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澤救場(1 / 1)

聽到魏嫣然說她沒有罪,反應最大的便是趙知縣。

他剛才被當眾取笑,顏麵儘失。現在他已經定罪的犯人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駁斥他,說她並沒有罪,他當即就大怒起來。

他怒吼道,“你個賤婦,你藐視朝廷,煽動暴民,早已鐵證如山,怎麼有臉麵說你無罪。來人了,把這賤婦拖下去,杖責五十,拖入大牢。”

杖責五十這樣的懲罰,即便是年輕力壯的男子也承受不了,何況是一女子。待杖責完畢,人就算是活著,也這輩子下不了床。

眾人不禁感慨趙知縣的狠心,但是細看下,他們發現趙知縣憤怒的表情,並非全部來自魏嫣然的反駁。更多的是一種狐假虎威,掩飾自己剛被當成笑話一般的事實。

原本知縣發話,縣衙裡的衙役就該立即執行。但在場的衙役們左看右看,見二皇子和鎮北王世子無人發話,便任聽著趙知縣的怒吼,卻紋絲不動。

趙知縣那般討好二皇子和鎮北王世子,衙役們自然也不傻。知道現如今這縣衙裡早已換了人做主。頭上那兩位主子沒有點頭的意思,趙知縣就是躺地上撒潑打滾也不好使。

堂中無人發言,無人動作,一時有些尷尬。

魏嫣然絲毫沒有被這場景嚇到,她平靜問道:“趙知縣既然已經說草民已定罪,那可無狀詞,可有畫押,可有審案?”

“你。”趙知縣一時愣住了。

他當然沒有,原本有鎮北王世子撐腰,直接把人扔到牢裡便了事了,又何必再升堂審問。

紀德清瞧著這兩人劍拔弩張,也起了看戲的興致,笑了笑道:“既然說已經鐵證如山,那就先把證據呈上來看看,才能做定奪。”

趙知縣終於反應過來,忙招呼衙役把東西都抬上來。

魏嫣然依舊麵無表情,她閉上眼,隔了幾秒鐘又睜開了,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沒有把突然出現的天朝二皇子當成自己的救星,但是當她真的看到紀德清麵對趙知縣毫無規章,輕易將人定成死罪的辦事手段,不聞不問時,她還是覺得淒涼。

這古代,還真是官官相護,不把命當回事啊。

這次衙役聽到了是二皇子發言,動作十分麻利,不消片刻便把證人和證物全都帶了上來。

依次便是,那張寫著罪狀的紙,劉老板,以及張雪。

張雪跪在地上,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衣服臟兮兮的,甚至還有血跡,單憑這些就能知道她並不好。

還是至少她還活著。

魏嫣然鬆了一口氣,活著就好,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張雪察覺到了目光,抬起頭看到魏嫣後,然後滿眼的不可思議。

“嫣然。”

在公堂之上,魏嫣然不好多說,她隻能儘力安慰道:“我在,彆怕,我會帶你出去。”

張雪淚眼婆娑,咬著牙點頭,“嗯。”

趙知縣見此,立刻向二皇子告狀道:“二皇子,您看這兩人可是情同姐妹,我可沒有冤枉她們。”

說著他就拿起了那張寫著列羅三條罪狀的紙,呈給二皇子。“這幾張就是出自那位魏小娘子之手,然後那自小習武的張雪,捆了劉老板又把這張紙給貼在了縣衙府的門口,這不就是藐視朝廷,煽動百姓暴亂嗎?”

二皇子拿起那張紙一字一句的讀完,讚同道:“確實是蔑視朝廷,這話不管放在哪兒都是大不敬之罪。”

趙知縣立刻給劉老板使眼色,劉老板便趴在地上開始哭,“大人你要替我做主啊,黃河水患也影響我們商家,我們漲糧價也是無可奈何。誰知道這魏小娘子得知此事,便叫這張雪將我打了一頓,還扔在了縣衙門口。要不是世子殿下路過將我救起,今日的邊城可就要大不敬了。”

大不敬說的透徹點就是暴亂造反,而後改朝換代。這種罪過放在哪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尤其還是在皇子麵前。

張雪怒吼道:“你胡說,我沒有做過這事兒!”

