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同居(1 / 1)

軍官彆追我不配 喬己 5369 字 3個月前

懷疑歸懷疑,但也不能再證據確鑿前把人活活餓死。

淩崢嶸拿著飯盒回來時整個樓都漆黑一片,他站在西戶門口好一會兒,確認裡頭的確沒有半點動靜後才打開門。

屋內的血氣比他離開前更濃烈了,客廳裡沒有人,大步邁進室內也沒有,他又折回洗手間,裡頭的氣窗開著,月色投下一片清輝,落在渾身濕透的少女身上。

她緊閉著眼,眉頭緊鎖,死死咬著下唇,此刻正仰麵靠在牆上喘息。身上單薄的襯衫貼在身上,領口微敞。

她的頭發濃密,被水打濕後被她一股腦擼在腦後,整張美麗迫人的臉空暴露在外。

她不知在忍受什麼,突然低低嗚咽一聲,大口喘息著。她的嘴唇被咬的全是血印,貝齒移開後血珠漸凝,眉尖上的水珠忽然低落砸在唇瓣上混成血色,沿著纖細的頸子一路往下滾動,然後落在鎖骨窩內。那裡已盛滿了清水,隻這一滴也不能再承受,於是水珠又順著起伏纖薄的胸膛滾進微隆的起伏中間。

淩崢嶸的視線追隨著這顆水珠一路的流向至消亡,他覺得又熱又渴,喉結滾動,長指下意識收緊,竟生生是將鋁製飯盒捏扁了。

想靠意誌力去抵抗毒-品嗎?她的意誌力倒遠比想象中還要堅強。

他垂下眼眸彆開視線,大步出去想找件衣服來給她遮一遮。黑暗中的眸中晦暗複雜,在他以往的認知裡,尋常的科研人員讀了半輩子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雞都不敢殺,更何況其他?

但這個少女展現出的一切,都不是一個科研人員能夠具備的素質,她大概率,真的是個小特務吧。

這個認知叫淩崢嶸站在洗手間門口再度眯起眼,遮住裡頭危險又凶殘的微光。再謹慎的人,也會露出狐狸尾巴,屆時,要怎麼處理她呢?

就思考的這會兒功夫,孟圖南忽然睜開了眼。她反手摸到水龍頭擰開放水,嘩啦啦的水聲壓過一切聲響。待水盆滿了甚至往外溢出時,她再度咬緊唇端起來對著自己的頭澆了下去。

這一下,直接將纏在頭上的繃帶給衝掉了,一股紅色的血從黑發間湧出來,打濕了她半邊臉頰。整個房間再次被血味充斥著,淩崢嶸跟著皺眉。

十一月的海岸線溫差極大,她這麼折騰隻怕沒死在毒-品手裡,而是死於傷口感染的並發症。他上前兩步半跪在少女麵前,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果然燙得驚人。

淩崢嶸從沒這麼束手無策過,要怎麼對待她呢?

若她當真是個特務就好了,趁著自己莫名其妙的惻隱之心還不太多,他處理起來並不會太難。若不是的話,那就抓緊去找那什麼解毒製劑,這樣稀缺又寶貴的科研人才若是毀於病毒,豈不是辜負了她的一腔孤勇?

淩崢嶸想歸想,還是任勞任怨得擔負起照顧她的職責。但少女全身濕透了,衣著單薄又不雅,他黑著臉返回臥室又找了一圈,卻連半片布料也沒有,然而沒等生氣又自己想起來了,哦,人家裝衣服的手提包被送走檢查了,還約等於自己親手送的。

有了這個認知後,他脫自己襯衫的手就順暢了許多,但麻煩的是“小特務”身上的那件。已經濕透了,脫是不脫?

淩崢嶸是個乾脆的人,想了想就上去攔腰將她抱起來,三下五除二將人從濕透的衣服裡剝出來。給她胡亂擦了擦臉,又套上自己的襯衫後將人放在床上,又蓋上剛發到手的軍用被褥。

頭發這麼濕著也不是個事,他返回隔壁住處,收拾了毛巾,衣服,拿上阿司匹林就回來了。他端著溫水卻無處下手,少女已渾身無力軟得像麵條,紳士得體的扶法想來是行不通的,但他也沒有占彆人便宜的愛好,正躊躇著,少女忽然疼得拿腦袋上的傷口去撞床板。

