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醫館裡一片忙碌,大家正聚在一起,緊鑼密鼓地探討著當日調研的結果。他們時而皺眉沉思,時而激烈爭論,完全沒注意到時間在悄然流逝。
終於,經過一番頭腦風暴,他們暫時把當日的成果梳理了一遍,抬起頭來,才發現天已經黑得像個鍋底,大家都累得腰酸背疼,哈欠連天。
明義揉了揉太陽穴,提議道:“要不這幾日我們都住在醫館,方便商議案情。男館舍有五張上下鋪,大家將就將就。”
衛斕聽了,點頭道:“那女館舍很空,就我和小花兩個人,要不叫幾個小屁孩來我們這邊睡?上下鋪窄,兩人擠著憋屈。”
她心想,在醫院時,普外科值班室常男女混雜,大夥兒都習以為常。如今人多,三七、半夏他們年紀小,和他們住一間房倒也無傷大雅,還能熱鬨些。
再者說,這醫館裡都是自家人,相互之間知根知底,比在醫院裡和那些陌生的同事擠在一起,心裡踏實多了。
衛斕這話一出,順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隻嗅到肉香的貓,迫不及待地搶答:“好啊,我去!”他心裡打著小算盤,這樣可以離衛斕更近一些,能時刻守在她身邊,這機會可不能錯過。
幾個藥童原本也想跟著去女舍湊熱鬨,聽到順興搶先一步,又悄悄把頭埋了下去,心裡直嘀咕老大速度也太快了,他們搶不過搶不過。
明義聽了衛斕的提議,再看看順興那副急切的樣子,似笑非笑地開口:“順興,你也不小了,都十四了,和小斕也差不了幾歲,還是和我擠擠吧,彆去打擾她們休息。”明義這話雖是玩笑,可字裡行間卻透著那麼一絲不爽,他隱隱察覺到順興對衛斕的小心思。
順興聽了明義的話,臉上依舊笑嘻嘻的,可那雙眸子裡卻似有陰雲掠過,閃過一絲陰翳。他挨近明義耳邊,聲低如蚊鳴:“明義哥,姐姐都沒意見,你有何意見?再者說,我都十四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和你擠在一處,我可受不了那股臭汗味。”說罷,還故意皺起鼻子,扇了扇風,好似真嗅到了什麼異味一般。
明義被他這般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行,隨你便。”
順興瞬間換上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如乖巧幼童般對紅花笑道:“紅花姐姐,你不會介意吧?”
紅花抿嘴一笑,溫婉道:“不介意。”她瞧著順興如此,隻當是孩童間的玩笑。
衛斕見狀,笑道:“行了行了,大夥趕緊去收拾收拾,都早點歇息,明日還要接著忙呢。”
待衛斕簡要梳洗完畢,回到女舍時,屋內靜謐無聲。紅花安睡於最裡側的床,呼吸平穩而悠長,顯然已進入夢鄉。永安那孩子,自幼與順興如影隨形,此刻也隨順興而來,蜷在紅花上鋪,睡得正香甜。而順興,將自己的被褥挪至與衛斕相鄰的床鋪,眼眸緊閉,身子一動不動,看似也已睡熟。
衛斕自現代養成的習慣,加之每日與眾多病人打交道,便養成了每日沐浴更衣的規矩,旁人卻沒這般講究。是以她洗漱妥當,推門而入時,眾人早已躺臥床上,沉浸在夢鄉之中。
衛斕床邊的小桌上,一盞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昏黃的光線柔和地灑在床頭,營造出一片溫暖而舒適的氛圍。
衛斕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床鋪被紅花精心打理過,床單被褥都換上了新的,看上去柔軟而蓬鬆。床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皂莢香味,那是一種天然純淨的氣息,沒有一絲化學殘留的痕跡。
衛斕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紅花的這份貼心讓她感動不已。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吹滅了油燈,四周瞬間陷入了寂靜的黑暗。
衛斕小心翼翼地躺下,生怕驚擾了旁人,輕聲道了聲“晚安”,便緩緩閉上眼,沉浸在這寧靜溫馨的氛圍中,不消片刻,也沉沉睡去。
順興耐心等待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房間的輪廓。
此時此刻,衛斕就躺在他的身側,這樣的場景,即便是做夢,他也未曾有過這般美妙的幻想。他無聲無息地坐起身,借著從窗外投進的淡淡月色,仔細端詳衛斕平臥著的睡顏。
她毫無防備地睡在他身邊,順興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他何德何能,能讓姐姐如此無條件地信任他呢?這種信任,似乎從一開始,就深深地烙印在他們之間。
衛斕的眼睫毛濃密修長,在月光下微微顫動。順興感到手心發癢,就像小時候看到撲棱撲棱的蜻蜓一樣,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想要上手觸摸。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放在衛斕的睫毛上,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在確認衛斕的呼吸依舊平穩,沒有被驚醒後,順興輕輕地收回手指,重新躺回床上。他閉上眼睛,試圖將心中的波瀾平息,讓自己的呼吸與衛斕同步,慢慢地融入這寧靜的夜晚。
