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城我最大(1 / 1)

光陰荏苒,轉眼已過月餘。

那商會副會長之位,已讓李老板多方斡旋得了去。此人原是個慣會逢迎的,仗著與盛京權貴交好,將邊城貨物運往京中發賣。

魏嫣然所製魔芋爽雖作價一兩黃金一兩貨,卻被王公貴胄爭相采買,端的是“白玉為堂金作馬”的富貴氣象。

這般利市之下,邊城商戶皆得了甜頭。往日明爭暗鬥的商賈,如今倒學得“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魏嫣然更將現代經營之法細細講來,那些經年老商初時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待見銀錢流水般湧進,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發將魏氏奉若神明。

魏嫣然更是妙計連環,原是一份花魔芋的份例,竟拆作三份售賣。如此一來,在原料數量不變的情況下,她獲得了原先的三倍積分,二十四萬積分,再加上每天一百道炒菜的份額,任務進度來到了31.3%。

對此,404表示:【宿主,你又在卡bug,把一份的量拆成三份賣。】

魏嫣然不以為意,淡淡道:“我卡bug是為了早完成任務,這對你沒有好處嗎?說真的,你該升級了。用這種不懂變通的邏輯,即便我真的完成了任務,那你也會卡在下一副本上。”

404:【……】

它宿主的毒舌真是一如既往。

忙完酒樓之事,魏嫣然便策馬至群山。但見群山之下阡陌縱橫,番薯、地瓜已然成熟。

月餘間,她親授農人“精耕細作”之法,在不破壞根莖的情況下挖出果實,同時挑選長勢最好的果實取出了種子。

再利用404的查閱功能,進行根莖的無性繁殖,進一步擴大耕種麵積。

從前群山雖然廣闊,但因林中野獸出沒,真正能用來耕種的麵積不多。如今她解決了野獸問題,儼然成為了邊城最大的地主。

搭建的簡易帳篷中,紀德清捧著魏嫣然所做的手劄如獲至寶,不停地翻看著。即便知道手劄主人來了,他也不願停手。

魏嫣然咳嗽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二皇子,你不要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這些日子,魏嫣然指點農事,紀德清常在旁窺伺。待她轉身離了田間,這二皇子便如得了趣兒,捧著她的案頭手劄翻看。

魏嫣然每次撞見,不免柳眉倒豎,啐幾句。偏生這紀德清裝聾作啞,任人驅趕也不惱,倒像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生。

如此三番五次,魏嫣然索性由著他胡鬨。畢竟耕織之術原該廣傳天下,使萬民溫飽,何必效那守藏吏般吝嗇?更何況那手劄字跡如天書符籙,縱是倉頡再世也難辨分毫。

紀德清卻嬉笑道:“世子妃這筆走龍蛇,倒比張旭狂草更添三分玄妙。”

他對著天書般的手劄鑽研月餘,竟是半個字也辨不得。

見魏氏正擺弄一方透若冰片的琉璃皿,將新得的種子置於其中細觀,忙湊上前道:“托世子妃洪福,三日後我便要行合巹之禮,不知可備下什麼稀罕物作賀?”

魏氏頭也不抬,淡淡道:“二皇子倒會討巧,當初我與世子成婚時,怎不見半張紅箋?”

話音未落,紀德清已作西子捧心狀:“好狠的心腸!那契丹公主何等凶悍,日後若教她磋磨死了,世子妃可要賠我個金絲楠木的棺槨。”

"二皇子若真這般委屈?"魏嫣然執起竹剪,修整著新芽,語氣淡淡,"何不效仿屈子投江?屆時聖上必不能做個紙人代你拜堂。"說罷,她隨手在手劄上記下幾筆,納入屜中。

紀德清眼疾手快,早將那簿冊揣入懷中,倒似護食的狸奴,生怕被人搶了去。

魏嫣然無奈,卻也不再多言。這幾日,紀時澤因紀德清日日來此尋她,心中吃味得很,幾次三番拳腳相加。

她隻得扯住紀時澤的衣袖勸慰道:"何苦與他計較?真打殺了,契丹公主的鸞駕倒要停在咱們府門前了。"

