊愁眉苦臉的親二哥,他隻得忍了:“那你為啥要拿板凳砸她得頭?”
白天仍舊閉著眼,繼續用搖頭回答他。
白家泰見此,抬腳上去就狠狠踹了他一下:“你個兔崽子,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啊?你給說話,說!啊!”
見白天又恢複到緊閉雙眼抿著嘴唇拒絕回答的樣子,白家泰的火氣“噌噌噌”地又被撩起來,這次再也沒忍住就拳腳並用了……
白家順並沒有使出全力去阻攔他二哥,看他打得差不多了,心裡解氣一點了,才出聲去叫自己大哥白家安來攔二哥打兒子。
白家安的心裡,自然是向著白家順的,其實以前兩個弟弟在他心裡是一樣的,但是,自從那個攪家精胡一畫嫁過來,他心裡的天平就開始傾向了三弟。
是以,白家安的阻攔,也麼有用儘全力。
隻是,不知道是白家泰終於打累了沒力氣了,還是心底心疼自己的兒子,白家安攔他第四慧的時候,他就順勢停了手。
正當眾人陷入困境,怎麼也想不出辦法讓白天說出實情的時候,一個扛著大肚子的年輕媳婦走到拆房門口,輕輕問了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困境。
白天聽見後,猛地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該女子,仿佛要用眼神殺死她。
她說的是:“堂弟,你是不是因為顏如玉被蘭蘭擠兌了才心生不滿,要至蘭蘭於死地的?”
這個懷孕的年輕女子,她叫彭敏敏,是白玉蘭大堂哥----白光的媳婦兒,也就是白玉蘭大伯----白家安的大兒媳婦。
聽到彭敏敏的話,所有人都驚詫不已。
白天和那個顏如玉?他們兩個怎麼會聯係起來?!
不可能的,顏如玉那樣的女子,怎麼會跟白天這個悶頭悶腦的農家小夥看對眼兒?
但是,等大家看到白天的麵紅耳赤的神情時,他們又不得不相信了這一切。
還沒等眾人向彭敏敏問清楚事情原委,他們卻被突然出現在院子裡官差整蒙了。
隻見官差有十幾個,人人手裡都拿著警棍和鐵鏈,其中一個領頭的更是拿出一張紙問道:“這家誰叫白家順?”
白家順走到院中自報家門:“我就是白家順。”
“給我鎖了。”那人一揮手就有人拿著鐵鏈將白家順的雙手給綁起來。
白家其他人反應過來,圍過來質問:“官爺,這怎麼說抓人就抓人啊?你們為什麼抓我三弟?”
“哦,那你叫白家安還是白家泰?”
那官差又看一眼手上的文書,問白家安,然後後麵說出的話嚇壞了所有人。
“不管你是白家安還是白家泰。弟兄們,把這院子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都給我抓起來。”
“弟兄們,把這院子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都給我先抓起來。”
為首的衙差大手一揮,其他衙役便開始行動起來,有的舉著鐵鏈,有的拿著殺威棒,開始抓人然後帶到院子中間聚集。
白光忙著護住大肚子的媳婦,又要躲避官差的鎖拿。
一時間,顏家宅院裡一頓雞飛狗跳,惹來圍觀吃瓜者眾。
“差爺,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能隨便抓人?我們家都是良民啊。”白家順責問道。
“哎呀,這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們是不是良民,得縣令大人的升堂審問後才能見分曉。”
“那就算皇帝抓人,也得有個理由啊。我們規規矩矩做人老老實實做事,犯了哪條王法了,你們說抓就要抓人?”
“理由?有人狀告你們白家三兄弟謀財害命算不算理由?”領頭衙差頓覺稀奇。
合著你們這一家子蠢貨竟連得罪誰了都不知道啊?嘖嘖嘖。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進去堂屋。看到手下正準備將床上躺著的一老太太也抓起來,上去就是一腳:“你個蠢貨,這是顏家老太太,是苦主,是受害人,你綁她做什麼?”
“老太太,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家的族人剛去縣衙遞交了狀子,狀告白家合族謀財害命,要為顏輝兄弟伸冤。”
這個領頭兒的官差,報了私仇以後,繼續裝好人,揚起笑臉,他就湊到顏李氏跟前兒,開始賠不是,並說明來由:“縣令大人已經接了狀子,現下派我們來緝拿被告人,還請您不要擔心。”
顏李氏一聽“族人”兩個字,就恨得要咬碎一口牙齒:定是顏師那個該殺千刀的老匹夫!
