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買好糕點,每個人都心思重重的,路上隻有陸嬌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林晚講話。剛走到城門口,又聽見一聲:“小晚!”
完了!自己忘了這茬。
她趕緊對陸嬌嬌和魏然說:“快掩護我!”這狗男人怎麼陰魂不散!
“這李長工還在糾纏你啊!”陸嬌嬌麵露不耐,將林晚擋在身後。
林晚主要是不想鬨得太難看,據說李政的父親也是雲水村居民,如果自己對他太不客氣,自己在雲水村單家獨戶,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隻好憋屈的躲著。
魏然也對這種死纏爛打的行為很鄙夷,她從來不看誰的麵子,自然也不會因為他李政父親是村裡人就對他禮讓三分。
看著緊追不舍的李政,她斜睨他一眼:“你是狗皮膏藥嗎?一天到晚追在林晚屁股後麵,你看不懂彆人委婉的拒絕嗎?”
李政看著躲在陸嬌嬌後麵的林晚,滿不在意的說:“小晚不過是比較容易害羞的類型,你這個男人婆懂什麼?”
擋在林晚前麵的陸嬌嬌聽他這麼說魏然,當即怒上心頭,揚起手甩了李政一巴掌:“都說狗嘴裡麵吐不出象牙,沒想到狗嘴還能開口說話呢?你知道作為畜生開口說話很嚇人嗎?”
李政被打之後惱羞成怒,他不能忍受自己在林晚麵前丟臉,便伸手想要打回去。
一隻纖細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李政低頭看見林晚滿含憤怒的雙眼。
“李公子,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男女之間應該有的距離。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日常生活,她們是我很珍視的朋友,你這樣對待我的朋友會讓我對你的感官更差。”
這是林晚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這樣嚴詞厲色地和彆人說話,她之前總覺得自己是外來者,在這裡生活需要務必小心。隻身一人必須要要與人為善,這樣才不會惹禍上身。
但現在她發現,一味的忍讓,隻會讓有些人得寸進尺。
李政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既然她們是你的朋友,那我原諒她們的無理。不過小晚,男未婚,女未嫁,你我之間又互有情意,我沒必要和你保持距離,你到底還要害羞到什麼時候?我的耐心也有限度。”
林晚聽著他說的話,隻覺得他說的是人話嗎?自己怎麼都聽不懂?
陸嬌嬌對他翻了一個超大的白眼:“我說李長工,我就說你狗嘴裡麵吐不出象牙吧!你這是聽不懂人話啊,晚姐姐說的很明顯,希望你離她遠一點。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晚姐姐對你有什麼情誼,你狗眼和我們人眼看到的東西差彆很大啊!”
“你不要再糾纏林晚,你看不出來她對你的忍耐才是真的到了極點嗎?她根本就不想見你。”魏然更是看都不想看他。
李政看起來驚訝極了:“她怎麼可能不想見我?”
“算了,晚姐姐。我們走吧,他聽不懂人話。”陸嬌嬌拉過林晚和魏然的手不再理會李政。
李政也並未再糾纏,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一行三人。
晚霞染紅天邊的雲彩,三人的影子在夕陽下越拉越長。
“他真是聽不懂人話啊!晚姐姐,我覺得你就是對他太溫和,你為什麼不直接甩他一巴掌,讓他滾呢?”陸嬌嬌憤憤不平的聲音傳來。
“唉,其實我也想,但是我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呀。我可能不是你們村子那個怪老頭的替者,所以我待人最好溫和點。若是剛來這裡發生這種事情,我可以毫不猶豫的離去。可如今,我已經在這裡紮根,大半資產都在這裡,行為更加要小心翼翼。免得事情出現披露,被趕出去,隻得重頭開始。”
魏然麵色平靜:“怪老頭去世三日後隻有你陰差陽錯到了這裡,不管你是不是替者,木已成舟,不會有問題。”她頓了頓,遲疑的繼續說:“更何況,這裡並不是人人都願意來的。”
林晚聽到她這麼說,疑惑的問:“可雲水村是世間絕無僅有的淨土,怎麼會有人不願意來呢?”
