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羨金屋 兔卷 6240 字 2個月前

謝騁回府的時候正是正午,簷下竹簾被細雨打濕,風吹得薄紗幔吹氣般地鼓起來,顯得有些飄逸。

幾隻金雀落在茶樹上避雨,時不時嘰嘰喳喳地聊,將在側房內睡著的桑凝吵醒了。

謝騁的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脖頸,桑凝靜靜躺在榻上看著麵前俊朗的男人,尚有些懵。

謝騁笑了笑:“醒了?”

桑凝立即支起身子,與謝騁說清殊被趕到佛堂去了。

謝騁嗯了聲,說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桑凝望著謝騁,這幾年他們年歲大了對男女之事有了些了解,不似十歲那年剛進府時隻陪著謝騁胡玩兒。

少年男子有了點年紀就對身邊的女子開始試探起來,因為有三十歲之前不讓納妾的規矩,桑凝清殊每每都循著禮,謝騁行動上也從未太過分。

直到不久前謝騁大婚,紅燭高點一晚,值夜的桑凝守在屋外聽了個麵紅耳赤。

如今眼見世子娘子容不下,自己那口氣也咽不下,桑凝打定了主意要往前跨一步。

於是抓著謝騁的手,往自己胸口的雪綿上探去。

謝騁的手放在那團雪綿上不動:“怎麼忽然想通了?”

桑凝不好意思地看了門前的婆子一眼,婆子臊得老臉通紅,不等主子吩咐她自己趕緊快步轉身跑了出去。

桑凝眼眶裡浮著些水氣,白錦緞樣的皮膚透著桃粉,手心裡濕潤潤的,她住謝騁的手:“世子,求您疼我……”

謝騁目光在桑凝白皙的臉上巡了兩巡:“白家娘子嚇到你了。你彆怕,主母調理婢子是正常事,總不會太過分,清殊不是完完整整的沒出什麼事嗎,更何況母親已經讓她暫回母家了,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也鬆快鬆快。”

世子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傻,清殊差點被趕出去了,說不定也連帶著我一起,若是一不小心進了那城門窯子……

桑凝心裡著急,嘴卻不知怎麼說明白,世子看上去不太在意的樣子,到底是不會為了個奴婢指責親娘子。

要是沒有那三十歲才能納妾的規矩就好了。

“母親說我二妹妹找到了,我得去看看,你先歇著。”謝騁說著抬起手,手卻被桑凝一把拉住。

“世子,娘子暫回母家,就讓桑凝陪您吧,難道您不想嗎?”

謝騁的手被桑凝這樣揉搓著,血氣方剛的心火也被點燃。自他束發之後,便對身邊這兩個美貌婢子產生了些情愫,奈何家中規矩不讓在三十歲前納妾,因此一直隱忍著,如今娘子不在他一人空房,桑凝自己又願意,再看去美人就在麵前等待品嘗,他便順勢拉起她的柳腰。

……

桑凝第一回嘗試人事,謝騁如雷風暴雨,她服侍得十分疼痛,止不住嚶嚀低喘,這麼來來回回不知過了多少時辰,謝騁才終於肯饒了她。

桑凝秀發半散,膀子上掛著赤色肚兜,忍著痛先伺候謝騁穿好,這才將自己的衣物滿滿係起來,謝騁斜坐在榻上,低頭抿了口茶。

“清殊冒犯主母在先,我娘處置了她,我瞧著懲罰也不算太重,待她佛堂內做做樣子,過些時日我找個由頭讓她回來。”

桑凝穿好衣服,隻覺得小腹墜痛,自倒了一杯熱茶。

說到底她與清殊算是一體,兩人同樣境遇,如今見清殊受難便如同自己受難,清殊一天不回來她也是單打獨鬥。

況且二人還有姐妹情誼,於是桑凝一口將略燙的水喝了進去,燙得湧出一汪淚水:

“清殊這次是被世子娘子身邊的琥珀陷害冤枉的,根本不是她的錯,如今這一罰倒落人話柄了。奴婢瞧著都心裡委屈得緊,奴婢心中也實在害怕,擔心哪一日也落在娘子手裡無法動彈。”

