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贓俱獲(1 / 1)

衛斕一臉懵懂,真誠問道:“這‘八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一問,輪到唐雪吃驚了,她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竟不知‘八字’是什麼?”

衛斕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笑道:“我是說,那明義哥的‘八字’到底怎的就合不上呢?”

唐雪忍不住笑出聲來,“八字嘛,就是一個人出生時的年、月、日、時,合起來正好八個字。算命先生依此推算人的命格,看是否與他人相合。若八字相衝,便說不合,自然就難成好事。”

衛斕聽了,眨巴著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又道:“那這八字相合,豈不是全憑算命先生一張嘴?若他故意說不合,豈不是誤了人家好姻緣?”

唐雪被她逗得直笑,搖頭道:“這世上的事,哪能全信了算命先生?可許多人就愛聽這些。若妹妹你都不清楚明義如何八字不合,我更是糊裡糊塗的了。”

衛斕聽了唐雪的解釋,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突然一拍手,笑道:“這事多半是因為沒遇到合適的!若明義哥心裡壓根沒瞧上眼,那八字不合,怕是正好成了個借口。畢竟,誰不想找個稱心如意的,若不是真心人,勉強成婚,往後日子可怎麼過?”

唐雪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像是照進了一道光,“原來你也是這般想的!若沒遇到合適的,寧可孑孑一身,也不將就。”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篤定地說:“我明白了。”

衛斕卻是一頭霧水,眨巴著眼睛問:“你明白什麼了?”

唐雪微微一笑,並不作答。衛斕所說“沒遇到合適的,八字不合不過是個借口”,這話竟讓她恍惚間覺得:莫非明義遲遲不成婚,真的是因為心裡隻有她一個人?莫非他這些年來的沉默與等待,都是為了她,而非其他緣故?

念及此處,唐雪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若明義能為她堅守,她又怎能輕易屈服於世俗的安排?她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絕不嫁給雷老爺!她要像明義一樣,為了自己的幸福,勇敢地與世俗對抗。

就在這時,翠柳輕輕叩了叩門,喚道:“小姐,菜端來了。”

唐雪應了一聲:“進來吧。”

翠柳這才推門而入,手裡穩穩端著一個描金托盤。托盤上,一隻烤得金黃酥脆的整雞香氣四溢,旁邊還擺著一盤做工精巧的點心,瞧著就讓人垂涎。翠柳將托盤輕輕擱在桌上,退到一旁。

唐雪見翠柳進來,便不再多言,拉著衛斕坐下,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多吃點,彆客氣!”說著,她輕柔地拿起筷子,給衛斕夾了一塊烤雞,又細心地挑了幾塊糕點放在她麵前。

衛斕也不推辭,笑著回應道:“姐姐如此盛情,我可就不客氣了。”她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口烤雞,讚道:“還是老唐酒樓的烤雞好吃,外皮酥脆,裡肉鮮嫩,彆處可吃不到這般美味。”

唐雪聽了,臉上露出幾分羞澀的得意,輕聲道:“那是自然,這烤雞可是我爹的拿手絕活,彆處哪能比得上?”

兩人一邊吃一邊閒聊,話題從日常瑣事聊到街坊趣聞,屋內不時傳出輕柔的笑聲。衛斕吃了一部分後,便將剩下的打包起來,道:“這些我可得帶回去,留著晚上再吃。”

正說著,黃鸝也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袖珍盒子,輕聲說道:“小姐,東西拿來了。”

唐雪接過盒子,輕輕放在桌上,柔聲道:“這便是唐府的至寶丹,你且拿去與那保元堂的比比,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衛斕接過唐雪遞來的盒子,起身告辭道:“唐二小姐,多謝你費心。我這就回去找明義哥,讓他對比對比。”

唐雪點了點頭,柔聲道:“去吧,路上小心些,若有事再來尋我。”

衛斕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雅間。

回到醫館,衛斕徑直走進明義的診室,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他,說道:“明義哥,唐府的至寶丹拿來了,你快看看。”

明義接過盒子,輕輕放在桌上,又將保元堂的那顆並排放在一起,仔細端詳起來。他先拿起唐府的至寶丹,輕輕摩挲著。這顆藥丸呈橘黃色,色澤溫潤如初升的朝陽,形狀渾圓,表麵光滑細膩。

