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我頓覺臉頰發燙,羞怯地在心底對阿清說:“這,這課不上了吧,我們專業課不考這個。”

“不考嗎?那你也得學啊,萬一以後用得著呢?”阿清輕快地笑道。

可接下來的夢境裡,我被阿清帶著學了一晚上的古詩詞,阿清一字一句對我講解詩詞的意思,以及詩詞背後的人物典故和曆史事跡,講到動情時,他竟落淚了,特彆是關於愛情的古詩詞,他講得尤為細致,借著詩詞中類似“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還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些詩句來抒發他內心深藏的情愛。

我在夢裡對他說我困了,他還哭哭啼啼站在我跟前,用他細長的大手輕輕彈了彈我的腦門,哽咽道:“你若不聽我講這些,那我就真要給你講兩性知識課了。”

“我聽!我聽……”我在夢裡趕緊端坐起來,一副好學生模樣,繼續看著阿清借著古詩詞對我表白他深濃的愛意。

最後快夢醒時,耳邊還回蕩著阿清的嗚咽聲,淒然為我誦道:“眾生多少好皮囊,我隻愛你枯骨淒涼。”

我睜開了眼睛,感覺整顆心都被潮濕的愛意填滿,許是在夢裡被阿清的情緒感染,我醒來時,臉上還掛著淚水。桂花枕頭上有未乾的淚跡。

外麵下起了大雨,今日的軍訓被取消了,輔導員讓班長通知大家去院係的多媒體教室集合,吃過早晨後,我跟李佩一起來到教室,將昨夜寫的文稿交給了班長。

大學的生活比高中精彩多了,下雨天大家坐在教室裡,輔導員給我們講了些紀律問題,叮囑大家提高安全防範意識,接下來就在黑板上寫下了院係學生會的幾個正在招錄新成員的部門,讓大家積極自薦。

我很低調,沒有站起來自薦。與其說是低調,不如說是自卑更貼切。坐在我身旁的李佩落落大方站了起來,可她不是自薦,她高聲地對輔導員和全部同學說:“我推薦夜寧同學進入宣傳部和院報工作,她的筆頭功夫很硬,這個大家有目共睹。我覺得她能勝任宣傳部和院報的工作,為我們的班集體爭光。”

朱老師看了看不爭氣的我,又滿意地看了看李佩,在黑板上宣傳部乾事底下寫下了我的名字。

彆人都要自薦,還需要上台演講,拉選票,我就這樣在大家的目光下,坐在角落裡,就直接當上了宣傳部的乾事。這個時候我還沒意識到什麼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臨近中午時,輔導員提前讓大家解散,又站在教室門口,叫住了我。

我跟著輔導員來到辦公室,發現他辦公室裡的同事們都已經出去了,他一臉嚴肅坐在辦公桌前,盯著我嚴聲問:“病好了吧?”

“嗯,好了。”我點頭應道。

“那天晚上你夜不歸宿,到底乾什麼去了?是受到了什麼傷害嗎?”輔導員陰沉著臉,望著我問道。

我已經事先編好了措辭,避開輔導員犀利的目光,低眼看著地麵,撒謊道:“我在學校後山迷路了,被樹林裡的霧氣困住了,天亮時才找到路。”

“大晚上的,你怎麼一個人往後山跑?”輔導員狐疑地追問。

我心慌極了,畢竟這時的我,還沒有養成撒謊的習慣,我強裝鎮靜,依舊不敢抬頭看他,低聲說:“那裡有很多桂花開了,我白天沒時間過去,隻能晚上過去采桂花,而且,晚上的時候,采花也不容易被人發現,我怕學校不讓我們隨意采摘山上的桂花。”

“那你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我可是過來人,那看著像,像那個啥……”輔導員問著,忽然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敢說出“吻痕”兩個字。

“樹林裡有很多蚊蠅,我被困在裡麵,脖子上被咬了很多口,我癢得慌,就用手背使勁蹭脖子,蹭出一片一片紅斑……”我努力編織著謊言,就是不願承認我與鬼阿清的情事。

倒不是因為我怕這是什麼醜聞被人笑話,我是不想讓阿清暴露,怕學校裡做出什麼驅鬼傷鬼的法事,擔心阿清受到傷害。

“以後天黑彆往那片山頭跑,那裡以前鬨過鬼,不太平,這事你不要到處說,免得學校領導知道了,找我麻煩,你聽見沒?”輔導員朱老師冷聲對我叮囑道。

“嗯,知道了。”我點頭應道,抬眼怯怯地看了看輔導員的眼色,又心虛地躲開了他的目光,總覺得他那睿智的眼神能看出來我在撒謊。

“先就這樣吧,你回去吧。”輔導員冷聲對我說道,我轉身離開,走到教學樓大門口時,發現自己放在門口處的傘不知被誰拿走了,外麵下著漂泊大雨,我愣在門口。

“忘帶傘啦?”輔導員朱老師拿著一把黑傘站在我身後,淡淡地問道。

“帶了,找不到了。”我呆愣地望著他回道。

“給,拿去用吧。”他將手中的傘遞給了我,看我遲疑著沒要他的傘。他看出我是不想用了他的傘,害他淋雨,於是對我解釋道,“我中午不出去了,還要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一會兒打電話讓同事給我帶飯過來。”