魏然沉默一瞬,繼續說:“若真如此,恐怕人人趨之若鶩吧。”
陸嬌嬌也覺得奇怪:“可我之前聽說這裡就是開國大將軍的發源地,他向諸君求得承諾庇護雲水村,這裡還有官兵守候,隨時以待裡正差遣呢?”
魏然不再多說什麼:“誰知道呢?”
陸嬌嬌驚奇:“可是魏然,你不是從小就在雲水村長大嗎?怎麼會不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才......”魏然止住了話題,“總之林晚不用擔心什麼替者。”
“唉,怎麼可能不擔心啊!”自己是冒牌貨,被知道了能有什麼好下場?而且說起來自己還被迫壞了雲水村的規矩,向清因為自己的原因已經在雲水村滯留快二十天。好在昨日開始他便可以自由活動,想必他很快就會離開自己......
“好啦!魏然,你先回去吧,我有幾本畫冊落到晚姐姐這裡,我與她品讀一番再回家。”經過林晚家門口,陸嬌嬌便挽著林晚的手開口對魏然說道。
“我和你一路。”魏然並不想和陸嬌嬌分開,她想要解釋之前的所作所為,她害怕陸嬌嬌是因為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才找理由躲避自己。
“家裡還有我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沒洗,我過兩天著急穿,你回去幫我洗一下,洗完之後來晚姐姐家接我吧。”陸嬌嬌駁回了魏然的申請。
魏然聽到她這樣說隻好點頭答應,與林晚二人告彆後便獨自回家。
林晚與陸嬌嬌走進自家大門,在院子裡沒有看到向清,便開口對陸嬌嬌說:“好了,不必再往裡走,就在這裡談吧。”
陸嬌嬌癟癟嘴:“晚姐姐怎麼知道我是想和你談談?”
林晚噗呲一笑:“除了我剛來那幾天與你交流過話本,後麵你意識到我並不喜歡看這些,便再沒有和我聊過此類話題。”她溫柔的摸了摸陸嬌嬌的頭,“我們嬌嬌這麼細心又關心朋友的人,怎麼會在和魏然鬨彆扭的時候,還有心情聊話本子呢?”
陸嬌嬌雖甜甜一笑,卻麵帶愁容:“晚姐姐,我不傻,其實我知道魏然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可是我不能......”她哽咽著,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林晚看著她這個模樣,也有些難受:“嬌嬌啊,和我說沒關係的,你是不想,還是不能呢?”
陸嬌嬌蘋果臉上已然流下兩行清淚,她連連搖頭:“自我獨自離京後,與她一同相處這麼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所想呢?可她不知道我所擔心的是什麼,我不是不想,是不能啊,我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一旦她知道我是......我被所有人討厭都沒關係,可我無法接受她討厭我,晚姐姐,我該怎麼辦啊!”
明明兩個人都害怕自己會讓對方討厭,但就是不說害怕的原因。
林晚輕輕的拍陸嬌嬌的背,給她順氣:“嬌嬌啊,你相信晚姐姐,你告訴晚姐姐你在害怕什麼,如果我不會討厭你的話,那麼魏然絕對也不會討厭你。”
陸嬌嬌淚眼朦朧的看著林晚:“真的嗎?”
林晚肯定的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在這裡你和魏然是我唯一的朋友,無論你陸嬌嬌是什麼樣的身份,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彆擔心,嬌嬌。”
陸嬌嬌遲疑片刻,慢慢開口:“其實......我是京城陸家主的私生女,並不是什麼陸家主的小女兒,在我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後,無法麵對眾人的眼光,便逃到了雲水村。”
原來是私生女啊,在這個世界,私生女是比小三還要令人討厭的身份。在這個男女平等,權利至上的世界,隻要你有能力,無論男女想娶多少都行。私生子象征著家庭的破碎,道德的淪喪,以及對公眾的挑釁。
他們將私生子妖魔化,冠上惡魔之子的汙名,借口自己被撒旦附身才會做出誕下不被允許之子這種事,所以私生子在這個世界很招人厭惡。
可是不管在哪個世界,這都不是孩子的錯,難道她們曾向上帝許願說想要成為私生子嗎?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呢!”林晚輕笑一聲,“嬌嬌,我問你,是你想成為私生子的嗎?”