再看那保元堂的至寶丹,明義微微皺了皺眉。這顆藥丸雖也是橘黃色,但顏色偏暗,像是被歲月侵蝕過的橘皮,失去了光澤。形狀雖也大致渾圓,但仔細看去,總有些不夠規整,邊緣微微有些粗糙,像是手工捏製時留下的痕跡。它的表麵雖也光滑,但仔細觸摸,仍能感受到一絲細微的顆粒感,與唐府至寶丹相比,終究差了一籌。

明義將兩顆藥丸湊近一聞,唐府的至寶丹香氣馥鬱,藥香中帶著一絲甘甜,仿佛蘊含著大自然的精華;而保元堂的那顆,雖也有藥香,但味道稍顯刺鼻,似乎是為了掩蓋其粗糙的質地,多加了些香料。

明義輕輕掂了掂兩顆藥丸,唐府的至寶丹分量適中;而保元堂的那顆雖然也有一定的分量,但明顯輕了不少,手感上也顯得有些單薄。

他搖頭笑道:“這保元堂的人,終究是差了點火候。雖不至於粗製濫造,但一眼便能看出與真品的差距。”

衛斕湊過來,也仔細看了看,微微點頭道:“這保元堂的至寶丹,雖也有幾分相似,但終究是東施效顰。他們大概是想著,大多數人沒見過真正的至寶丹,便打起了蒙混過關的主意。”

——

當天晚上,城南水井旁。

順興接過衛斕的重任後,心裡清楚這差事的分量。他和三七商量好,兩人輪番守著水井,每人值守六個時辰。這天晚上,輪到順興獨自蹲守。

夜色如墨,春夜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井邊的青草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順興藏身在雜草叢生的牆角,這裡是絕佳的視野,既能清楚地看到水井,又不易被人發現。他蹲在草叢裡,身體微微蜷縮,像一隻潛伏的獵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井口。

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草叢深處傳來。就在他屏息凝神的瞬間,一隻灰褐色的小老鼠猛地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嗖地一下從他的腳邊飛速穿過,消失在另一側的黑暗中。

順興微微皺眉,低頭看了一眼腳邊,隨後忍不住笑自己草木皆兵。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聲音極輕。順興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尖微微發白,隨時準備出手。

隻見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水井,動作輕巧卻透著幾分詭異。那人走到井邊,先是四下張望一番,確認無人察覺後,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有些緊張,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準備往井裡傾倒。

順興心中一緊,但臉上卻毫無表情,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微微眯起眼睛,觀察著對方的動作,心裡默默計算著出手的時機。就在那人剛要傾倒藥瓶的瞬間,順興身形一動,如幽靈般瞬間出現在那人麵前。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動作卻快如閃電。

那人剛要傾倒藥瓶,手腕突然一緊,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間將他的手臂反扣到身後。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藥瓶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驚恐地回頭,卻隻看到一張平靜而冷峻的臉。他試圖掙紮,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掙脫。

“彆動!”順興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他從腰間抽出一根繩子,手腕輕輕一抖,繩子便如靈蛇般纏繞在那人雙手上,瞬間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確認對方無法逃脫後,順興微微側身,伸手揭掉那人臉上的蒙麵布。月光下,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那人眼神中滿是恐懼和不可思議,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到底是誰?”那人終於擠出一句話,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順興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往井裡下毒,這罪名可不小。”

順興輕輕一拽,將那人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走吧,明日帶你去見官府。”他低頭看了一眼摔碎的藥瓶,眉頭微微一挑,隨即彎腰撿起碎片中殘留的藥瓶,用一塊布包好。這可是人贓俱獲的關鍵證據。

那人咽了咽口水,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大哥,我…我知錯了,能不能饒我一命?”

順興眼神裡滿是不屑:“知錯?要是早知錯,就不會往井裡下毒了。我不會現在就處置你,明天官府自然會給你定罪。”

此時,夜已深,官府早已大門緊閉,不可能半夜敲門擾人清夢。順興想了想,轉身朝著醫館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先把你關在醫館裡,順便審問審問你,看看你背後還有沒有同夥。”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醫館門前。順興把那人推進一間閒置的房間,隨手關上門,用繩子將他綁在柱子上。做完這一切後,順興轉身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他。“現在,你可以好好想想怎麼交代了。”

那人被順興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我…我真的知錯了…”

順興微微一笑,笑容裡卻帶著一絲冷意:“知錯就好,但光知錯還不夠,你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不然,明天官府見了你,可不會這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