淩崢嶸眼疾手快一把將人夾住,一手托住她的後頸,一手往她嘴裡塞藥。但喂水的時候遭遇了她的劇烈掙紮,溫熱的水灑在滾燙的肌膚上,片刻的舒適感拽回了孟圖南的些許神誌。

淩崢嶸眼神好,以前做任務的時候潛伏可不分白天黑夜,早就習慣了夜裡視物,所以一直沒開燈也看得清。

是以屋內雖然有活人在,但仍黑漆漆一片。

孟圖南忽然用手背擦了下嘴和脖子上的水漬,軍綠色的襯衫被打濕了後顏色更深些。她茫然看向眼前人,眼神落在他的臉上,又好像透過他看向了彆處或是彆的人。

這種奇怪的被忽視感令他莫名有些不悅,但見把藥喂下去了,便又去清理她頭上的傷口。

撥開濕發才發現這道傷縫了八針,靠近頭心的位置崩了線,這才鮮血潺潺如注。他忙取出棉花蘸透酒精,手下使勁控製住她的腦袋,毫不手軟地朝著傷口按上去。

他以往出任務時常有同伴負傷,是以處理起來得心應手。他深知對待這樣的外傷就得快狠準,不然疼起來很難控製住傷者。

少女疼得猛地挺直了脊背,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鐵一般的手臂。力量懸殊明顯,無論疼得多厲害,淩崢嶸愣是牢牢控製住她的腦袋,一寸未移。

待清創後淩崢嶸又貼心地往她傷口上灑了些碾碎的消炎藥,接著纏上乾淨的紗布,一頓操作下來甚是滿意,清冷的眼裡不免帶上了些許自得的笑意,低頭去看被緊箍在胳膊彎的小腦袋,略彎起的嘴角瞬間就繃緊了。

她眼底一片水汽,眼角是沒乾的濕意,朦朦朧朧地把他望著,裡頭的光被暈開,斑駁破碎的星河在她猩紅的眸子裡搖搖欲墜。

是怎樣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啊,傷痕也無損姿容,反倒平添顏色。

淩崢嶸舔了舔唇角,略眯起眼,暗暗私付著,是美人計嗎?

若是美人計,現在這麼柔弱可憐,又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不下手嗎?淩崢嶸又等了片刻,見她再次閉上眼抿緊唇,心道難不成是疼狠了?累了?嘖嘖,“小特務”的業務能力和身體素質一樣差。

他拿起毛巾給她擦頭發,是一把很濃密的長發,質地偏硬,又順滑,握在手掌心裡涼涼的,像蜀錦上好的綢緞。他偏著頭十分有耐心,一點點地擦拭,對那道忽然出現又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沒做任何回應。

要鎮定,不能打草驚蛇,這個“小特務”十分機警。淩崢嶸這麼想著,還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隱隱期待起來。

口說無憑,該怎麼留證呢?

然而半刻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淩崢嶸雖有足夠的耐心,卻仍不免犯嘀咕。這個“小特務”如此直白地打量自己是想乾嘛?帶著什麼任務?哼,這出苦肉計還真是下血本了,可最後,如果這個“小特務”戒不掉毒癮怎麼辦呢?

淩崢嶸眼裡有浮現了殘暴的冷光,劉文進可能和她有些淵源,不拿到確鑿的證據,隻怕劉文進不信啊。

這麼想著,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正好與她的視線對上了。

這種蟄伏在黑暗中窺測天下的隱忍感像極了自己十八歲遇到的那頭孤狼。那是第一次帶隊出任務,在一座尚未開荒過的大山裡與狼群對上了。戰到最後,自己瘸了條腿,頭狼斷尾,一人一狼在冰天雪地對峙了二十一個小時,到直到最後自己閉眼前,腦子裡都頭狼臥在雪中冷冷看著自己的眼神。

冷靜隱忍,孤獨決絕,但她卻還有些許不同,似乎是在權衡利弊,更像勢在必得,他不懂,更說不其中的怪異。

淩崢嶸沒有深究,因為他曾經配合公安剿滅過國境線的一個毒巢,整個村子百十多口全部參與製作,運輸和販賣,上至七十老嫗下至黃口小兒,沒有一個不被毒-品控製的。戒了吸,吸了戒,就沒有一個成功的。到最後人都是木木的,產生幻覺,濫-交,然後器官衰竭,或感染臟病乾等著去死。

他痛恨這東西,它曾差點誤國殃民。

這一夜很難熬,不止是孟圖南,淩崢嶸也時不時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木沙發也不躺了,站起來靠在門框上,抱臂斜睨著她困獸般在房間裡挪來挪去,像是在找東西,又毫無頭緒。

她很會自殘,找不到尖銳的東西就拿頭撞牆,被淩崢嶸控製住後就摳胳膊上,腿上的傷口。折騰了幾個小時後,天色終於有了點灰蒙的白光,透過窗格給房間裡渡上一層清冷的顏色。

哪怕孟圖南筋疲力竭,淩崢嶸也不敢大意,淩晨四點多就因為看她疲累不堪放鬆了警惕,結果她扯著頭發差點把頭上縫的針全扯了,幸虧當時他靠在床邊假寐,一抬腿就頂在少女腿間將人死死壓製住,又按住她作怪的手才罷休。