趙知縣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

作為真正能決定堂下人有罪無罪的二皇子,將所謂的人證物證仔細看了一眼。

他道:“魏小娘子,你可有什麼想辯駁的?”

魏嫣然諷刺一笑,說是天家最在乎民生疾苦。可這二皇子已經知道官府縱容商家暴漲糧價,但仍舊最關心的還是那張指責朝廷的紙。

“殿下有所不知,劉老板的兒子曾經求娶於我,被拒絕後便惱羞成怒,所以依照大梁律法,有仇怨者證詞不可信。”

二皇子看熱鬨不嫌事大,轉頭向劉老板問道:“真的嗎?”

劉老板愣了一下,立刻否決道:“沒有,我從沒做過這些事情。我的兒子人中龍鳳,自然看不上你這種藐視朝廷的人。”

魏嫣然道:“那你便請你那人中龍鳳的兒子上來瞧瞧,看他還認不認識我。”

劉老板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不能來,而且眼前的人正是讓他的兒子下床都不能的凶手。他怒道:“你個畜生!關我兒子什麼事兒?他就是因為你這輩子都下不來床,你居然還有臉讓他來縣衙,你這畜生!”

二皇子恍然大悟道:“這好像真是有仇怨!”

老板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解釋道:“不是,殿下聽草民解釋。小兒中風了,日夜躺在床上需人照料,為人父失語,還望殿□□諒。”

二皇子疑惑道:“你剛不還說是因為魏小娘子嗎?怎麼現在就改了話,難不成是誆騙本殿下。”

說完,提著五大三粗的侍衛立刻就靠近了劉老板。劉老板立馬就被嚇哭了,捂著臉趴在地上哭兒子。

紀德清嫌棄地擺擺手,侍衛立刻將人拖了下去,趙知縣嚇得在一旁大喘氣,不敢吱聲。

紀德清拿著那張謄寫著大逆不道之言的紙張,看了又看,眼裡出現讚頌之意。從筆跡來看,這字該是出自大師之手。如果不是寫的是這些誰看了都要掉腦袋的話,他都恨不得要把它拿過去,裱起來。

不過再好看的字,現在也隻能燒掉了。他笑問道:“魏小娘子,這字是你寫的吧?”

魏嫣然答道:“不是,我可以當堂書寫。這並不是我的筆跡。”

404:【好!宿主你太牛了!我們馬上就要贏了。】

404知道,那字是出自紀時澤之手,它宿主那一手爛字怎麼也不可能會像,所以確實她們要贏了。

下一刻,衙役拿著筆墨紙硯鋪在了桌上。

魏嫣然終於被恩準能起身,她忍受著膝蓋地疼痛,坐到案前,寥寥幾筆便寫就。寫完後,一名衙役將紙張呈到了紀德清麵前。

然後魏嫣然又被請回去跪著了,她真的很想罵人。

跪!跪!跪!就一刻也不想讓她輕鬆!

404:【宿主冷靜!宿主冷靜!】

【QAQ】

紀德清皺著眉,紙上的痕跡隻能讓人依稀看出是四個字,但是卻讓人認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隻是可以肯定的是,魏嫣然寫得這狗爬一樣的字和那個可以讓學子們臨摹的證物,絕對不可能是出自一人之手。

看了半天,紀德清實在看不出這是堆什麼東西,他問道:“你寫的這是什麼?”

魏嫣然也不隱瞞,道:“狼狽為奸。”

紀德清聞言笑了笑,目光掃過了趙知縣。“你是在說他和劉老板嗎?”