“嗯。謝謝老師。”我雙手接過傘,卑微致謝。

朱老師用憂慮的眼神看了看我,轉身走回了辦公室。我撐著這把黑傘,走在雨裡,在轉角的一棟教學底下看見了李佩,她問我:“等你一起去吃飯呢。你怎麼拿錯了傘?”

“我的傘不見了。這是輔導員的傘。”我如實回道。

“嘿嘿,你倆乾嘛不共用一把傘呢?”李佩壞笑著看著我打趣道。

“彆瞎說。”我臉色一沉,低聲對李佩提醒道,“彆跟著那些人起哄,彆害了朱老師。”

“知道啦,我逗你呢。”李佩忙笑著對我回道。我倆來到食堂吃飯,吃過飯我撐著傘去了圖書館,李佩不愛去圖書館,說那裡沒有她愛看的青春疼痛文學,她回宿舍看小說去了。

我來到圖書館查閱資料,發現阿清在夢裡給我講的那些古詩詞背後的典故,在書籍上也有記載,隻是阿清講得比書本上寫的內容更加詳細。突然心裡越發愛慕阿清,覺得他儒雅又博學,隻是吃醋的時候,像個孩子一樣愛作鬨。

我從圖書館借到書,剛回到宿舍門口,就聽見宿舍裡麵傳出打鬨的聲音,我推開了門,看見李佩和娜娜兩個人糾打在一起,雙方互扯著頭發……娜娜臉上還有抓痕,抓痕裡滲著血跡。

“彆打了!”我高聲製止道。李佩看見我,剛鬆開手,娜娜就趁機一巴掌扇向了李佩,李佩海拔高,躲閃得快,生氣地躲開了這一巴掌,並狠狠地對著娜娜踢出一腳,踢在了娜娜的小腿上,直接將娜娜踢得後退著一屁蹲坐在了地上。

我不問就知道他們為什麼打架。娜娜打輸了,坐在地上哭。李佩氣呼呼地走到自己床邊坐下,拿起梳子梳著被扯亂的頭發,狠聲說:“老娘我再聽見誰嘴裡不乾不淨,見一個打一個!”

可打贏了真就是一件好事麼?下午娜娜跟其他幾個女生一起出去了,晚上我和李佩就被輔導員叫去了辦公室。

雨停了,我把輔導員的傘送回了他的辦公室,看著他臉色肅穆,我不安地低垂著眉眼。

“付娜下午來找我了,他們幾個人一起投訴你倆了,說你們合起來欺負他們。他們要我幫忙,將你倆安排到彆的寢室去。少數服從多數,你倆星期五下午搬到216宿舍吧,那裡是四人間,住著兩名大四的女生,有一個女生在外麵實習,平時不怎麼回來。還有一個女生比較宅,人很憨厚,比較好相處。”輔導員冷著臉,對我和李佩說道。

“是他們欺負人好吧。老師你不能看他們人多,就這樣處理問題吧?憑什麼要我和夜寧搬走啊?要他們四個人搬走不行嗎?”李佩很不服氣地望著輔導員理論道。

朱老師還真有點怕李佩這氣勢,躲閃著她的眼神,低聲說:“這邊不是找不到四人以上的空宿舍嗎?他們人多,不好安排。你倆比較懂事一點,我的工作做起來就容易些嘛。”

“你有理,他們幾個也有理,就我和夜寧活該被趕出宿舍是吧?誰說我們懂事?我們不想懂事,我們也想撒潑耍賴!”李佩憋屈地望著輔導員吵鬨道。

“那你說怎麼辦?要不我搬走行不行?”輔導員朱老師瞪著李佩反問道。

“老師,我們搬,我們搬寢室。”我趕緊拉住李佩,對輔導員回道。

李佩嘟著嘴,但是給了我麵子,不再與輔導員理論。

我和李佩回到宿舍,由於李佩心裡憋著一口氣,在宿舍裡一不高興就瞪人罵人,其他女生都收斂了,不敢再惹她。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又聽見了阿清的聲音,他對我說:“搬走是好事,這幾個室友老欺負你,我早看不下去了。新宿舍的窗戶正對著後山的樹林,這樣,我在林子裡跟山鬼喝酒時,抬頭就能看見窗戶裡,你的影子。你平日裡換衣服和睡覺時,記得拉上窗簾,我不想讓其他山鬼偷窺你的身子……我最近在籌劃一件尤為重要的事。相信很快,計劃成功,我就能日夜陪伴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