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1.18 10:30
落到大榕樹後麵,江釉看向某人的時候,眼中帶了一種考究。
那雙銀灰色的眼瞳,她不會看錯的,蒼湖極有可能不是人類。她在等麵前的人會有什麼解釋。
“...”蒼湖的視線掃向彆處,似乎不願意說什麼。
會不會是和商先生那樣的呢...商先生在海底遺跡空間消失之後,也跟著消失了。
當然他也有可能是特異功能者,畢竟最近的特異功能協會廣告傳得沸沸揚揚,還有會氣功波的老頭。
這些廣告在電視上,她通常都當笑話看的,但直到今天,她察覺到蒼湖的能力似乎遠不止於此。
她一開始懷疑蒼湖不是人類,但蒼湖除了說話語氣上過於平淡、特殊空間學識過於豐厚之外,其他一切的行動都像一個普通人類。
她的識彆雷達通常很準,蒼湖不是人類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沒有惡意,甚至比商先生更冷靜理智。以及...她麵對他時,心裡會生出特殊的情緒...
“蒼湖...”她看著某個眼神逃避的人,心下微微歎氣,輕聲地說:“我們先走吧。”
蒼湖似乎一愣,迅速地看向她,眼瞳有些晶亮,點了點頭。
江釉和蒼湖帶著眼鏡男往酒店停車場的地方趕去,途中繞過了巡邏的公司安保。但還是打暈了三四個人才成功跑到停車場。
大巴就停在出口的位置,趙芳亦在車門口朝江釉招手,車門外的混凝土地麵上躺著一個人。
江釉走近了才發現這個躺在地上的是帶她們來的大巴車司機。
大巴車司機側著躺在地上,指甲長出了倒鉤,十分尖銳鋒利,身上長出了黑棕色間灰白色的短毛,臉和頭骨都發生了扭曲變形,有點像浣熊的臉。
連身形都發生了變化,但也可能是司機本身就有些矮小,如今更加像一隻浣熊。
“他已經動物化了,沒什麼神誌。還撲上來想殺了我們,我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趙芳亦見她盯著地上的人看,就解釋道。
“先上車吧。”局長的聲音從車裡傳來,有些沉悶。
江釉和蒼湖對視了一眼,帶著眼鏡男一起上了車。現在大巴車的駕駛位上是陸鷲他們支隊的一個隊員,那人見到江釉還很禮貌地打了招呼。
“這位是?”陸鷲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手臂還搭在了旁邊的靠背上,有些好奇地看向眼鏡男。
“從那棟大樓裡解救出來的一個員工。”江釉介紹道,她的目光瞥向局長,卻見局長的麵色變得鐵青,眉頭皺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在思考著某些事情。
局長自然也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一個小老頭就這麼用腦袋靠在窗旁,有些鬱悶又糾結。
“那這豈不是就是證人了?”趙芳亦有些興奮。
在三人上車後,大巴車緩緩開動,駛出了這片街區,一段時間後通過了收費站進入了高速。車裡還在討論著這個公司的一些事情。
“所以這些員工的動物化都和那種實體有關嗎?”何國平立馬拿出了筆記本記錄下來。
“嗯,他們都是那那種裝在瓶子裡的塵埃做實驗的。”眼鏡男在十幾雙好奇的眼睛下,有些更加局促,整個人都快縮在角落了。
“這些實體的來源...”陸鷲低聲喃喃著,麵色沉了些,“怕是非常不簡單。”
“一個公司能拿到特殊空間裡的實體做實驗,這本身就跟異常事件一樣離奇。”趙芳亦說道。
“那你知道這些實體來自什麼地方嗎?”何國平繼續問眼鏡男。
“倒是沒有說,不過這些瓶子都是通過中間的貨運公司到動物園的。”眼鏡男有些驚恐,“我隻是一個小財務,能知道的東西都在這個裡麵了。我怎麼看你們都不太像記者啊?”
“這裡是那些文件的U盤。”江釉說道,將U盤從拉鏈衣兜裡拿出來。
“原來還有文件!”何國平接過眼鏡男遞過來的U盤,隨後他看了眼鏡男一眼:“我們本來就不是記者呀。”
“你們不是記者?!那你們是什麼...”眼鏡男驚訝地說。
“我們是SFN局的人,就是專門處理異常事件的。”何國平給這人解釋道,“你不用害怕,我們也是國家機構。”
“那太好了,你們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啊。”眼鏡男的眼裡重新出現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光。
那邊聽到這句話的局長表情更加猙獰糾結,與此同時還重重地歎了口氣,那雙小眼睛看著外麵的風景,內心煩躁。
這一切都被江釉收入眼底,那邊的權力真的這麼大麼?讓局長如此猶豫畏懼...北原野基地是什麼樣的勢力呢?