原本感動的紀德清瞬時哀嚎,原是咬著了舌尖,那聲調九曲十八彎,叫人可憐得很。

知他無賴,魏嫣然也不願再做無用功,挪步來到田間查看。

遠處,忽見一身輕鎧的張雪策馬而來,身後引著一清臒書生。那書生長相俊俏,卻似對禦馬不甚熟悉,張雪時不時回頭照望,還要拉下韁繩牽引。

張雪見魏嫣然,喊道:“嫣然,這是我出任務碰到的人,他是個好官,是來尋世子的。但世子忙於軍務沒召見,是以我就把他帶到你處來了。”

紀德清見狀,臉色驟變,瞳孔一震,一個健步擋在魏嫣然麵前,急欲阻攔。

魏嫣然卻早已窺破端倪,推開紀德清,迎上前去。

能讓紀德清如此緊張的人,定不簡單。

但見那書生雖著七品鵪鶉補服,通身氣度卻如鬆柏淩霜,眉宇間自有讀書人的風骨。

紀德清見事已至此,隻得悻悻然踱至許世卓馬前。那馬兒噴著白氣,倒襯得他麵色愈發青白:"許公何故來此?不日便要迎契丹公主入關,世子既已應允和親,你何必來此勸說?"

許世卓方欲翻身下馬,韁繩卻被紀德清死死攥住。他拱手時廣袖帶風,語氣恭敬卻堅定:"微臣參見二皇子、世子妃。黃河水患三月未退,百姓流離失所,微臣鬥膽前來,懇請世子施以援手。"

魏嫣然冷眼旁觀,心下雪亮:這許世卓若是主和之臣,怎教素日灑脫的二皇子這般形色倉皇?分明藏著段不足為外人道的官司。

她見許世卓舉止不凡,心中暗忖:"此人既與紀德清不睦,或可為我所用。"遂含笑說道:"許大人遠道而來,此處非議事之所,不如移步寒舍,容我略儘地主之誼。"

言畢,又轉向張雪,溫言道:"雪姐姐離家日久,伯父伯母倚閭而望,弟妹亦常念及。何不趁此機會歸家一敘?"

原來張父前些時日在酒樓養病半月,痊愈後雖由戰將轉為守城衛兵,卻因得享天倫之樂而心滿意足。魏嫣然素日裡常遣人送去衣食,然張家所缺非物,唯盼張雪能常回家看看。

張雪聞言一怔,想起自投軍以來,竟未曾歸家探望,不禁赧然道:"妹妹說得是,待我料理完手頭事務,便去尋你說話。"語罷,眼中已泛起思親之色。

兩路人馬分道而行,及至酒樓,已是星鬥滿天。

魏嫣然甫一進門,便見紀時澤端坐堂中,心下頓時了然:這位世子爺哪裡是不得閒,分明是避而不見。

她設下桌椅,親自烹了一壺明前龍井,卻隻給自己斟了一盞,輕搖團扇道:"醜話說在前頭,今日隻許動口,不許動手。若打壞了我的紫檀桌椅,你們都彆想好。"

這番話,其實是說給紀時澤聽的。這些人說是議事,往往話不投機便拳腳相向。雖說紀時澤武藝高強,斷不會吃虧,可若鬨出個好歹來,終究不妥。

堂中一時寂然,唯聞更漏聲聲。

許世卓忽地撩袍跪倒,脊背挺直如鬆,額頭卻低垂至地:"微臣參見二皇子、世子、世子妃。明知世子不願見臣,然為災區黎庶,鬥膽懇請世子施以援手。"

紀德清漫不經心道:"許大人何必行此大禮,此處又無外人。"