桑凝說到這梨花帶雨,希望謝騁能聽懂她話裡的意思,既然要了她的人,也就想想轍收了房,闔府上下最疼他這個世子,世子真要有心鬨起來,非要將她收房,那一條規矩有什麼破不得的呢。

桑凝因著心中不平又加上十分疼痛,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過分的清純柔弱,謝騁歪著頭看她,再次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身上。

剛穿上的衣衫又一把拉掉,不管她口中囁嚅著什麼、求饒著什麼,隻是肆意在她身上馳騁起來,烏黑的長發儘散下來,桑凝纖細的身子受不住的前傾後仰,一雙手被他緊緊拉著掙脫不開。

就這麼又來了兩三回,直到桑凝再也直不起身子,謝騁穿上衣服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銅鏡,花光竹影,鏡中滿身香汗的婢子伏倒在貴妃榻上。

“今日就休息吧,其他事完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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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騁從偏房中走出來,覺得渾身身心舒暢。

跟在後麵的小廝嬤嬤臉上都有些臊,雖然主子來了興致寵幸婢子的事情不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男女情事怎麼也應避著點,世子就差將和桑凝雲雨的現場演給他們看了。

幾張臉,從小臉到老臉都委實有些過不去。

心中也對桑凝這個婢子又看低了些。

一個嬤嬤上前幾步在謝騁身邊道:“世子,太夫人說你沒有趕上祭白虎便罷了,廚房備了烤梨,今日須吃。”

太夫人是謝騁的祖母,五十幾歲的年紀身子日日覺得渾身燥熱不爽利,整日不出門卻總有操心的事情。

謝騁嗯了一聲,驚蟄吃梨是傳統,助益脾氣令五臟和平,加上果肉滋味清新,吃便吃吧。

忽然又想起什麼,囑咐道:“留一個出來給桑凝送去。”

這話說得後麵的人臉色又一變,桑凝在他們心中的位置馬上稍微往上提了提。

跟在謝騁身後的月娘四十來歲,前些年一直在太夫人房裡做事,去年調到了謝騁的闞璧堂,對謝騁這個主子很是忠心。

月娘揮了揮手,謝騁身邊的嬤嬤和小廝稍稍往後一退,月娘追上謝騁的腳步又再靠近了些:

“大娘子說,讓您回來了去太夫人的碧波堂,說是除了找回二姑娘以外,還要與你商量三姑娘定親的事。”

謝騁腳下一頓:“怎麼不早說?父親母親看準誰了?”

月娘道:“據說有三家可選,一是右大都尉之子韓準,還有是左大將吳刻,再就是翰林院文臣卓清揚。”

謝騁皺起眉。

這都些什麼人,沒一個好的!兩個武夫看似高門,實則行事粗魯,小妹不似大姐姐那樣性子,如此入門豈不受欺負?再說這二人都常年在外,保不齊幾年都回不來一趟,難道讓我小妹離開長安隨軍,還是留在這裡守活寡?

還有那個卓清揚,什麼玉台公子,簡直扯淡。毫無根基的人如何配得上我們謝氏門楣!

“我得趕緊阻止了去,可不能讓小妹跳火坑!”謝騁說著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往碧波堂方向去。

後麵的奴仆各個暗自咋舌,世子對待自家姐妹和對待其他女子完全不同,對太夫人與大娘子侍孝至深自不用說,對待大姑娘三姑娘那也是摘星星撈月亮地想辦法,可是對待清殊、桑凝這樣的婢子呢?

完全就是換了個人。

眾奴仆都有些物傷其類之感,不覺對桑凝多了一點點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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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的碧波堂,堂屋內空氣顯得有些異樣,婆子婢子們全都站在較遠的外廊下麵,一個個皆是大氣都不敢喘,屋內太夫人沉著臉,下手坐著定平侯夫婦。

太夫人一板一眼地問道:“如今這事情,你們準備怎麼辦?”

定平侯謝卓臣沉默了片刻,然後道:“我想過了,二丫頭是不能接回來的,否則侯府出個癡傻讓人恥笑!”

