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見眾人驚歎,心中暗喜,趁熱打鐵地說道:“此等神丹,唯有保元堂才有售。”
他話音剛落,卻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捂住嘴巴,眼神四處躲閃,嘴裡連連發出“呸呸呸”的聲音,佯裝什麼也沒說過。
老伯卻不肯就此罷休,一把攔住他,滿臉興奮地搖晃著他的胳膊,急切地說道:“大夫!大夫!這般神奇的丹藥你剛說在哪買的?快說出來讓大夥都知道啊。”
青年男子裝作極為為難的模樣,唉聲歎氣,臉上寫滿了糾結,可最終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說道:“可彆說是我告訴你們的啊,在保元堂。”說完,他趁人群還沒反應過來,便匆匆忙忙地溜走了。
周圍的群眾目睹了這神奇的一幕,先是愣在原地,隨後爆發出一陣驚歎與議論。
有的交頭接耳,討論著這至寶丹的神奇功效;有的則滿臉羨慕地望著老伯,慶幸他遇到了這位高明的大夫;還有的已經按捺不住,準備直奔保元堂,去求購這傳說中的至寶丹。
衛斕在一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不禁暗自好笑。這明擺著是保元堂精心策劃的一出戲,特意請來兩位演員上演這出“急救大戲”,借機為他們的至寶丹大做宣傳。
她仔細觀察著,青年男子的表演動作略顯浮誇,老伯的反應也過於順從,仿佛事先排練過無數次。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毫無真實病患那種慌亂無措和生死未卜的不確定性。
然而,圍觀的群眾卻毫無察覺,一個個都被這出戲深深吸引,紛紛交頭接耳,熱議著保元堂的至寶丹。
衛斕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心中暗自思忖:“這保元堂的手段倒是挺高明的,一出戲就讓這麼多人對他們的丹藥深信不疑,這營銷策略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倒計時:三日。
明義、衛斕、順興三人齊聚學堂,三張地圖高掛於石板之上。
經過兩日緊鑼密鼓的調研,他們發現腹瀉患者並非遍布整個長沙城,而是主要集中在城南,恰是他們醫館所在之地。於是,三人將調研重點鎖定城南,將各自手中的三張地圖仔細彙總,最終濃縮成一張詳儘的地圖。
明義將這張關鍵地圖緩緩攤開,三人凝神細看,心中皆是一驚。
明義手指向地圖上病例分布的中心點,那正是一口古井,他疑惑道:“莫非是這水井?”
三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異。這口井,正是衛斕當初為醫館選址時重點考量的因素之一,因其水質清冽,周邊居民多來此取水飲用。
在調研過程中,他們也察覺到病例多圍繞此井分布。如今彙總於地圖之上,這一規律愈發明顯,即便明義和順興並無統計學知識,也一眼便能察覺其中端倪。
衛斕率先反應過來,麵色驟變,驚呼出聲:“不好!醫館用水也是源於這口水井。”言罷,她急不可待地奔下樓去,明義與順興緊隨其後,腳步匆匆。
廚房中,紅花與永安正忙得不亦樂乎,忽見三人神色慌張,氣勢洶洶地闖入,不禁嚇了一跳。紅花停下手中活計,滿麵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衛斕直奔那由高到低排列的三口水缸,這是她自製的過濾裝置,專為過濾飲水而設。
第一口水缸,缸口寬敞,缸內石塊錯落有致,自上而下,石塊由大至小,層層疊疊,宛如天然的過濾屏障。最底部,細沙礫緊密排列,恰似細膩的篩網,能將水中的泥沙、雜質一一攔截。
第二口水缸,缸身略顯修長,內壁四周密布著木炭,這些木炭經精心挑選,質地堅硬,孔隙豐富,能有效吸附水中的異味與有害物質,使水質更加純淨。
第三口水缸,缸體圓潤,用於儲存經前兩口缸過濾後的清澈之水,缸口覆著一層細紗,既可防止灰塵落入,又能保持水質的新鮮與清潔。
衛斕急切地問紅花:“小花,這兩日你給病患們準備的吃食,都是用過濾的水嗎?”
紅花不明所以,點頭道:“小斕,你不是特意囑咐我,吃食用水必用這第三口水缸的水嗎?”
衛斕心中稍安,看來她與眾人未遭殃,皆因這過濾水的緣故,紅花亦是依她所言而行。
明義眉頭緊蹙,舀起一勺第一口缸中之水,仔細端詳水質,又湊近聞了聞味道,卻未察覺有何異常。他心底驚詫,心下暗忖:莫非有人往井裡投毒?井水如此多人用,究竟是何人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呢?
