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寒風凜冽,邊城的街巷早已沉寂,唯有王員外府邸的廂房內,燭光搖曳,映照出兩道影子,一動一靜,投射在斑駁的窗戶紙上。
王員外端坐於案幾前,與一位神秘來客低聲密談。二人語速極緩,聲音低微,仿佛生怕驚擾了這夜的寧靜。
魏嫣然隱匿於廂房外的暗影之中,她身姿綽約,眉目間透著幾分堅毅與聰慧。身旁的紀時澤身形頎長,如一柄出鞘的利劍,沉默而冷峻。
二人伏身已久,卻始終未能聽清屋內低語。
魏嫣然心中暗忖,再這般窺探下去,聽不出什麼消息,還被察覺,實屬賠本買賣,於是輕輕擺手示意紀時澤退後,自己緩步上前,抬手叩響了木門。
“砰砰砰”,三聲清脆的叩響劃破夜色,屋內談話聲戛然而止。
魏嫣然透過窗戶紙的縫隙,隻見王員外緩緩起身,而那神秘來客的身影竟如煙雲般消散於無形。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王員外站在門前,麵上警惕之色一閃而逝,旋即被驚訝取代:“魏小娘子?這麼晚你怎麼……”
他的目光落在魏嫣然身旁的紀時澤身上,喉頭微微一哽,似是被什麼噎住,片刻後才續道:“你們進來吧,來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吧?”
魏嫣然淺笑盈盈,襝衽施禮道:“王員外放心,我們行事向來謹慎,連府中的護衛也未察覺。方才見府上燈火通明,還以為員外早已料到我今夜會來,卻不曾想還有另一位貴賓,真是叨擾了。”
她語氣輕快,似是渾不在意,可眼眸深處卻藏著銳利的光芒,掃視著屋內每一處角落。
王員外連忙側身讓開道路,口中連道:“無事,無事,這都是小事。況且我正想找魏小娘子呢。”
他強作鎮定,轉身從櫃中取出兩個茶杯,倒滿熱茶,推到二人麵前。
魏嫣然並未伸手去拿茶杯,她自幼便養成謹慎的習慣,深知在外用物需多加小心。她微微垂眸,目光在屋內掃視一圈,落在方才那神秘來客可能坐過的位置。
那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毫無被人坐過的痕跡。桌上三盞茶杯,除了她們二人與王員外的,並無第四盞使用過的跡象。若非親眼目睹,她實在難以相信方才屋內還曾有他人。
心中暗自思忖,魏嫣然不禁對身旁的紀時澤多了幾分讚賞。他武功之高,竟能悄無聲息地帶著自己潛入此地,連王員外這等謹慎之人也未察覺。這般身手,若日後他離開,自己定會心生不舍。
王員外坐下後,開門見山地問道:“魏小娘子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乾?”
他語氣雖客氣,但眉宇間卻透著幾分疏離與戒備。
魏嫣然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劉老板找我麻煩,不過我已經解決了。隻是為防日後還有他人來擾,我需請王員外幫個忙。”
她話音剛落,王員外眼中精光一閃,似是想起了什麼,口中道:“哦?劉老板。他那兒子好像是殘了,我聽說是你乾的。我知道他會報複你,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魏嫣然輕笑一聲,道:“王員外說笑了,我也是個生意人。若真是賠本買賣,我怎會登門?若真如此,我還不如拿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就範。”
她話音未落,心中卻響起一個聲音:“404:【積分商城可以兌換砍刀等武器用具。推銷我最喜歡的那把青龍偃月刀,不隻看著威風霸氣,而且用起來削鐵如泥,保證能達到宿主你的要求。】”
魏嫣然心中暗罵,這係統何時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她此番言語,不過是想給王員外施加些壓力,好讓他鬆口相助。
她深知王員外身為商人,絕不會輕易蹚這渾水。他即便看不慣那些趁災哄抬物價的商家,也不會此時出手。
魏嫣然心中有數,若想讓他幫忙,唯有逼他一逼。
王員外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顫,尷尬地笑了笑,道:“魏小娘子,這是什麼話?你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威脅我嗎?”
他雖口中如此說,但心中卻已有些動搖。魏嫣然身後站著的紀時澤,武功高強,若真動起手來,自己府上眾人絕非對手。
魏嫣然見狀,心中暗喜,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溫婉的笑容:“王員外莫要誤會,我不過是說笑罷了。我隻是見你把話說得那般嚴肅,想著說些玩笑話來緩和氣氛,你可千萬彆當真。”
二人相視一笑,可彼此心中都清楚,這笑容背後藏著的,是各自的心機與算計。
魏嫣然見氣氛已到火候,便緩緩道出此行目的:“我在群山有塊地,之前因戰亂,那裡埋了不少將士屍骨,墳塋林立,多年來一直荒廢。如今距那場戰亂已過十餘載,那地也該重新開墾了。隻是那地實在太大,我一人實在顧不過來,所以才來找王員外幫忙。”
王員外心中暗道,魏嫣然此言不虛。他家中產業雖多,卻無涉農之事。若論起找人開墾荒地,找他確實是不錯的選擇。隻是這群山之地,凶險異常,他雖有心,卻也有所顧慮。
他沉吟片刻,問道:“若要種莊稼,最短也需十天半月。咱們邊城地處漠北,氣候惡劣,並非所有作物都能存活。魏小娘子想種些什麼?”