“那是自然,你沒那樣的女兒,我也沒有那樣的孫女兒。”太夫人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又往金漆木椅上靠了靠:“沈府那邊怎麼辦?”

謝侯沒了言語,太夫人從嘴邊吐出幾個字來:“將三丫頭嫁過去吧。”

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裴大娘子張了口:“相宜還有兩年才及笄,年齡與小沈大人也不相配。”

裴大娘子很少與婆母正麵衝突,有種老人總喜歡插手子女的事情,無論他們的子女多大歲數了,這種老人都認為子女不如自己知道的多。裴大娘子的婆母就是如此。

這定平侯府大事小情都沒有太夫人不過問的,孫女兒們的婚事是大事,兒子的官途更是頭等大事,太夫人自從聽說找到的新孫女兒是個癡傻,就坐立難安了好幾天。思來想去,想了個辦法。

今日就叫了兒子兒媳來,將這辦法說與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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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娘子自掌管中饋後就將這侯府上下整頓了一番,專門處理了幾個耳報神,很多大事太夫人來不及插手裴大娘子就已經做定了。一開始太夫人難免發火生氣,可眼見整個侯府被調理的井井有條,上下仆從都心服口服的,時間長了也無可奈何,隻好暫時作罷。

太夫人今日借著這事剛好發作起來:“不嫁三丫頭,你準備怎麼辦?你總不會想著將那癡傻兒嫁與人家吧?咱們難道將癡傻兒打扮一番與沈家相看?到時得成什麼樣子!沈家世卿世祿,如今恢複了名譽,小沈大人又是一等功勳,得罪不起。我思來想後,咱們隻有拿三丫頭頂上了。”

裴大娘子看了她的丈夫謝侯爺一眼,這位謝侯耳觀鼻鼻觀心,倒像是這事與他無關了一樣。

裴大娘子自己的丈夫靠不住,也明白婆母不願意撒手,她原本在細支小事上是不太駁太夫人麵子的,一是知道與糊塗人說不明白清楚賬,二是畢竟都是一些蕪雜小事,太夫人想過問拿主意就隨了她,造不成什麼嚴重後果,糊弄著也就過去了。

但今日之事不同,今日的事不是小事。

裴大娘子的臉上沒有任何退讓,她不會拿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開玩笑。

裴大娘子麵上波瀾不驚:“退婚即可。沈家再霸道,總不至於強娶強嫁。”

“退婚?”太夫人瞪了瞪眼睛:“朝中貴胄是你們耍著玩的?多少人想與其結交攀附都不得,若不是我兒有先見之明,這好事也輪不到咱們。總之這門親好不容易攀得,府裡不交出個女兒出來不能罷休。”

謝侯這時有些聽不下去:“母親,兒子覺得也不是非用‘攀附’二字,再怎麼說我們兩家也是門當戶對的。”

太夫人捶了一下膝蓋:“誰不知道定平侯府式微,那沈家門楣本就高,沈序更是聖上跟前的新貴明星,門當戶對四字也就你說給我聽聽罷!”

謝侯喉嚨一堵,再次沒了言語。

裴大娘子冷靜應答:“婆母,就算得罪了沈家也比嫁過去個癡傻好。至於相宜,整整小了那沈序十歲,我們這樣將幼女巴巴的嫁過去,就不受恥笑了?”

太夫人聽到這,慢條斯理地從袖口取出一張繡帕,用帕子細細地擦了擦手背上的汗:“這樣說倒也是個道理,既然三丫頭不成,那我們隻好再找個丫頭來吧!”