紅花瞧著幾人這副模樣,愈發納悶,又追問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永安也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來,那雙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衛斕見狀,生怕紅花因此驚慌失措,便輕描淡寫地安撫道:“沒什麼大事,小花,你接著忙你的,還是照舊隻喝那過濾後的水。”
說罷,三人又匆匆返回學堂,明義將那張關鍵地圖收好。
順興滿心疑竇,忍不住開口問道:“姐姐,這水井怕是出了問題,怎麼不告訴紅花姐姐,好讓她多加留意呢?”
衛斕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眼下沒確鑿證據,可不能打草驚蛇,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衛斕心中疾速盤算這幾日之事,眉頭微蹙,問道:“明義哥,大順,你們回想一下,我們藥鋪開張時,生意受影響最大的是哪家藥鋪?如今咱藥鋪歇業,生意由衰轉盛最顯眼的又是哪家藥鋪?”她心下暗忖,長沙城內藥鋪林立,偏巧她家這般倒黴。
明義沉吟片刻,徐徐道:“在諸多藥鋪之中,唯覺保元堂有些蹊蹺。聞說他們近來售賣一種號稱能起死回生的至寶丹,每日僅限量供應五顆,每顆索價二十兩銀子,卻都能售罄。這時機未免太湊巧了。”
衛斕的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說道:“說起保元堂,我昨日可是碰巧看到了一出好戲。”她接著詳細地講述了昨日遇到那兩位保元堂演員的經過。
講完後,衛斕道:“當時我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隻當是他們尋常的宣傳手段。但現在仔細一想,這裡麵恐怕大有文章。”
順興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問道:“這至寶丹,真的有那麼神奇嗎?”他顯然對這種所謂的“起死回生”之藥持保留態度。
衛斕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或許它有一定的療效,但絕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她相信自己的醫學知識,不會輕易被這種誇張的宣傳所迷惑。
她接著說道:“明義哥,你想辦法弄一顆來看看。”她想要親自驗證這至寶丹的真偽。
明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們先去那口水井看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水井可能是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
三人對視一眼,他們推測,如果真的有人在水井中下毒,那麼保元堂很可能就是幕後黑手。畢竟,至寶丹的暢銷與腹瀉病例的集中出現,時間上如此巧合,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其中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傍晚時分,三人來到那口熱鬨的水井旁。
這口井可是城南的“明星”,井口被歲月磨得光滑,井繩在井沿勒出深深的痕跡,見證著它多年的忙碌。井邊,幾塊平整的青石被當作台階,方便人們上下。婦女們一邊打水,一邊閒聊家常。
明義、衛斕、順興往井裡望去。井水在夕陽的餘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清澈見底,能清晰地看到井壁上攀附的青苔,隨著井水的波動輕輕搖曳。三人仔細觀察,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衛斕不甘心,她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井口四周,試圖尋找可能的線索。她注意到井沿上有幾處新近的劃痕,似乎有人故意為之。
她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看這些劃痕,是不是有點奇怪?”明義和順興湊近一看,也覺得蹊蹺。
衛斕立於井畔,凝望著那幽深的井口,心中波瀾起伏。她思忖著,那歹人往井裡投的究竟是何種毒物。瞧那腹瀉患者的症狀,這毒似無劇毒,更像是意在攪起風波,而非真要取人性命。再者,這口井日日人來人往,卻並非個個中招。
衛斕心中暗自揣測,她懷疑是有人定時投毒,因毒性不烈,為持續引發腹瀉,需定時下毒。她不想過早驚動對方,是盼著能人贓並獲,否則無憑無據,怎可妄下斷言。
她轉頭對順興道:“派兩個伶俐的兄弟,日夜守著這口水井,尤其夜間,留意有無行跡可疑之人,一旦發現,直接扭送官府。”
順興一聽,自告奮勇道:“姐姐,這差事不如交由我親自來守,托付他人,我實在不放心。”
衛斕微微頷首,溫言道:“你一人勢單力薄,再挑一個得力的幫手。”她知曉這差事確實不易,多個人也能相互照應。
三人皆不願打草驚蛇,悄無聲息地離去,將這艱巨的使命交付順興。
衛斕心知肚明,她相信順興能擔此重任,而她與明義則繼續暗中查訪,搜尋更多蛛絲馬跡,誓要揭開這層層迷霧,探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