魏嫣然聽得許世卓稱自己"世子妃",心知這一跪也有自己的份,忙道:"許大人快請起,這般大禮,折煞人了。"

許世卓雖點頭稱是,卻仍長跪不起。燭影搖紅,將他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長,倒似一幅水墨丹青,平添幾分蕭索之意。

魏嫣然雖未曾親曆舊時之世,然於那禮法森嚴之舊世,亦略有耳聞。彼時跪拜皇親國戚,實乃常事。然她心下頗覺,若令一人獨跪,未免有失公允。是以她輕戳紀時澤,意欲令其喚起那人。

紀時澤卻頭也不回,傲然道:“本世子在此,他區區一知州,自當跪拜於我。”

紀德清見狀,忙插言道:“世子此言差矣。許世卓因治理黃河水患,功勳卓著,父皇特恩準其麵見任何人皆可免跪。即便百官朝拜之時,亦可立於殿中。”

紀時澤聞言,眉梢一挑,眸光如刀般掃向紀德清,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聲音冷冽如霜:“那又如何?本世子不認之事,便是狗屁!”

紀德清見狀,隻得苦笑一聲,垂首附和道:“世子所言極是。”

魏嫣然眸光微轉,落在跪於地上的許世卓身上。他雖背脊挺直如鬆,然下盤虛浮,雙腿微不可察地輕顫著。那顫抖極細微,若非她素來心細如發,怕是難以察覺。

她心中驀地一軟,聲音輕柔似春風拂麵:“若腿腳不便,便起身吧。既言是為救災區百姓而來,不妨將事情說清楚些。”

許世卓聞言,緩緩抬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未曾料到,魏嫣然竟一眼便瞧出了他的腿傷。

此傷非是天生的,乃是他在災區救災時,不慎被墜落的石塊砸中。彼時他心係災民,無暇顧及自身,以致延誤了醫治,終是留下了這難以痊愈的隱疾。平日裡雖不顯山露水,然久站或疾行時,便如針紮般疼痛難忍。

皇上得知他負傷之事後,感念其治災有功,特賜他免跪之禮。然許世卓心中卻自慚形穢。他自幼飽讀詩書,深諳禮法之道。身為一方知州,救災本就是他分內之事,何德何能,竟得此殊榮?

更何況,災區之中,如他這般因救災而傷殘者,乃至捐軀殞命者,何其之多?何以獨他一人得蒙天恩?

是以,縱使身懷殊榮,每逢應跪之時,他亦未曾少卻一次,恭敬如初,不敢有絲毫懈怠。

魏嫣然見他默然不語,便又溫聲道:“許大人,你且將事情說清楚,也好讓世子知曉詳情。”

許世卓拱手一禮,聲音沉穩而恭敬:“謝世子妃體諒。隻是世子不言起,臣便不能起,此為禮法。且此次前來,實因災區百姓困苦不堪,急需賑災物資。臣雖有心相助,奈何手中權力有限,隻得懇請世子施以援手,是以也是替百姓相跪。”

紀時澤聽罷,冷笑一聲,眸光如冰:“賑災?前些時候本世子缺糧少食,不也四處求人?如今你求不到,是你沒本事罷了,乾我何事?”

魏嫣然眼見此景,心中了然,便不再多勸紀時澤。

她深知,若紀時澤不鬆口答應糧草之事,許世卓斷不會起身。

然紀時澤身為主帥,豈能不顧將士死活?

她對張雪之言深信不疑,張雪既稱其為好官,想必此人品行端正。然觀其行事作風,恐為迂腐之輩,雖善而不知變通。

魏嫣然神色一凜,聲音清冷如霜:“先與你言明,此邊城之中,我為尊。你若不聽我令,我便命紀德清將你逐出城外。”

許世卓聞言,愕然抬首,心中疑惑萬千。

紀德清聞之,神色驟變,滿目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