大巴車一路行駛回到了SFN局總部大樓外麵的停車場。這個時候已經接近落日時分了,陽光斜著照射到總部大樓外麵的牆上,帶著昏黃的餘韻。
局長讓後勤部門給眼鏡男安排了一個房間,還攬著眼鏡男的肩膀:“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局長...我、我叫方承。”眼鏡男方承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但不明白局長是什麼意思。
“對於你們公司的事情,你知道更多的東西嗎?比如之前公司的某位員工在網上沸沸揚揚的事情,那個員工哪裡去了?”局長問。
“我隻知道他可能變成動物園裡的動物了。”方承搖了搖頭,“那件事情被楊總壓了下來,其他人都不允許再提起這件事,同時也不允許辭職了。”
“嗯...”局長沉吟了一會兒,沒有再繼續問了,他放下了攬住方承的手。在夕陽的餘暉下站著,宛如一塊景石。
方承見沒有自己的事情了,就跟著後勤部門的人走開了。
局長看著遠處的城市,若有所思地背著手。“局長。”這時候江釉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站定。
“江釉,你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局長冷不丁地問了一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
“平時會掉鏈子很慫,”她見局長這麼問,也就沒怎麼客氣地回答,話鋒一轉:“但關鍵時刻會做出準確的決策。”
局長聽到前半句差點要擠眉瞪眼了,直到他聽到了後半句,才悠悠地來了一句:“我也沒有這麼厲害。”
“嗯,所以您是知道點什麼嗎?”江釉自然也不客氣地繼續問。
“這種實體來自北原野空間,能流通到這個楊總的公司手裡,中間的關係必然不簡單。這麼多人都在他公司任職,在彆的城市也沒什麼上報的失蹤案,可見這位楊總的手段了得。”局長看向她。
“北原野基地到底什麼來頭?”江釉看著局長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盒煙又拿出了一把打火機,隨後她直接抽走了打火機。
“誒你!把打火機還我。”局長一下就破功,立馬要嚷嚷著讓她還打火機。
“不給,局長你先說。”她搖了搖頭,將打火機攥在手心。
“北原野基地是被當地的駐軍接手的,這個地方的統帥在高層的位置挺有話事權的。現在北原野的發展還不錯,近年來他們資金多了,還修了很多東西。”
局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估計那種實體是被基地賣出去的。畢竟很多實驗室需要這種實體,太有效果了,比那些機器好用多了。”
“那也不是用人做實驗的借口。”江釉眸中黯淡下來,“所以有辦法阻止這個動物園繼續做這種實驗麼?這可是違法犯罪。”
“打擊一個動物園肯定是有辦法的,但這個實驗室關停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實驗室。最有效的解決辦法還是直接將北原野的空間接口消除了,這樣北原野基地再也做不了什麼。”局長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嗯...那動物園這件事情你以前知道嗎?”江釉的眼神帶著一種審視,仿佛能看穿人最深處的想法。
“呃...你說這件事...我知道的吧,也不算多。不過我發誓,他們把員工弄成動物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但你說北原野的實體流通到奚江市了,我倒是略知一二。”局長訕笑了兩聲。
略知一二就是知道了大部分,江釉眼底閃過了然,都懶得揭穿他。“直接向省內公安報案,他們會受理麼?現在楊總這動物園裡可是有持槍的安保,我國可是禁槍的。”
“會受理,現在我們手上不是還有一位證人麼?即使北原野那邊想護著楊總,也不可能跨省行動的。昨晚的時候警察來過一次,可惜被攔住了。”局長其實對這些事情也很關注。
“其實我懷疑動物園有某位內部員工也在做一些反抗。”江釉將她和蒼湖在巷子中發現的肉塊袋子分析了一下,“按照楊總這間動物園謹慎的作風,這些肉塊不可能拋在居民區的巷子裡。”
“嗯,但目前還不知道這位同誌是誰。想要搗毀動物園這個實驗室,那個U盤裡的內容可暫時不能暴露。”局長麵色沉沉。
“您的意思是如果U盤的資料暴露之後,北原野肯定會千方百計地來阻撓?”
“嗯,裡麵有明確清單來自北原野,上頭的人不是傻子,基本都會懷疑到那邊。隻是北原野怕是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來。”局長解釋道。
兩個地方不能同時搗毀麼...那似乎確實不能同時,北原野那邊有特殊空間在,基地就是以控製特殊空間和維護百姓安全為借口,一直守在那裡。
就算搗毀了一次,彆的人來接手,也可能繼續從事之前的買賣。隻要北原野的特殊空間還存在,這個實體的買賣可能不會停止。
局長見她陷入了沉思,開口說道:“你不會想著怎麼將北原野的空間消除吧?”
“嗯。據我所知,空間Bei Yuanye不止一個入口,從彆的入口進去,找到接口處再進行消除。”江釉說的十分淡定。
“但每個入口處肯定有人把守,他們可都拿槍呢。”局長做了兩個槍擊的手勢。
“或許可以從附近的扭曲空間切入,這樣可以躲開他們的槍兵。”江釉的方法總是靈光一閃就冒出來了。
“這...空間切入可是具有非常不穩定性啊,你甚至可能從北原野切入到蒼山北啊。”局長驚得眼珠子瞪溜圓。
“嗯,非常好,這可能是我的離開路線。”她還點了點頭,差點把局長嚇暈過去。
“...後生可畏啊...”局長抿了抿嘴,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