但現在一時片刻也掰扯不清楚,顏李氏趕忙求情,又說不清楚話,隻伸出雙手,一會作揖,一會兒又烏拉哇啦地指著屋子。
官差頓時就發現了:乖乖,顏家這個老太太,她變啞巴了,她還癱瘓了。
所以,她嗚哩哇啦都說的啥,又指著那個窗戶是想乾啥?
顏李氏:求求官也,彆帶走我孫女白玉蘭!
沒成想,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人已經走出來裡屋,白玉蘭那慘白的左臉上映著一個紅紅的五指印。
顏李氏頓時就撲過去攔人,結果自己再一次摔倒在地,最後隻能抱住一個衙役的腳踝苦苦哀求:
“官爺,你們放過她吧。看她頭上的紗布,她才受了重傷,還要治病呢,求求你們彆抓她了,求求你們啊……”
奈何,她現在口齒不清,又因為著急,更是聲音淒厲,煩得被她抱住腳的官差恨不得踢死她,但是,又不能真的踢,那人就努力踢腳,想甩開她。
“阿婆,你彆著急。我沒事兒的。差爺,我阿婆雙腿不能動了,你們能不能幫忙把她扶起來放到椅子上,求求你們了。”
白玉蘭被人一巴掌呼醒後,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顧不得左臉火辣辣地疼,她第一反應是先拉住拚命阻攔官差帶走自己的田巧兒。
原因無他,那人穿著官服,在這等級森嚴的古代,民不能與官鬥。就算是她之前待過三十多年的文明開化的前世,民最好也不要跟官起衝突,更何況是在這沒有人權的古代。
一出屋子,看到顏李氏的樣子,白玉蘭的心都要碎了。她被砸頭暈倒之前,阿婆分明還四肢健康好好的,現如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她應該好好靜臥養傷的,“差爺,你拿的官文上是要抓捕我們白家所有人吧?沒有我阿婆,也沒有她和他吧?”
“她”指的是丫鬟小青,顏家買的丫鬟,賣身契在顏李氏那裡。
“他”則指的是那個形容怪異的乾巴老頭兒,被他縫針的時候,她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還是被疼醒了意識。
那個被家人們拜謝的“神醫”應該就是他,對於恩人,她是絕對不能把人家也牽連進來的。
果然,那領頭的差役又仔細看了一遍手裡的官文,查證了兩人的身份後,便把他們與白家眾人分隔開。
白玉蘭於是吩咐小青,讓她好好照顧顏李氏。然後先拜謝那個神醫,然後厚顏無恥地開始畫餅:“白玉蘭多謝神醫救治之恩,但現在我家遇到一些問題需要解決,還懇請您老人家能暫時住在家裡,繼續醫治我阿婆的雙腿,等我處理完今日之事,必有重謝!”
神醫怪老頭兒也是被這家的事兒給整的一愣一愣的,他隻不過就是餓得很了,想吃頓霸王餐而已。
本來他吃的津津有味,還有這顏家的八卦當佐料,也算是意外之喜。誰知道,第一次實踐如何吃飯不給錢,便出師不利就被麵館活計給抓包了。
接著,三個銅板,他就被個大力丫鬟給“請進”了這裡。
這個叫做白玉蘭的小丫頭,也是奇怪得很。
神醫盯著白玉蘭的眼睛看呀看:之前她失血過多閉著雙眼,現在她醒了,一看到她的麵相,真是令自己大吃一驚:
這分明是一個妥妥滴早夭之相,按理說,她是絕對活不到現在的。
但是,現在,她又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他確信不疑,對麵這個很會畫餅的小丫頭,絕對有古怪。
隻是,她就這樣坦坦蕩蕩任由自己隨便看,眼睛裡卻閃爍著無比自信的光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真是奇也怪哉。
而且,以她這小小年紀,聽說之前一直病病歪歪不怎出門,又是什麼能讓她在遭遇這樣的情況,卻還能保持這樣的鎮靜自若,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超出她年齡的風範,仿佛是一個經曆百千久居高位之人,真是怪極了!
還有,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吃飽過飯,也沒有睡過床了,他的衣服也破了臟了都有味道了,他的布幡和褡褳也被樹枝利刃刮破了洞洞,他實在堅持不下去。
算了,算了,既然她非要求我留下,那我就勉為其難點個頭吧。反正閒來無事,他還是留下來瞧瞧熱鬨吧。
看到神醫點頭,白玉蘭終於放下心來,再次向神醫致謝行禮,然後才走出去和白家其他人一起被官差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