裴大娘子目光微微一動,這老太太說了半天,原來想的是這個。

太夫人細皮嫩肉,生得白皙,如今五十多了顯得臃腫肥胖,卻不改講究。她不會管家,做人做事也總是挑窄的那條路走。

碰見大事沒有章法,總在那芝麻大小的事情上鬨個沒完。

從前的老定平侯爺和她一個被窩裡麵滾,是真真正正的一對夫妻,做人做事相似極了。

定平侯府也曾風光過,隻是曾祖以下數輩均寂無聲望,仕曆無考。到了老侯爺這一輩,更是糟糕,夫妻二人毫無建樹還不會過日子,老侯爺在世的時候將銀錢隨意揮灑,將侯府內那點積蓄的中公幾乎撒了個乾淨。太夫人不僅不管,還比著花錢。

裴大娘子未嫁進來之前,這定平侯府的主子們日子過得可以說是奢侈又混亂,養著一府的奴仆小廝,滿滿當當的,一個職位上同時養著三個人,一人做工,兩人懶散。

做主子呢事事要求精細,吃的穿的得一等一的好,沒錢了就將祖上的白玉床典當了出去。

金銀珠寶今日高價買進來看個高興熱鬨,明天又低價抵債賣出去,整個府越來越窮,排場卻越來越講究。

其他人家的公子姑娘都找有名的師父來教授學問,定平侯府則省下這筆錢去做糜費無益的事,裝飾府邸,修假山池塘的銀錢沒個底兒的一筆一筆花進去,不知多少落進了刁奴的口袋,多少又養活了煙花巷裡的那些流螢。

庫房裡積攢的物件一件一件賣出去,隻為了搏一聲來參加席麵人的叫好。

等裴大娘子進門後,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種風氣扭轉,她填進去了自己的嫁妝不說,費心費力熬燈點油的,將全部聰明才智放在管家到管莊子,管鋪麵上,娘家學來的本事用了個遍,懲處了中飽私囊的刁奴,打發了一大批多餘的奴仆從,強製全府上下節儉,要求每個管事每日報,買進賣出好幾個田莊店鋪,整整調理了十幾年,才終於保住了定平侯府。

如今裴大娘子的丈夫謝侯爺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他終於回過些味兒來。

雖然家事一團亂麻是從來不管的,年輕時還風流到到處留情,如今人到中年見著式微的環境境遇,厚厚的賬本薄薄的府銀餘額,忽然有了些緊迫感,終於開始為自己和兒子的官途煩惱了。

換了新帝眼見自己父子二人官途越發艱難,外麵人除了對自己娘子翹大拇指,對他這個定平侯卻是屢屢嘲笑,他終於動了上進的心思。

可眼見著兒子謝騁也與他一樣隻風流又沒政治頭腦,便隻能從彆處想些辦法,撈點光陰。

最好的莫過於嫁女兒了。

他的夫人裴大娘子是個人物,養育的女兒也個頂個的好,裴大娘子聲名在外,大女兒嫁得不錯,謝侯的脊梁挺直了些。後來聽說新帝赦免了沈序,他下了一個賭注,賭沈家這少年是要大有可為的,趁著一切未明,他占了先機,不顧臉麵親自去沈府為自己漂亮的二女兒求娶。

如今一把賭對眼瞅著收獲的曙光就要來臨,卻遇見了這種事!

二女兒是個傻子!二女兒怎麼能是個傻子呢!!

謝侯氣急攻心,幾乎要吐血了。

現下聽著太夫人說再找個丫頭來,他一時沒聽明白,麵色頓了頓揚起一雙濃眉:“找個丫頭……?我哪還有丫頭可找,當年就是一時糊塗有了這麼一個在外麵的,哪裡還有多的呢。”

太夫人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微壓低了一些聲音:“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子嗣太少,若是少年時多來幾回那種荒唐事,今日的事反而迎刃而解了。”

謝侯一臉莫名其妙:“母親您在說什麼啊?”

“就是字麵意思。”太夫人頗有些痛心疾首:“我是說你屋內缺幾個給你生兒育女的侍妾,咱們府裡那三十歲之前不許納妾的規矩該廢了,本意是保證正室嫡出,卻到底減少了可用的後輩數量,實在是劃不來。”

謝侯:“母親你在東拉西扯些什麼,就算我今日納妾洞房,那女子有了孩兒,也沒有一夜長大的道理!那不成妖精了!母親你該不是發夢糊塗了吧?”

太夫人又道:“你才發夢糊塗了!我說的是,今日事,就找個彆的年齡相符的女子代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