天色微明,晨曦尚未完全驅散夜的黑暗,順興從一場紛亂的夢境中驚醒。
他的夢裡,滿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幻想,美好而濕潤,讓他心神蕩漾。醒來時,他隻覺溫熱一片,低頭一看,褲子濕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臉上瞬間泛起紅潮,尷尬不已。
此時,紅花的床鋪已空,想必是早早起身去忙活了,而衛斕依舊睡得香甜,麵容寧靜。順興心中一緊,不敢有絲毫耽擱,他忙不迭地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溜到外頭去換褲子。
他的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這突如其來的身體變化的困惑,也有對夢中場景的回味。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而夢中的衛斕,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卻又如此遙遠。
倒計時:四日。
眾人收拾妥當,依循昨日的安排出了門。衛斕手執一份地圖,沿著街巷緩步而行。
街旁,小販們熱情地叫賣著新鮮的蔬菜和水果,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味。孩童們在街邊追逐嬉戲,笑聲不斷。
衛斕邊走邊輕聲詢問著路過的行人:“這位大哥,你家附近近日可有鬨肚子的人?”
一位中年男子停下手中的活計,皺著眉頭回道:“倒是有,隔壁老張家的後生,昨日還跑來我家借了點生薑,說是吃了啥不乾淨的東西,拉肚子拉得厲害。”
衛斕連忙在地圖上找到老張家的位置,仔細標記下來,又繼續向前走去。
突然,前方路口傳來一陣喧嘩,許多人圍成了一圈,有人高喊:“有人暈倒了!有人暈倒了!”聲音中帶著急切和恐慌。
衛斕一聽,醫者的本能讓她立刻加快腳步,撥開人群衝到最裡層。隻見一個老年男性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得厲害,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有的驚慌失措,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有的麵露擔憂,焦急地議論著:“這可怎麼辦啊?”“快找大夫來!”人群中還夾雜著一些婦女的尖叫聲和孩童們的哭聲,整個場景一片混亂。
衛斕正欲上前施救,卻見一道身影捷足先登。一位身著長褂的青年男子穩穩立於人群中央,高聲宣告:“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話音未落,他已俯身扶起倒地的老年男子,先是輕掀眼皮查看,繼而精準掐按人中,一番檢查後,卻輕搖頭,麵露難色,長歎道:“唉,這老伯怕是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圍觀人群瞬間嘩然,焦急聲四起:“大夫!你可得救救他啊!”“快想想辦法呀!”
那青年男子卻似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從衣袖中摸出一顆丹藥,置於掌心,故作神秘狀,朗聲說道:“不過!我這裡有一顆價值連城的至寶丹,乃稀世珍寶,或可挽此危局,救老伯一命!”說罷,他將丹藥送至老伯嘴邊,輕啟其唇,將丹藥納入。
說時遲那時快,隻瞧那老伯原本毫無生氣的麵龐,竟漸漸恢複了血色,四肢的抽搐也慢慢平息。不多時,他竟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滿是迷茫與驚喜。
待目光落在那青年男子身上,老伯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感激涕零地說道:“大夫,是你救了我?”
青年男子臉上滿是得意,微微頷首道:“是啊!”
老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追問:“你剛剛給我吃的是什麼?”
青年男子趁機清了清嗓子,他雙手捧著丹藥,語氣中滿是自豪與推崇:“此乃至寶丹,乃是由深山之中采擷的千年靈芝、百年何首烏,再輔以珍貴的麝香、人參等數十種名貴藥材,經九九八十一天精心煉製而成。”
他頓了頓,環視四周,見眾人聽得入神,眼中滿是好奇與向往,便又接著說道:“此丹藥功效非凡,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更有起死回生之奇效。方才老伯命懸一線,全賴此丹藥之力,方能瞬間回春,重獲生機。”
說著,他還將手中的至寶丹高高舉起,讓眾人得以一睹其風采。
隻見那至寶丹通體呈現出橘黃色,表麵光滑且有光澤,宛如一顆精致的寶石。在光線的映照下,丹藥微微泛著光澤,隱約可見金箔與銀箔的細碎反光,增添了幾分珍貴與神秘。令人不禁對其功效深信不疑,仿佛這小小的一丸,便凝聚了天地間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