魏嫣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土豆、番薯。”
土豆與番薯乃是生長迅速且耐饑之物,在這荒蕪之地種植,最為合適。
王員外聞言,微微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這作物在這也能存活。隻是群山無水,且山林深處野獸橫行,實在不適合開墾。”
魏嫣然微微一笑,道:“這並無妨,水源之事,我自有辦法。至於野獸,我有幾件大師開過光的衣服,穿上它,傷人的野獸便不會靠近。”
她進過群山深處自然看得見那裡的植被生長繁茂,這說明在這少水的漠北有水源的存在,但是地上沒有河流,所以很有可能是地下水。
王員外聽罷,忍不住搖頭失笑:“魏小娘子,恕我直言,你這是異想天開。什麼大師開過光的衣服能讓野獸不傷人?我是個生意人,可不是會因虛言就讓手下人去送命的傻子。”
魏嫣然心中冷笑,這王員外果然謹慎。她心中暗道,若無些真本事,怎能讓他信服?她心中默默道:“404,把那一萬積分全兌換出來,我要二十件防獸服。但是現在還不要顯行。”
404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好的,宿主。不過一件防獸服需五百積分,二十件共計一萬積分,兌換成功後會出現在你的行囊之中。】”
魏嫣然心中暗喜,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從容。
王員外見她沉默不語,隻當她是無話可說,便擺了擺手,道:“魏小娘子,你還是先回去吧。等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雖然係統的防獸服確實可以不讓野獸靠近,但王員外不可能知道係統的存在
這話的潛台詞便是,拉倒吧,咱以後彆見了。
魏嫣然心中冷笑,這王員外分明是想置身事外。她心中暗道,若不給他些厲害瞧瞧,他絕不會答應。
她緩緩起身,目光如刀般掃過王員外,道:“王員外,難道非要我變出一把青龍偃月刀來,你才肯幫忙嗎?”
王員外身子一顫,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他心中驚懼,生怕魏嫣然真的會做出什麼瘋狂之事。
他連忙道:“魏小娘子若是缺錢,我倒是可以買下那些衣服,隻是讓我派人去開墾那荒地,實在不妥。我那些手下皆是有家室之人,他們來我這兒賣命,是為了養家糊口。若讓他們去那凶險之地,我如何向他們家人交代?”
王員外充分展示了拿錢買命的決心,他想,隻要魏嫣然開出來的價格不太過分,他都可以交錢。畢竟魏嫣然不漲糧價也算是為百姓做事,他就當拿這錢是做善事去了。
魏嫣然心中暗罵,這王員外果然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他明麵上對魏氏酒樓不漲糧價之事大加讚賞,甚至還送了一錠金子,實則是想借此博個好名聲。
他本就沒打算真正出手相助,魏嫣然心中清楚得很。她心中暗道,若不給他些壓力,他絕不會鬆口。
魏嫣然心中冷笑,微微一笑,道:“王員外,難道您今早送我一錠金子,就隻想借我博個好名聲,實際上卻一點力氣都不想出嗎?”
王員外臉上表情變換不斷。他確實是想借拒不漲糧價的魏嫣然博個好名聲。這件事表麵上看,他深明大義,是唯一一個願意支持魏嫣然的人。
但實際上,隻用一錠金子就能在百姓心裡安上他是個好人的印象,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他沒想到魏嫣然看出來了,還這麼明晃晃地說了出來。
邊城之中,勢力盤根錯節,眾商家聯手對付魏氏酒樓,魏嫣然獨身相抗,固然令人心生敬佩。然此敬佩之情,亦不過一時之感。他即便欲投身泥潭,亦須擇一良機,斷不會在此局勢未明之初日便貿然行事。
魏嫣然見王員外沉默不語,心中暗道,普通的勸說絕不可能打動他。她慢慢站起身,道:“夫君,這茶杯你能隔空打碎嗎?”
紀時澤立刻道:“可以。”
言畢,紀時澤雖未動分毫,然王員外眼前那茶杯竟憑空碎裂。幸而那杯中茶水早已飲儘,瓷片碎裂之時,並無滾燙熱茶濺出。
且紀時澤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碎瓷片未曾傷及在場一人,皆整整齊齊散落於桌上。然那茶杯驟然碎裂,仍令王員外心驚膽戰。
瓷杯憑空而碎,力道又如此精準,王員外自知眼前之人隨時可取他性命,此刻連笑容亦難以維持,顫聲道:“魏小娘子,此是何意?昔日無人相助之時,是我贈你一錠金子,你便是如此報答於我?”
豈料魏嫣然恍若未聞,又指向另一茶杯。
下一刻,那瓷杯應聲而碎,碎瓷片再度鋪陳於桌上。
此後,魏嫣然指何處,何處茶杯便應聲碎裂。
王員外神色由驚恐轉為麻木,心中已然明了,這魏小娘子恐怕比那漲價的奸商更為狠辣。
他若一刻不應,這碎瓷片便不會停歇,待瓷杯儘碎,恐怕便要輪到他了。
“明日我自會派人前去,然若有傷亡,即便這桌上擺的是我項上人頭,我亦絕不再令我的人涉險。”
魏嫣然笑道:“王員外爽快,此地種出之物,所得利潤分你兩成。”言罷,又將那一錠金子置於桌上,“此乃雇人之傭金,至於今早你贈我之金,我已記在賬上,按市麵利率,日後一並歸還。”
王員外雙唇顫抖,望著那錠金子,猶如見了仇家一般。
魏嫣然滿意起身,臨行前道:“那些衣物明日一早便送至你家門前,另有一箱種子,屆時群山上之物,皆須用我之種子,勿用他物。”
言畢,魏嫣然與紀時澤離去。
房中王員外唇齒打顫,恨不得自摑一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踏入魏氏酒樓?如今被拖下水,無論他心中如何想,明日眾人皆會以為他與魏嫣然同為一黨。
他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雖此刻王員外悔恨交加,恨不得立時自縊,然日後回想,方知今日乃他大富大貴之始。
日後每一刻,他皆無比慶幸,慶幸魏嫣然所逼之人是他,而非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