不然這會兒,隻怕兩人又在衛生院了。

孟圖南躺在床上,深陷在被褥裡,擰著脖子看向窗外,大院裡已吹響了起床號,士兵們列隊集合喊著號子去跑步,嘈雜的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有食堂那邊高大的煙囪裡冒著一束嫋嫋不止的白煙,群雁不時飛過,準備著要南下過冬了。

她沒有生機的眼裡忽然就有了笑意,布滿傷痕的兩片唇瓣微微翹起,發出極其輕微的一聲喟歎。“盛爸,我回來了。”

太輕太輕,若不是正好淩崢嶸還壓在她身上未下來,這句話他斷然是聽不清的。但他此刻聽見了,眉頭一皺,抬起身用探究審視的眼神望著她。

孟圖南感受到視線,報之以回望。

這種坦然的眼神淩崢嶸很是不喜,這個“小特務”業務不熟練,心理素質倒是過硬。“你回來有什麼目的?你哪來的自信能戒掉毒癮?還是,這根本都是你編出來的謊言?”

此時的國內環境敏感,他作為出色的軍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孟圖南一點都不意外。可她現在累極了,想要注射毒-品的渴望被短暫地壓下去,她渾身濕淋淋黏糊糊的,隻想把自己清理乾淨。

“我需要乾淨的衣服和水。”

“你覺得我好糊弄嗎。先回答我的問題。”淩崢嶸麵露不悅,眯起眼遮住裡頭的危險的光,修長的手指緩緩順著她的頸子摩挲,嘴裡說著威脅的話,但那手指的力道卻輕柔緩慢,好似撫摸一般。“你最好說真話,不然我手一抖,你這麼細的小脖子就會被折斷。”

“軍人什麼時候能隨便殺人了?”孟圖南麵露不解,仍鎮定自若,“而且你這樣壓著我,不怕我去檢舉你猥-褻嗎?能在劉文進身邊,想必軍銜也不低,大好前程在你眼裡一文不值是嗎?”

三連問直拋出後,淩崢嶸竟笑了。但往常他這樣笑,總有人要倒黴。“你不是嗎?外國的月亮不是比國內圓?”

“你覺得圓,你去就是。我覺得國內圓,我回來看。”

“腦子這麼清楚,可不像被注射了毒-品啊。”

孟圖南看著他赤-裸地質問,認真糾正道:“□□隻會導致興奮,性-亢,降低進食和睡眠依賴性以及暴力行為。傷害腦神經的是T病毒,這是兩件事。”

淩崢嶸有種吃癟的感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冷哼一聲下了床,大長腿勾過椅子坐下來看著她,一個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命的現役軍人,凝視時的壓迫感十足。

“誰訓練的?心理素質真不錯。”

這是把自己當特務了。

孟圖南彆過眼看著漸漸亮開的天空,海風吹了又吹,吹得碧藍如洗。他信不信自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抓緊拿到解毒劑。否則因神經損傷而癡傻,那賭上性命的回國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淩崢嶸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從小就在大院子弟裡打遍無敵手,到了年紀從軍也是靠著自己一點點爬上來,誰見了不是打從心底裡敬佩一句淩公子的人物,居然在這個小特務手裡接連吃癟。

要是能全權交給自己就好了,隨便上個手段,還怕她不招?淩崢嶸暗戳戳琢磨著,要不要找劉師打個招呼呢?

兩人各懷心事陷入詭異地沉默,不多時,士兵們喊著號子回來了,早晨的操練暫時告一段落。

“我軍一貫不不虐待戰俘。”淩崢嶸撿起昨晚上捏出兩個凹洞的鋁製飯盒,清冷的眼底透著淡漠的笑意。“一般博士早上都吃什麼?或是一般經過訓練的小特務早上都吃什麼?”

孟圖南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淩厲冷酷,但有些幼稚。她淡淡開口道:“吃什麼都行,但麻煩你走之前給我拷起來。”

這個要求淩崢嶸始料未及,他知道戒-毒所對待有毒癮的人都是拷起來或綁起來強製戒-毒,一般反抗都很激烈,甚至會上束縛帶和鐵鏈。

她主動提及,難道真的有毒癮?或者,真的想戒掉?

不管怎麼想,淩崢嶸不是警察沒有手銬,隻能解開間的武裝看著她,想從她的眼神裡看出懼怕或後悔,但少女平靜如寒潭,他沒有退路,隻得帶將她的兩隻手捆在胸前。

淩崢嶸走後室內又靜了下來,孟圖南在心裡算著時間,昨日下午1時47分被按住強行注射的病毒,忽略時差來算,到現在已然將近16個小時,但T病毒的潛伏期在24個小時,等到發作時再注射還有沒有效果,因為沒有實驗數據做支撐,她也說不準。

孟圖南呆呆望著天花板,感受自己手腕上冰涼的束縛扯著嘴角笑得難看。

毒-品算什麼?她隻是怕T病毒一旦發作,自己會痛到失智,乃至自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