404:【是的。】

魏嫣然卻不落入圈套,“雖然草民確實痛恨趙知縣放任劉老板聯合其他商家,使糧價上漲十倍,令百姓不得其安。但趙知縣身為父母官,草民為百姓,子不能罵父。劉老板獨子遭此大難,草民身為人子,父母雙亡,亦是知道父母子女之情,所以此時草民亦不能罵。所以這隻是四個簡單的字,而非是暗指。”

眾人仿佛呆滯了一般,看著魏嫣然。

那四個字不知道是不是在罵,但是這一番解釋絕對是在罵。

不過這陰陽怪氣的功底實在是高,一番話下來既是把人痛罵了一頓,還愣是讓人找不出一點兒錯處。

是以還在堂中趙知縣氣得牙根兒癢癢,又怕紀德清真的追問起他縱容商家合夥漲糧價的事,所以此刻就是再想把魏嫣然怎麼樣,也要裝得什麼也不明白。

紀德清嗞嗞嗞地笑了幾聲,他還真沒見過這麼牙尖嘴利的小美人。“那既然如此,就是說冤枉這位貌美小娘子了。”

說著,他忍不住怕了拍自己的大紅袖子,仿佛這場勝利都是由他成就的。

眼見案情即將定奪,趙知縣已經瞠目結舌,緊咬著牙關,口水順著臉頰,到了地上。

就在此刻,紀雲樂“啪”得一聲打開了紙扇,一副飛鷹淩空圖呈現在眾人麵前。他緩緩起身,問道“二殿下,這證人和證物都是我帶進縣衙的,不知道我能否作為證人。”

紀德清真沒想到剛才被自己折騰得恨不得當場回京找娘的紀雲樂,居然還有起來和自己說話的勇氣。他當即點點頭,“那是自然,鎮北王世子驍勇冠絕,話那自然是一言九鼎,怎麼也不可能說謊。”

他的話說的輕飄飄,隻“驍勇冠絕”四個字卻加重語氣,隻是不明顯,沒幾個人聽得出來。

紀雲樂悵然舒展了笑臉,他轉頭盯著魏嫣然。

魏嫣然瞬間便覺得這眼神似曾相識,是她今天在樹上看到的場景。不過兩個角色變了,那時季雲樂就是這般看著被他戳弄受傷,隻能哀嚎尖叫卻沒有辦法逃離的鳥雀。

而此刻,她變成了這個鳥雀。

她冷著臉,卻已經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然,她聽到紀雲樂說,“今天早些時候,正是這堂下的張雪,將劉老板和這張汙蔑朝廷的紙留在了縣衙門口。”

聽到這話,張雪懵了,她已經身旁衙役的話中得知了紀雲樂便是鎮北王世子。衙役告知她此事,並非好心,而是啪張雪頂撞大人物,連累他們。但是知道鎮北王世子在場的張雪卻是一場高興,她的父親就就職在鎮北王世子統領的軍隊裡,回信裡不止一次提到,鎮北王世子武功蓋世,無所不能,為人更是愛兵如子,恭簡賢德。

所以她看到了希望,如果是鎮北王世子,不止可以還她們清白,還能救出他的父親。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那麼信任的人,居然出口汙蔑於她。她當即掙紮著起身,卻又被衙役按下,“沒有,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局勢瞬間翻轉,趙知縣也錯愕地睜大了眼!

若是被當朝二皇子知道他目無法紀,隻以喜樂判罰,那就難逃死罪。本來他都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還可以起死回生。他立刻擺上一副正義判官的麵容,“還敢說你沒有!”

他跑到紀德清麵前,“殿下,你有所不知。這個刁民仗著自己的那點兒武功不止乾下了藐視朝廷的罪孽。更是前夜裡將一把刀插進了微臣入睡的床上,那把刀離著微臣的鼻尖兒就隻有一寸的距離啊!膽敢這樣侵害朝廷命官的性命,怎麼能輕易放過她?”

紀德清問:“真的嗎?”

張雪高聲道:“沒有!”

趙知縣道:“還敢狡辯,除了你,邊城還有誰能做到?”

“還有我。”一道渾厚卻富有磁性的聲音自堂外響起。

本來已經預備打開係統商城的魏嫣然停住了手,她轉頭,看到門前站著一個人,那男人穿著自己買的衣服。

天上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給他披了一層薄薄的紗。

她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