陸嬌嬌掉著眼淚直搖頭,為什麼要讓自己背負這樣的稱號?如果要以這樣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她還不如從來不曾降生。
“是呀嬌嬌,不管是作為私生子,還是被遺棄,這些錯誤都不是作為嬰兒的你們來承擔,這些全是那些有罪之人的脫罪之詞。若世上真有地獄,那些使嬰兒生來肩上便背負著成見大山的人,全部都該下油鍋。”
陸嬌嬌終於止住了眼淚,泛紅的眼圈看著林晚:“所以晚姐姐不覺得我應該被討厭嗎?”
林晚輕柔地擦乾淨陸嬌嬌臉上的淚痕,餘光瞟到在大門氣喘籲籲的魏然,開口說:“怎麼會呢?嬌嬌明明天下第一可愛!小然也這麼覺得,是吧?”
陸嬌嬌紅著一雙眼轉頭看向大門,見魏然此時正矗立在門口。
“你什麼時候到的?不是讓你給我洗衣服嗎?”陸嬌嬌還沒打算這樣讓她知道真相。
“剛剛林晚說你天下第一可愛時到的,我將衣服泡好了,待會回去洗。”她看著陸嬌嬌紅紅的眼眶:“我怕你和林晚聊好後我還沒過來,就跑快了點,你們聊的話本這麼感人嗎?”
林晚拍拍陸嬌嬌的手,低聲同她說:“去吧嬌嬌,好好和小然說,就像話本裡那樣,天賜的緣分,莫要辜負。”
陸嬌嬌朝她點點頭,便快步向魏然跑去,看見魏然眼中滿滿的擔憂,那並不是擔憂自己會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而是在意陸嬌嬌為什麼哭。
看著倆人緩步離去的背影,祝賀的同時,心裡有一股濃濃的孤獨席卷而來。
“你覺得被遺棄的嬰兒沒有錯嗎?”
是向清獨特的聲音,原來不知何時開始他便一直站在柱子後麵。
“何錯之有?千錯萬錯,都應該歸咎於遺棄之人。嬰兒沒得選,可大人難道還不明事理嗎?”
“你說的沒錯。”傷好後的向清身姿挺拔,器宇軒昂,看起來更加奪目,亂人心魂。
“向公子這幾日看著好很多,想必傷勢已然大好,打算何時離去?”
向清挑眉,這是要趕他走?
“這都多虧了晚姑娘悉心照顧,不然也不會痊愈的這麼快。”
林晚聽著晚姑娘這三個字,簡直要起雞皮疙瘩。
“我們相處這麼久,也算是朋友。你不必叫我晚姑娘,喚我林晚即可。”
向清彎眸:“好的,晚晚,那你也不要叫我向公子,叫我晚意即可。”
林晚:我說的是叫大名,怎麼叫的如此親密?
“對了!晚晚,你可還記得我們初見那日?”
林晚點頭,自己與向清初見便將他砸到吐血。怎麼?現下傷已大好,有力氣了,所以準備秋後算賬?
向清看著林晚一臉疑惑,繼續說道:“初見之日,你問我是什麼人,我說我無父無母,來此是為尋親,晚晚可還有印象?”
林晚思索了一會,確有此事,便點點頭。
那又如何呢?她疑惑地看向向清。
向清勾唇邪魅一笑:“我所尋之人便是怪老頭,我在幾月前被告知成為他的替者候選人,前幾月因私事未能及時到達雲水村。而現在,我才知道晚晚你竟自稱是怪老頭的替者,已經在這裡生活這麼久了呢,這可如何是好,你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替者?”
林晚已經呆愣在原地,一直以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